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不速之客
寺廟雖不大,但每間房的外表都相同,加上池秋河的輕功了得,一轉彎就不見了。
最後,四人循著轟隆轟隆的聲響,跨過拱門,奔向廚房才見著人。
但小和尚們還沒走進廚房,就紅了眼眶。他們衝過去,對池秋河懷中的三師弟大喊,可三師弟沒應聲。南頌雪見池秋河麵色凝重,連忙檢查了三師弟的身體症狀。
“噓!”南頌雪對小和尚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你們放心,他還活著,隻是長時間餓肚子,體力不支昏過去了,需要打點營養劑。”
恰好這時,紀時祤和池遇也找到了廚房。池秋河便派紀時祤將三師弟連夜送下山,去診所注射葡萄糖。但一想到紀時祤是生活白癡,又有點不放心。
他望向池遇,說道:“小師妹,你去幫幫小紀,他不太會照顧孩子。”
池遇百般不情願地說:“好吧。”任務已經完成,她再留在這兒也無濟於事,還徒添感情的煩惱。比起觀看南頌雪朝師兄拋媚眼卻無計可施,她更願意幫助紀時祤。
在一陣陣低低的抽泣聲中,三個小和尚和他們走出了寺廟。
而明亮如晝的廚房裏,還有兩道姿勢奇怪的人影。
南頌雪走到門口一看,廚房角落竟有一個地下室通道,想必之前三師弟就被藏在此處。側首再望,隻見吳費鼻孔出血、麵相狼狽,毫無招架能力,被少年一隻手掛在牆壁上。
“師兄,這個老和尚該怎麽處置?”墨一眼中沒有任何情緒。
為了逼出三師弟的下落,他與吳費大打出手,廢了對方修煉多年的武功,不讓他再利用畫皮術害人。池秋河緩緩走來,拍拍墨一的手,讓他放開吳費。
吳費順著牆滑下,跌坐在地,捂住自己的脖子猛咳。
池秋河緩緩開口:“來人,把嫌疑犯押回去!”
一群黑壓壓的警員跑進來,重新用鐐銬銬住吳費的雙手。
前方等待他們的,是寺廟門口突然閃現的刺眼燈光和照相機的“哢嚓哢嚓”聲。
下山途中,南頌雪突覺自己被人擠到了中間,視線變得更暗淡了。乍一看,原來是池秋河站到了她的左手邊,為她抵擋住了記者的推搡和失禮的閃燈光,不由得心中一暖。其實這種場麵,她在九龍工作時已習以為常,但在那裏,沒人會為她做這件事。
“諸位記者朋友,山路很滑,麻煩大家不要隻顧拍照,小心一腳踩空,掉到山下去。”
池秋河對這種失禮的行為頗為不滿,但念及大家謀生不易,便沒有多加指責。隻是一路與下屬們緊緊護送南頌雪,安全押送嫌疑犯回警廳。
一夜未眠。將犯人關押於監牢後,池秋河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站在窗前,眼看著天色逐漸發白。他保持這個姿勢,仰望天空許久,才輕輕地推開窗,嗅到空氣中的芬香,聽到攤販賣早點的吆喝聲,以及有軌電車徐徐開過時發出的機械聲。
這座清冽而寂靜的城鎮,又迎來新的煙火氣息。
他俯視這片最繁華的區域,有人穿西裝、提公文皮包匆匆跳上慢慢開走的電車;有剛剛關上歌舞廳大門的員工出來買早點;還有小報童舉著報紙揮舞,重複吆喝:“號外號外,罪犯吳費偽裝龍城廟的無邊方丈,涉嫌殺人和綁架,現已被大隊長池秋河抓獲。”
幾個穿長褂、戴黑禮帽的男人從報童身邊走過,各買了一份報紙。
池秋河打了個哈欠,準備回沙發上小憩一會兒,卻在看到買最後一份報紙的女子時,改變了主意。不到片刻,走廊上傳來了高跟鞋的聲音,接著傳來了開門聲。
“你快看看這份報紙,我總覺得哪裏奇怪,奇怪奇怪。”
若不是要緊的事,南頌雪這種見過世麵的女子不會連道三聲奇怪。
池秋河看著她笑了笑,若是之前,她不會這麽快來找自己解惑。
經過昨日的事情,她發現之所以能夠成功抓到吳費,是因為他明裏暗裏做了不少事,而且,他的江湖人脈很廣。無論是工作上,還是個人品質上,她對他有了新的認識。
池秋河接過那卷報紙,打開仔細察看,頭條自然是吳費被抓的新聞,記者如實報道了,但誇大了警察的作用。再往下一看,他麵上不自覺露出詫異之色,越看越皺眉。
“你不覺得有何不妥嗎?”南頌雪充滿疑惑地看他。
他端起茶喝一大口後,緩緩道:“風波不斷,咱們又有得忙了。”
傍晚時分,龍城的街道上,殺出了一輛馬車,後麵跟著數十名軍人。
那車夫大聲地喊著“讓開讓開”驅趕路人,他所牽的那匹健碩的黑馬根本不受控製,一路橫衝直撞,將攤販的東西撞散了一地,嚇得路人紛紛逃到店鋪裏。一時罵聲四起。
偏在這時,一個孩子走到馬路中央,像聽不到告誡聲,一直站在馬路中央。
車夫登時大驚,猛地拉回套住馬脖子的韁繩,連喊好幾聲“籲”,可那匹黑馬完全來不及刹住,仍如子彈般飛衝而去。眼看馬蹄就要踩中小孩,無法製止悲劇發生的車夫急得滿頭大汗,路人們緊張得緊閉雙眼。
但誰也沒聽到慘叫聲,隻有部分人看見,一道白影從天而降,在他們眼前一閃而過。
黑馬飆出去一段路,忽地仰天嘶吼,在警廳門口停下來。
車夫跳下車,將馬的韁繩拴在警廳門前的小樹上,再搬出小木凳放在下車處,才焦急地回去察看那小孩的情況。
但是,馬路中央空空如也,既沒有小孩,也沒有鮮血,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哎喲,差點沒把我顛死,這馬受什麽刺激了?剛才跑得要脫韁了!”
一個穿著暗紅色長褂的男人拉開車簾,沒用小木凳,直接跳下車。
他看起來三十多歲,大拇指和無名指上分別戴著金戒指,腰間佩戴著翠綠的玉佩,無意間瞥見身著警服的男人,卻沒正眼瞧人家,整個人散發著傲慢之氣。
車夫聽到雇主的聲音,連忙小跑著回去匯報,沒瞧見那個差點被撞的孩子,正緊緊牽著白衣楚楚的年輕男子的手,尾隨他走向警廳。
與此同時,一直守候在警廳門口的曲局長,也來到了馬車主人的麵前。
曲言蒙堆著討好的笑容,自我介紹一番,點頭哈腰道:“江少將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剛才您沒驚著吧?”
誰知這江少將不給麵子,連點頭都懶得點,直接轉身麵朝馬車,說了聲:“下車吧。”
眾目睽睽之下,一隻戴著金手鏈和寶石金戒指的玉手伸出車簾,搭在他手掌心上,小心翼翼地踩著木凳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