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江隊長是跟大蘇一起過來的,文西上前低聲說了兩句,江隊長臉上又驚又喜,轉而三人直奔超市保安部,查看了相關監控後直奔16樓粱誌堅辦公室。

小魯就守在門口,見到文西等人,直接打開了辦公室門。

見粱誌堅正坐在會客沙發區跟田萬鑫喝茶聊天,文西微微一愣,輕聲問小魯:“田老師怎麽過來了?”

“說是早就約好了的。”小魯低聲回答。

“楊天還能跟他聊到一塊去?”文西有些訝然。

“楊天在休息室裏頭,這個是真的粱誌堅。”

江隊長拍了拍小魯的肩膀,低聲跟小魯說了兩句。

小魯頓時臉上露出訝異的表情,但也沒說啥,走進了裏頭休息室。

留下大蘇在門外,文西跟江隊長走過去粱誌堅對麵,笑著問:“梁總,在聊什麽呢?”

田萬鑫並不知道化妝的事,滿臉驚訝地看著文西。

粱誌堅連忙解釋,“這是文西。”

“文西?”田萬鑫哈哈一笑,“還真沒認出來。”

“我跟田老師還能聊啥,聊投資唄。現在房租這麽貴,再加上網購流行,我這個超市都快要倒閉了,想要田老師抽錢救急呢。哈哈,不說這個鬱悶事,來,嚐嚐來自迪拜的藏紅花。”粱誌堅用熱茶洗了兩個小茶杯,啟封了桌上一個精致的玻璃瓶,用鑷子從裏頭夾了一小撮紅絲放進各茶杯,“最近夜不能寐,老孫特地找人從迪拜給我帶回來一罐藏紅花,說是可以安神定驚,可惜,老田飯店生意太好,不能抽身過來喝茶,這還是田老師給我捎過來的。”

說話間,在杯中倒入熱茶,再將茶杯放到各人麵前。

文西並沒有喝茶,而是微笑看著粱誌堅,“梁總看起來精神還不錯啊,又怎會夜不成寐?”

“夜不成寐隻有老婆才知道,你們自然看不出來。”粱誌堅一本正經地說。

“搞不好金海天的技師也知道。”田萬鑫順口開了個玩笑,粱誌堅跟他對視一眼,大笑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休息室門開,小魯跟楊天走了出來。小魯直接走回到大門口,楊天則是靠著休息室的門站著,一前一後把守門口,看起來戒備森然。

“咦,怎麽又有一個你?”田萬鑫訝然驚呼,旋即皺眉,“這是你的替身嗎?”

粱誌堅笑著點頭,眼中閃現疑惑,他也不明白為什麽楊天會突然出來。替身可是秘密,就算是熟人田萬鑫也不能讓他知道。

“梁總,上次你在周振飛家門口扭到了腳,現在好點沒有?”文西突然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粱誌堅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好了,好多了。”

斜靠在門口的楊天叼著煙,點燃,噴了一口煙霧,“出來走兩步!”

粱誌堅臉色一沉,“喂,你是什麽身份,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老子是黑白無常,專門來接死人的!”楊天哈哈一笑,“別特麽的扯開話題,趕緊走兩步,不然,老子打死你,真的,我下手很重的!”

粱誌堅冷笑望向文西,“這樣的替身,你還是帶走吧,我用不起。”

文西聳聳肩,“梁總,你聽不懂話嗎?他要你走兩步呢。”

粱誌堅眼睛一眯,“文西,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我就想看看你的腿!”文西指著粱誌堅左腿腿肚。

“如果我說不呢?”粱誌堅聲音變冷。

江隊二話不說,直接拔出槍對準粱誌堅。

田萬鑫頓時慌了,“喂喂,你們做什麽,老梁,你倒是給他們看啊。”

粱誌堅臉色陰晴不定,最終還是緩緩地挽起了左腳褲腿,在其腿肚處,貼有兩張透明的創口貼,隱約可見有一道小口子。

“如果沒猜錯的話,你這是在山水新城被文西弄傷的吧?真是難為你了,還在周振飛家門口假裝扭到腳。”江隊冷笑不已。

粱誌堅突然鎮定了下來,聳肩攤手:“是的,我的腳受傷了,那又怎樣?有哪條法律規定腳不準受傷?”

文西盯著粱誌堅的眼睛,緩緩說:“我們進來之前,找你們市場部的問了,有個清風微醺的微信賬號,是你專用的小號吧?19號那天給你手下員工轉了三萬塊,然後又用你手下的號分兩次給姓付的車手轉了三萬塊,要他從星城玉峰禮品公司帶頭套回來,這事,你不會不認吧?”

“我從來就沒用過春風微醺這個微信號。”粱誌堅斷然否認。

“不好意思,我剛說的是清風微醺了,你居然也能自動糾正成春風微醺,真是厲害!”文西打了個哈哈,眼中卻毫無笑意。

粱誌堅勉強一笑,將麵前的茶一飲而盡,放下茶杯後冷笑一聲,“我沒用過這個號不代表我沒聽過,你以為這是在拍電影嗎?隻要說錯一個字就可以判定我是壞人?如果沒有其他證據,就不要再丟人現眼了。”

“你還真是不到頑冥不化,行,再跟你說個事,我跟江隊去查了監控,那個姓付的車手將東西存在了儲物櫃的41號,是你親自把頭套拿走的。”文西微微一笑,“這個監控算不算證據?”

粱誌堅頓時臉色陰沉似水,不再說話。目光卻是變得異常凶狠,左右張望,似乎在尋找可以脫身的機會。

江隊長冷笑:“想跑嗎?我這有三把槍,還有文西跟楊天這兩個高手,你能跑得掉?還是乖乖地跟我回警局,交代你殺人的罪行吧。”

在旁邊一直目瞪口呆的田萬鑫忍不住問:“老梁,老馬他們都是你殺的?”

粱誌堅眼睛有些變紅,聲音也是變得有些嘶啞,“就算我拿了頭套又如何?我買回來就扔了不行嗎?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殺了人?馬飛鳴王耀東他們不是被人搶走了戒指嗎?你倒是從我這找到戒指啊。”轉而從身上摸出一串鑰匙,扔在了楊天腳下,嘶聲叫著:“這是我保險櫃的鑰匙,你們盡管打開,看看有沒有戒指?”

文西暗罵,這家夥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但心中也知道,剛才說的那些,雖然大家都已經知道他是凶手,但法律上卻不一定能判定他的罪名。

除非,自己能找到戒指。

眼下他把保險櫃鑰匙都丟出來了,那就說明戒指肯定沒有放在保險櫃。

這麽重要的東西,他又會放在哪呢?

突然之間想到了一件事,衝楊天招了招手,“楊胖子,你那天不是說在辦公桌上發現了暗格嗎?”

聞言,粱誌堅頓時臉色變得蒼白。

楊天見狀,冷笑一聲,走到辦公桌前,一把將巨大的辦公桌掀翻,轉而飛起一腳踢在了桌麵。

喀嚓一聲,桌麵頓時被踢出一道裂縫。

蓬蓬又是兩腳,桌麵已然四分五裂。楊天上前一陣翻找,在桌麵夾層中找到了一個小盒子,取出來,打開,裏麵是一個卷發頭套,以及兩枚戒指。

王耀東的鑽戒以及周振飛的漢白玉戒指。

“老梁,你還是人嗎?”田萬鑫氣得全身發抖,站起來指著粱誌堅,“你這樣的人,就應該馬上槍斃,給馬飛鳴他們償命!”

粱誌堅的眼睛瞬間變得通紅,蹭地一聲站了起來。

文西本能地往田萬鑫身前一攔,隻要粱誌堅沒有人質可挾持,在這房間裏麵,他根本就無路可逃。

江隊長小魯都是舉起了槍,楊天也是冷笑著凝神戒備。

就在這個時候,窗戶的玻璃上突然有人影一閃,這道人影竟然是那名卷發高瘦女子。見狀,粱誌堅口中發出一聲嘶吼,轉身就朝窗戶方向衝了過去。

江隊長等人都是愣住,粱誌堅撲向任何一個人,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開槍,但現在,粱誌堅卻是衝向窗戶。而且,剛才窗戶上那一閃而過的人影,也是讓他麽目瞪口呆,這是人是鬼?

乒!

嘩啦!

粱誌堅竟然撞破玻璃,然後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如同秤砣般往下墜落,空中傳來他淒厲的慘叫聲。

所有的人是沒反應過來,事實上也來不及反應。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高層的玻璃都是鋼化夾膠玻璃,三五百斤的撞擊完全可以承受,就算有人用蠻力將玻璃撞爛,中間也有一層膠,將玻璃牢牢的扯住,不會出現高空墜落的事件。

粱誌堅怎麽可能撞破玻璃而墜落?

片刻後,外頭的慘叫聲戛然而止,文西衝到窗戶前往下一望,隻見粱誌堅的身體呈奇怪的形狀掛在大廈廣場的花壇上,下方的人群尖叫著四散走開。

文西轉身就往門外跑,江隊也是叱喝,“大蘇,你留在這,小魯跟我去樓下。”

楊天罵了一句,“喂,你們什麽時候回來?”

文西頭也不回,“馬上!”說話間,偕同江隊跟小魯衝向電梯間。

辦公室頓時隻剩下楊天、大蘇跟田萬鑫。有風從窗外吹進來,嗚嗚作響,兩側的窗簾一陣翻卷飄舞。

楊天的目光停留在田萬鑫身上,突然嘴角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文西等人趕到樓下,正好看到一輛救護車嗚哇嗚哇地離開,車身噴的是天南中海醫院,而花壇中粱誌堅的屍體卻是不見。連忙找旁邊的人一問,那人激動地說,“這是我見過救護車來得最快的一次。”

另外一個人鄙夷地說,“中海醫院在江北,開車到這少說都要半個小時,而這胖子掉下來還不到三分鍾,救護車就來了,想想都不可能!”

“那你說是怎麽回事?”

“我琢磨啊,救護車正好停在旁邊,不然怎麽可能這麽快?”

……

聽到兩人的對話,文西也是覺得不對勁,正如圍觀群眾所說,就算有人打120,調度中心肯定會指派附近的醫院,而不是遠在江北的中海醫院,除非,中海醫院的車就停在附近,然後才能如此迅速趕到。

打電話到114查到了中海醫院急救科的電話後撥了過去,那邊一聽,連聲說不可能,說自己的車停在院子裏好好的呢,不一會,電話裏頭傳來一聲吼叫聲,“車呢?車被誰開走了?”

文西掛了電話,跟江隊長說了此事,江隊長性子雖然粗暴,但遇事應對的能力還是很強的,立馬一個電話打給交警隊,要他們馬上去查中海醫院的急救車。

各級指令飛快的往下傳達,很快就有反饋,那輛急救車就停在龍崗地鐵口。

而龍崗地鐵口就在前麵的十字路口右轉三百米處。

文西等人二話不說,拔腿就跑。

氣喘籲籲地跑到地鐵口,隻見急救車後門敞開著,擔架車上躺著一具屍體,衝上去一看,屍體正是粱誌堅,他的右手中指已被砍斷,血液正緩緩滴落,手上的戒指連同手指均是不翼而飛。

同時,車廂內壁上,有人寫了一個血紅的數字4,觸目驚心。

這是第四個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