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分析案情

初步推測對方沒有撒謊,池秋河便將矛頭指向木屋:“這兒可曾有人居住?”

方丈稍有遲疑,神色微顯悵然:“這裏曾是上一任方丈修行時的住所。無際方丈生活簡樸,愛養些花草、下下棋……平時這裏的木屋都空著,沒人來打掃,也很久沒人住了。”

“原來如此。雖無際方丈已仙逝,但在下久聞龍城廟的方丈皆武功高強,很早之前就想切磋一下,今日正是個好時機,不知您意下如何?”

雖在征詢意見,他卻在話音剛落時出手,不容對方拒絕。

方丈很快進入戰鬥狀態,對池秋河發出的每一招雖然都狠毒辛辣但都保留底線,既不傷害對方,又不示弱。他將內力控製得很好,出手時點到即止。

過了幾招,池秋河便知對方在玩心理戰,不由地想起了金扇閻王。仔細觀察,他們的招式的確有所相似。

“多謝方丈手下留情,方才率先出手,是我冒犯了。”池秋河拱手抱拳賠罪道。

“施主謙虛了,雖隻有幾招,但看得出施主功力深厚,隻是沒有使出真功夫。”方丈笑道,望向天空,“天就快亮了,貧僧該回廟裏了,施主有事可以隨時來找我。”

“那三位小師父……”

方丈會意:“他們接受完調查,會自己回來的。”

池秋河凝望他離去的背影,有些疑惑。其實,在記憶中,龍城廟的方丈並沒有這麽厲害的武功。小時候,有人來寺廟滋事,池秋河愛打抱不平,幫過無際方丈擺平小混混。而且,方才的交手,與寺廟特有的武功很有區別。

或許,龍城廟發生過什麽事?

或許,那三位小和尚知道些什麽?

“小師父,你們寺廟如今怎麽隻剩四個人?我記得以前還有青年僧人在此。”他故作回憶,漫不經心地觀察小和尚的舉動。

最小的可能隻有七歲,長相呆萌,一直望著池秋河。坐在中間的少年約莫十二歲,眉目清秀,櫻桃小嘴,像個女孩兒。最左邊的大師兄,俊朗中帶著股倔氣,應有十七歲。

池秋河猜測,他們可能都是方丈收留的孤兒。在這個舊社會,見不得光的事情,有人會選擇摧毀,而留下來的,大多煢煢孑立,孤苦伶仃。

“我……我們一直都隻有四……不是,是隻有三個人。”二師兄緊張得說話打結,中途還被大師兄捏了把手臂,改了人數。

“難道我記錯了?”池秋河笑了笑,“你們昨晚幾時睡的?有沒有見到過可疑的人?”

大師兄好像很怕師弟們說話,搶先答:“十點左右,我們就睡了,睡得太沉了,沒有聽見或看見過什麽。”

“不是的,師兄,我們沒睡沉,夜裏我看見小師弟起來上茅房,啊……”二師兄慘叫一聲,扭曲的五官直朝大師兄,明顯又被捏了把手臂。

“幾時出去的?是這個小師弟嗎?”池秋河趁機指了指七歲小和尚。

可二師兄哭喪著臉搖搖頭:“我不記得了,可能是我睡糊塗看花眼了。”

那個七歲小和尚一直在把玩手腕上的佛珠,完全沒心思聽他們“大人”閑聊,偶爾嚷嚷著要回寺廟。無奈之下,池秋河派人護送他們回去,叮囑手下加強監督寺廟中的一舉一動。

小和尚們明顯知道些什麽,但被人提前封了口。

既然活著的人不敢說,池秋河隻能來到枯井旁,觀看南頌雪驗屍過程,從這方麵尋找凶手殘留的蛛絲馬跡。前不久,他厚著臉皮向她借了幾本國外刑偵類的書籍,結合自己收藏的古籍一同閱讀,發覺法醫檢測的結論對破案來說,至關重要。

南頌雪剛拍完現場和屍體上的傷痕的照片,正在提取受害者指甲縫中的皮屑。

“他不是自殺的。”池秋河突然開口。

“你怎麽知道?有何依據?”南頌雪饒有興趣地問。

“我問了報案人和收留他的方丈,前者很急迫地為自己開脫,後者非常淡然。方丈透露收留乞丐時,可能有其他人藏在竹林裏。還有那三位小和尚,他們可能被要挾了,明明知道些事情卻否認。其中最清楚的是大師兄,他一直阻礙其他人說出來。”

“你懷疑有人要殺乞丐,或者寺廟有幫凶?這一切是場預謀?”

“或許是一場預謀。隻是誰是其中的棋子,還很難說。其次,乞丐透露受害者與說書先生有關係。你想的沒錯,就是我們之前抓的白風光。”

“你不會隻想用別人的口供來說服我吧?”她笑道,“請記住,我需要的是科學證據。”

池秋河再不多費口舌,蹲在她身旁,從法醫箱中取出一副醫學手套。

“你戴手套做什麽?”南頌雪奇怪地問。

隻見他一言不發,用手電筒照亮受害者的脖子,並微抬其下頜,仔細檢查勒痕。

“若他是自殺,那他的勒痕應是‘V’字形,最底部往兩側上升的顏色會逐步變淺。”

“看來,最近池隊長真的有在學習,書沒白借。還有呢?”南頌雪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還有,他的舌頭極有可能外吐,兩眼像要跳出來那般難看。可現在你看,他表麵上依舊貌美如花,隻是臉色發白,皮膚被水泡得起褶皺而已。”

“隊長,貌美如花是用來形容女孩的。”紀時祤突然冒出來,冷不丁提醒道。

池秋河瞪他一眼:“我知道,開個玩笑而已。”但現場沒有人發笑。

“你光分析他不是自殺的,還沒證明他是被殺的呢。”南頌雪特意提醒。

“這……”池秋河一時想不起,如何鑒定受害者是被勒死的了。

“還有,他又是怎樣被殺的呢?”南頌雪乘勝追擊,故意刁難。

“這些問題,有你這種專業人士在,我就不獻醜了。”池秋河笑著掩飾。

早該如此了嘛,南頌雪滿意地點點頭,正要分析,卻被自己的發小補了一刀。

“對啊,南兄,光靠池隊長的話,局長不是白雇你了嗎?”

“你到底是不是朋友……幾日不見,嘴兒夠麻溜啊!”她瞪一眼他。

“我閉嘴,我閉嘴,您繼續檢驗啊,您繼續。”紀時祤識趣地抿緊雙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令一旁看戲的池秋河忍不住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