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無影追殺
誰能想到,性情偏冷的池大隊長,此刻的眼神竟柔情似水,說話絮絮叨叨。
“不如這樣,等你醒來,我教你練劍,或者教你幾招自保的招式?但我有個要求,你得早點醒來,最好是今天就醒來,不然逾期不候啊!”
“好……不準……賴皮。”南頌雪突然睜開了眼。
“你,你什麽時候醒的?裝睡?”池秋河嚇一跳。
“你那麽囉嗦,把我吵醒了,本來我在做夢吃蟹黃湯包呢。”她反倒怪起他來。
池秋河哭笑不得,扶她慢慢坐起身。隻見她摸摸自己的肚子,一臉打他主意的壞神情。
“我有個不情之請,你能不能托人幫我帶點好吃的來?如果叫師父,他肯定會給我煮粥煲湯,可我特想吃些色香味俱全的小吃,拜托拜托。”
後來的池秋河,想起那個下午,她第一次撒嬌的樣子,還會在心中竊喜。
果不其然,未來兩日,南陽豐每頓都送來清淡食物,盯著南頌雪吃完再離開。隻有池秋河來看望時,她喜出望外,偷偷吃完東西的瞬間滿血複活。
痊愈那天,他們如約來到運河邊一座荒廢的祠堂,選擇在一棵古老的槐樹下習武。
為了避免傷及無辜,選擇先用木棍比作劍來練習招式。池秋河教得非常認真,但是南頌雪經常揮棍時打到自己。一次還好,但打了自己五次,她就有些氣餒了。
“你不要老是盯著棍,要在腦子裏想一想,下一步的招式是什麽再出手啊!”
“難不成盯著你啊?說得簡單,不設身處地去做,永遠不知別人有多難。”
她的小師父躺在樹上,很為她著急,但他越是關心,她心中越慌亂。
他索性閉上嘴,時不時瞟一眼她的姿勢。可半個時辰過去,她好像越練越不順了。
“我不練了!什麽破棍!”
“棍是無辜的,你拿它撒氣幹嗎?”
池秋河跳下樹,撿起木棍遞給她一根,口中說著“慢慢來,別心急”,然後換了種方法重新教她。一個招式練好幾次,保持那個姿勢幾分鍾,如此重複直至完全把握。
偶爾,兩人練得忘我,近距離相望之際,南頌雪會不好意思地臉紅。
有一日,池秋河來晚了,在院落沒見著南頌雪,以為她還沒來。誰知她藏在茂密的樹上,隔得老遠,用彈弓丟石子打他的耳朵,一發即中。
她發出偷笑的聲音,準備再掏出一顆石頭打他。可再抬頭,人影都見不著了。
“咦,人呢?”她奇怪道。
“小賊,竟敢偷襲我!”池秋河冷不丁地站在她身後。
“嘿嘿,不是我……”她邊扶著樹幹,邊往後退,突然沒站穩,砰地摔下樹。
“你沒事吧?”他連忙跳下樹檢查她的傷勢,一時心急,責備道,“你看你,沒事上什麽樹,摔下來疼吧?想打我就當麵打好了。”
“當麵小打小鬧?那是打情罵俏吧,我可下不了手。”南頌雪翻個白眼,“不過,你剛才說‘小賊’的口氣,我總覺得在哪聽過。”
“巧了,你這爬樹用彈弓偷襲人的場景,我好像小時候見到過。”
回憶良久,兩人突然相望一笑,小時候的確發生過這一幕。夢想當女俠的南頌雪,常與紀時祤亂入別人的群架。有一回爬樹彈石頭也打不跑敵人,還是池秋河出手救了他們呢。
憶起童年,兩人言笑晏晏,愉快地練了一整天劍。
而後半個月,江湖仍舊平靜無事。每日清晨,兩人準時相聚這座祠堂,一練就是三個時辰。南頌雪的確沒有多大的習武天賦,但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在池秋河的指導下,她的劍法日益增進,已可以獨自慢慢打完一套招式。
他們都沒想到,這套劍法很快派上了用場。
關寶齋作為百年老字號,從清宣宗道光三年就已存立,世代經商從文兩不誤。據說,家族中曾有人擔任過朝廷命官。可惜到了民國初期,家道中落,隻得售賣祖宗們收藏的古董玩意。但家中的寶物再多也經不起時間推敲,很快就賣完了。
從家境顯著,淪落成貧苦人家,到向親戚借錢借到碰壁,關掌櫃即使再不習慣其中的落差,也沒臉開口借錢了。於是,他開始售賣老祖宗們珍藏的字畫,以此勉強為生。
那日上午,店中來了兩位打扮得像西北商人的男女。
他們濃眉大眼,膚色偏黑,身穿特殊圖案的大褂。男人手臂上紋著奇異的符號,女人用麵紗遮住臉,額上佩戴天然石珠項鏈,手腕上隱約露出一串串紫檀珠手鏈。
兩人頭上都紮著小辮子,風格與南方人迥異。也不知他們真是千裏迢迢而來,還是故意為之的當地人,反正怎麽看都不像善茬。
關掌櫃瞬間精神抖擻,多了一絲警惕。
“掌櫃的,我聽說你這裏有玲瓏圖,我想買,你出個價吧。”
男人用方言說完後,女人用普通話翻譯了一遍。
霎那間,關掌櫃跟見鬼似的拚命搖頭:“沒有,沒有,我沒有那東西。”
那男人聽完女人翻譯,極為不滿:“如果你騙了我,你們全家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關掌櫃汗如雨下,不自覺地拿起櫃台上的擦桌布擦汗,目送兩人離開本店。
過了一會兒,他越想越不安,匆匆忙忙地關店鋪,去警廳求助。
走在大街上,他意外發現自己備受矚目,卻不知為何這般異常。直到抵達警廳,方知有人傳言關寶齋藏匿著玲瓏圖,關老掌櫃是唯一能讀懂圖中神秘密碼的人。
“難怪那對男女來買玲瓏圖,可我從未見過那東西,父親也從未和我說過。”
“那兩人是西北商人?”站在窗邊的池秋河問道。
“對對,他們說如果玲瓏圖在我手上,就殺了我全家。池隊長,求你幫幫我們一家老小啊!”關掌櫃緊緊握住他的手不放。
池秋河凝望窗外,答非所求:“今朝風雲起,不知何時還休。”
關掌櫃不解地看他,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窗外。警廳斜對麵的茶館二樓,幾個異地打扮的男人時不時望來。大街上的人流也不太正常,多了好些西域麵孔的商人。他們與關掌櫃無意間相望,為掩飾自己,追上有軌電車,遠遠離去。可見,這次非同小可。
池秋河輕輕歎口氣:“我希望你說的每一句皆屬實,否則我也護不了你們。”
他的確保護不了他們,倒不是因為關掌櫃撒謊,而是無影蹤的出現,帶來了死亡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