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身中毒掌

隔得老遠,池秋河將那袋資料拋過去。判官忍著身上的痛楚,下意識地接住資料袋,滿眼黎歡出席各種場合的留影,最明顯的是他從未習過武,走路時用的力度會影響姿勢。其中有兩張照片即是黎歡與判官的走姿對比照。

“他三十歲時雙腿受過一次傷。”池秋河看向判官的腿,“你學他走路的姿勢很到位,但你還是忘了,他雖有腿疾,卻從不用拐杖。”

“你們並沒有直接的證據,足以證明我不是黎歡。”

“還記得你在醫院抽過血吧,不瞞你說,今夜我正準備回到武館,做你與黎家人的血液匹配的實驗,誰知你偏要這時跳出來殺我,您……這是不打自招啊!”

判官冷哼一聲:“別扯太遠,你們說我殺莊雅,我與她無緣無故,為什麽要殺她?”

“我之前說過,你的目的不止是報仇,你扮成黎歡,用他的身份靠近莊雅。你們那晚一定談判過,但是沒談成。因為,你們談的不是孤兒院的項目,而是玲瓏圖。”

判官大笑著鼓掌:“說的真精彩,我們的確沒談成,但殺她的人不是我!”

他憶起當晚進房之後,聽見洗手間裏多次發出聲響。

後來,他特意藏在樓梯間蹲守,看見丁耀冥走出她房間!

“一派胡言!服務生說他是最後一個從正門進去的人,何來他先你之前躲在洗手間?”

“池隊長,你可不能相信任何人。你如此斷定我在撒謊,那誰又能保證,那兩個服務生沒有撒謊?你查過他們的真實身份?沒準他們是丁耀冥潛藏在莊雅身邊的線人!”

判官頓了頓,哼一聲:“要知道,三角戀產生的愛恨情仇可不容易結清!”

池秋河忽地一愣,的確忘記調查小人物的身份了。難道真如他所言,是情殺?

“我見過太多像你這樣的犯人,為了脫罪不擇手段,直到最後一刻還渴望用扭曲事實來誤導警方。”南頌雪忍著疼痛道,“人不是你殺的,難不成是她自己掉下樓的?”

“咦,你怎麽知道?”判官連連點頭。

那晚的記憶曆曆在目,他的確去逼問莊雅玲瓏圖的位置。當時她已喝很多酒,堅決說自己沒有玲瓏圖。逼問不成,判官威脅她,將丁耀冥與她的過往再度公布天下,毀了她多年辛苦打拚的事業。兩人因此大打出手,推打之際,她被推出窗戶,極短的時間內墜樓身亡。

判官完全傻眼,這並非他的目的。為掩蓋自己的嫌疑,他臨摹莊雅的字跡寫下遺書,並在合同上簽名,試圖將罪行嫁禍於別人。

“我知道,你們不會相信我,但這的確並非我本意。”

“真的無意嗎?你威脅她之前,調查她與前任的隱私,如果我沒推測錯誤的話,是你放消息引丁耀冥來的吧?”南頌雪冷冷一笑,人的行為與意識是分不開的。

判官專心地聽遠處傳來的聲響,沒再回答。他知道,南頌雪的求助暗號開始生效。在對方的援兵來臨之前,他必須快速殺掉眼前的二人,才能完成任務。他默默拾起不遠處的劍,將其藏在身後,用體內的力量壓住腰間的傷痛,慢慢坐直身子。

“你們太快知道我的秘密了,尤其是你。”

南頌雪冷眼看他指向自己,一聲不吭。仇何時不能報,一般人遇到不利自己的戰況,早已伺機逃走,可對方不打算逃命。由此可見,他不隻是為了報仇,他還帶著致命任務。

“你們知道一個人的秘密被泄露後,他會怎麽做嗎?”判官笑得嘴角歪在一邊,“他會把那個人殺掉,將他的肺和心腸都煮沸,再扔去喂狗!”

這番話意味著,不殺掉他們,他不死心。南頌雪聽得起雞皮疙瘩,他說話的時候口水粘連著,牙齒仿佛漏了風一般,在荒涼的夜裏格外瘮得慌。

話音剛落,判官抽出身後的劍,將所有力氣傳給那柄劍。

劍仿佛賦予力量,飛快射向南頌雪。在她閉眼的那一刻,池秋河伸出右手,吃力地攬住她的脖子,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口。原本他打算一手接住那柄劍,沒想到關鍵時刻,上空飛出一把柄上鑲嵌紅寶石的刀,強悍地打飛刺殺他們的劍。

聽到兩柄利器發出交戰的聲響,池秋河安然地躺下了——那不是普通的刀,隻有雷火門的掌門人,才有那把名為“雷火”的寶刀。

他知道,援兵幾十秒後就會抵達。判官也知道。

判官已經耗費所有力氣,腰間的傷口再次裂開,瘋狂地湧出血液。他望著白袍老人朝自己飛來,立刻拾起自己的劍,像視死如歸的戰士一般,毫不猶豫地割喉自刎。

原本匍匐於池秋河胸膛的南頌雪,剛坐起來就看到這一幕,不禁大驚失色。她跑過去,奮力拍打判官的臉:“別死,說,是誰派你來的?是不是黑衣人?”

“任務……失敗……”

“混蛋!沒氣了!”

“這把刀上又有我們雷火門的專屬圖標。”

南頌雪抬頭看向自己的師父,他手上握著判官自刎的劍。兩人相望的那一刻,不禁想起最初陷害南陽豐、至今未歸案的黑衣人。

“師父。”南頌雪拍拍他的手,神色堅毅,“你放心,我一定會抓住濫用雷火門圖標的凶手。這個人……說不定與多年前血洗趙府的不良武士有關。”

“現在這些東西不重要,你受的傷嚴重嗎?”南陽豐滿臉關切,見她臉色不太正常,又問,“你是不是中了判官的毒掌?”

“沒有大礙,我已服下池隊長的解毒丸……”未說完,她又麵露痛苦之色,再次覺得胸腔處有股力量在竄來竄去。

“還說沒事,不行,趕緊隨我回去,我幫你逼出毒素。”南陽豐十分著急。

“等等。”南頌雪回頭看一眼警察包圍的地方,確認池秋河安全,方對師父點頭。

兩人宛如空中的白鳥,慈父心急如焚,一路不停歇地馱著女娃,飛到武館。

天色大亮,整個上午,雷火武館的門檻差點被踏破。

大夥聽說南頌雪受傷,前前後後來了幾次。紀時祤用自己的積蓄買了一根長白山人參,打算等她醒來後,弄花式人參餐,愈合傷口。小師弟墨一更是誇張,由於兩家武館離得近,他每隔一小時就來一趟,送來他上山采集的草藥。那麽愛熱鬧的南陽豐都開始吃不消,規定他以後每日隻準來兩次。就連平日樹她為敵的池遇,也特意送來一些昂貴的進補藥材。

還有當晚同樣受了重傷的池秋河,醒來後不顧纏滿白繃帶的身體,非要來探望不可。

他坐在床邊看她半天才開口:“你呀,總說要抓住不良武士,可沒有武功怎麽抓呢?看看你這次中毒掌就睡這麽久,下回要是沒我及時救你,你的小命豈不是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