第四十五章:紅色死神
剛有此念,就聽於秋子的聲音傳來,他道:“我必須殺死他,沒得選擇。”
李振秋道:“老師,你真的瘋了。”
“我沒瘋,所有的資料都已得到,他沒有任何價值了,隻有我才能完成父親遺留的項目。”
於秋子說話時聲音都在顫抖,不知是緊張,還是激動?
“我拚了性命保護俞佳,就是為了讓你殺死他?你不該利用我。”李振秋憤恨到了極點。
俞佳心裏卻有些感動,大師兄和老師並不是一路人。
“振秋,我的計劃已成功,跟著我,你有無盡前途,我無兒無女,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親兒子。”
“老師,我是一名計劃的參與者,而非你的幫凶,請你投案自首,否則我會檢舉你。”
“檢舉我?你是不是瘋了?你以為你是個清白人?”
“起碼我有理想,不像你,就是個卑鄙無恥、不擇手段的小人。”說罷李振秋走到俞佳身邊,作勢要將他抱起。
“你打算怎麽辦?”
“無論死活,我要送他去醫院。”
“唉,放手吧,何必為一個死人堅持呢?”
“應該放手的那個人是你。”
李振秋話音剛落,槍響了。
俞佳感受到一滴滴鮮血,帶著李振秋的體溫,落在自己的臉上。
老師已經喪心病狂,俞佳不敢亂動,隻能裝死。
“本來你可以獲得一切,為什麽非要背叛我?”於秋子瘋狂的叫喊。
“啪嗒”,李振秋摔倒在地,喘了幾聲後,再無動靜。
俞佳難過的想哭,卻不敢發出一點動靜,安靜的實驗室裏,隻有老師呼呼的喘氣聲。
“你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不過就是條狗。”於秋子惱怒到了極點,心裏卻陣陣發慌,連李振秋都“背叛”了,自己身邊還有誰值得信任?
俞佳暗中休息了很長時間,狀態已然恢複,暗中打量,隻見老師背對自己,站在李振秋的屍體旁。
他乘機躡手躡腳起身,趁於秋子失魂落魄之際,端起椅子,兜頭一下將人砸倒在地。
於秋子哼哼唧唧並未暈厥,但人已不能動彈,俞佳用鞋帶將他雙手雙腳捆住,再用涼水澆在於秋子臉上。
“呸、呸……”於秋子清醒了。
“真沒想到,你會對我下毒手。”
“沒什麽好奇怪的,你所得到的一切,本該屬於我,你就應該老老實實待在遊戲公司,賺你的錢,何必回來?”
“可我是繼承者,對嗎?”於秋子的臉頓時扭曲了。
“你……”片刻,於秋子卻又變的冷靜,道:“沒錯,你就是那個半路殺出,卻搶奪了我所有功勞的‘繼承者’。”
“我不怪你,可你何必殺死大師兄,他對你忠心耿耿。”
“他背叛了我,背叛了他自己,殺死他,實屬無奈。”俞佳心知於秋子這種人不會認錯,永遠都是世界對不起他,所以沒必要與之爭辯。
“你打算怎麽辦?報警?”於秋子道。
俞佳不置可否,沉思片刻後道:“老師,你說父親是神,真是發自於內心?”
“父親一身所成,任憑其一也是天大的成就,他當然是神。”
於秋子說這番話時,欽佩之情溢於言表,顯然是語出真心。
“或許……你說反了,父親不是神,而是魔。”
“你……俞佳,你可以詆毀我,但是你不能詆毀父親,他的成果足以使人類社會產生新一輪的科技大爆炸,而這一切功勞,都將被你獨享。”
“你想的太簡單了,對了,這裏曾經有一處施工地區域,你知道在哪嗎?”
“你問這個幹嘛?”
“說罷,或許我死在外麵,你就安全了。”
“俞佳,你不是打算去死亡風帶吧?那個地方可是有來無回的。”
“那正如你所願。”俞佳撿起手槍關上保險,準備了一點隨身應用之物,取來一張地圖放在於秋子麵前道:“請標注清楚。”說罷,解開了於秋子手腕上的鞋帶。
“你確定要過去?”於秋子疑惑的問。
“要不然咱兩一起?”
“好,我給你標記出來。”於秋子邊畫紅線邊道:“你中的是氰化鉀,我下的量足夠毒死一頭大象了,你怎麽沒事兒?”
“或許是父親的基因裏有抗毒素的成分。”俞佳語帶譏諷道。
於秋子已將地圖標好,遞給俞佳後笑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去哪裏,但祝你好運。”
“謝謝。”俞佳收好地圖,背著包離開了,他再也不想多看於秋子一眼。
俞佳之所以去死亡風帶,是因為他隱約感覺到,父親的科研項目可能產生了大的問題,隻是這一切被暫時掩蓋,外人不知而已,所以作為“繼承者”,他必須查清楚,過往曾經發生的事件。
很快,他進入了無人區,行走在荒涼、巨大的雪原,死亡如跗骨之蛆,隨時可能奪走他的生命,而對於野外生存,沒有絲毫經驗的俞佳而言,這和送死沒有區別,但他並沒有退縮,他要得到所有真相。
進入山道之後沒多久,他遇到了退出的獵人,與之交流時,老獵人告訴他千萬不要進入死亡風帶深處,除了自然氣候惡劣,那裏還有一群紅色的死神,沒有人可以從死神手下逃脫。
說這番話時,獵人臉上充滿了虔誠神色,俞佳膽子並不算大,以往要是聽說這種事兒,早就掉頭離開了,然而今天絲毫不覺得害怕,繼續往死亡風帶深處走去。
所謂“死亡風帶”,形成的原因在於峽穀的“造風效應”。
一條狹長綿延的斷裂帶,由西向北,入口寬出口窄,每年冬天西北季風形成之後,峽穀就變成了風穀,巨寒且強烈的西北風經由鼓風機一般的峽穀穿過,效能成倍增加,甚至能將人直吹上天,是一條名副其實的“死亡風帶”。
即便未到寒冬季節,死亡風帶也是寒風掠地,常人極難在其中生存。
俞佳從未來過友誼峰,更沒有進入過極端氣候環境區域的經驗,如此貿然闖入死亡風帶,無異於自求死路,之所以不顧一切的闖入禁地,是因為他對父親研究的項目,產生了根本性的懷疑。
他質疑的不是項目本身的科學性,而是父親的初衷,他在工作手冊的開篇就有“紅色人”的描述,這一切不是偶發,而是早有預謀。
父親究竟想要做什麽?
寒風呼嘯,吹在俞佳身上,居然發出“啪啪”聲響,他就像在泥漿中行走,每前進一步,都是舉步維艱。
到後來幹脆四肢伏地,像動物一樣爬行,如此風阻便小了許多。
好在死亡風帶距離友誼峰實驗室並不遠,俞佳上午七點出發,下午四點多,已進入風帶平原,風力變的更加猛烈,卷起的雪片吹在身體,猶如被人投擲石子,感受的清清楚楚。
雖然已經過去了多年,當年慘狀早已被風吹雪埋消失無蹤了,但曾經施工的車輛工具依舊散落原地,與父親記憶中的畫麵,近乎相同,隻是多年過去,車輛工具早就陳舊生鏽,使得此地看來更加荒涼。
平原左側不遠處,有一片茂密的黑鬆林,俞佳鬆了口氣,即便傍晚風勢加大,隻要進入鬆林便能擋住寒風。
剛有此念,俞佳又想到那群突然出現的“紅人”。
以當地平原地勢分析,這些人不是從雪地裏鑽出,就是從黑鬆林裏出來,如果這些嗜血弑殺的紅人,真的隱匿於此,自己可就身處於巨大的危險之中了。
想到那些人死亡時的慘狀,俞佳渾身發麻。
而此地落日較早,四五點鍾,太陽幾乎不見,天色昏暗,寒風一陣緊似一陣,氣溫比天亮時低了許多。
人就是這樣,頂著一口氣時,敢刀捅皇帝,這口氣鬆了,連雞都不敢宰了。
俞佳來此時,心中燃燒著一團火,誓要將一切調查清楚,可在夜幕降臨的無人區中,他怕了,由內而外的冒冷氣。
然而就在此時,又出現了不可思議的一幕,隻聽“啪啪啪”巨大的響聲,響起在幽暗的平原上,不遠處的黑鬆林裏,驟然亮起刺眼的白色光亮。
突然發生的古怪現象,將俞佳嚇的半死,他慌不擇路躲入一輛履帶工程車裏,蜷縮在黑暗車廂內,瑟瑟發抖。
又聽到哢哢輕響,原來上車時過於慌亂,俞佳並沒有關閉車門,車門在寒風吹拂中,時開時關。
俞佳湊到車門邊,正要關閉車門,忽然,一條暗紅色的大腿出現了。
猝不及防,俞佳握著車門的手劇烈抖動一下,與此同時,暗紅色的腿向前邁出,一副暗紅色的身軀進入俞佳雙眼中。
此地氣溫極寒,滴水成冰,然而身體暗紅之人卻赤身**,雖然身體雄壯,肌肉虯結,可血肉之軀,怎能在冰天雪地的荒原生存?
夜晚降臨、霧氣漸重,俞佳麵前隱隱彌漫起一股霧氣,暗紅之人猶如毫無意識的僵屍,亦步亦趨向前走去。
黑暗的空間裏伸手不見五指,卻有持續不斷的“唦唦”輕響,這是人腳與雪摩擦發出的聲音。
俞佳拖著門想要輕輕關上,猛然又是一條肩膀撞在門上,他沒握住,生鏽的車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咣當”撞在車身。
一股寒風卷裹著雪花撲入,曠野中響起接二連三的吼叫聲,這些聲音是人發出的,俞佳無處藏身,無助的蜷縮在車廂角落,驚恐的望著車門外霧氣彌漫的黑幕,甚至連寒冷都忘了。
透過車門,什麽都看不見,卻感覺風勢明顯變小了,氣溫不似剛才那般氣寒徹骨。
難道不知不覺中天要亮了?想到這兒,俞佳正打算看一眼時間,忽然,車廂內響起啪的一聲,車身劇烈搖晃,隻見兩隻巨大的暗紅色手掌按在地板上,接著一顆碩大的暗紅色腦袋,悄無聲息從黑暗中顯形而出,伸入車廂內。
雖然膚色奇怪,但確是人的腦袋,猶如棕熊一般碩大的腦袋布滿了粗大、凸起的經絡,一張臉幾乎是正方形,睜開的眼睛並不眨動,雙眼中沒有瞳孔,隻有一對眼白。
此刻這張恐怖的人臉一動不動正對著俞佳。
俞佳恐懼到了極點,雙手緊抱著膝蓋,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紅色死神”動也不動正對著他,一對耳朵微微抖動,似乎在搜索天地間一切細微的動靜,俞佳悄悄用手捂著口鼻,連氣都不敢喘。
然而二者相距雖然連一米的距離都沒有,對方並未感到他的存在,凝立片刻後,轉身走入風雪茫茫中,很快蹤影全無,天地間隻有腳步走動時發出的唦唦聲,由此可知“紅色死神”並不在少數。
俞佳死也不敢妄動一下,氣溫越來越低,即便穿著厚厚的防凍服,也覺得吃不消,到後來渾身猶如冰塊,再無半點熱氣,俞佳被凍暈了。
當他再醒過來,天色早已大亮,炫目的陽光透過渾濁的車窗照射在幽閉的車廂內,多多少少有點暖意。
原來俞佳被凍暈之後,車門被風吹的關上了,因此,他稀裏糊塗撿回了一條命,否則早被凍成冰坨了。
俞佳不敢貿然走出車子,他透過車窗,觀察外界情況,隻見晴天白日,一望無際的平原可視度極為清晰,沒有半個人影。
非但沒有人影,連腳印都沒留下一個。
大風凜冽之地,一切痕跡留存不了多久,所以“紅色死神”似乎根本沒有出現過,仿佛幻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