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暗中實驗
鍾翰出差一個多星期。飛機剛落地，他打開手機，依然沒有白小妖的消息，電話撥過去，依然是關機。鍾翰覺得自己與白小妖的關係，似乎與別的情侶不一樣。有時候白小妖回乖巧地如同一隻溫順的小貓，但是有時候她又突然會變成另一個人，一個他看不懂的人。
鍾翰剛到辦公室沒多久，前台小林就以一種擔憂的目光看著他。
“怎麽了小林？”鍾翰疑惑地問。
“鍾總，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結果你就來了。會客室有一個人在等你。”小林說著，然後又悄悄地說，“我怎麽覺得那個人，不是普通人啊。”
“我去看看。”鍾翰說著，走到了會客室。從會客室的磨砂玻璃門，隱約可以看到有個人翹個二郎腿，悠閑地翻看著翰能科技的介紹資料。
鍾翰敲了敲門，然後推門進去。
對方見到鍾翰姿勢稍有收斂，但是眼睛卻上下探尋。
“您好，我是這兒的負責人鍾翰，請問您是？”鍾翰問道。
“你好，我是北城重案組的張皓，有些事情谘詢一下，不打擾吧？”張皓說著，從懷裏掏出了證件。
鍾翰的表情是有點震驚的，而對麵的證件上那清晰的警徽告訴他，對麵這個看似吊兒郎當的人，真的是個警察。警察找上門，任誰都不會覺得是件好事。鍾翰鎮定下來，又問道，“方便的，請問發生了什麽事？”
“去年11月上線的社交類APP‘交換記憶’，是你主導開發的吧？”
“沒錯。有什麽問題嗎？”
“我們懷疑，這個APP與一係列的失憶症現象有關。”
鍾翰倒吸了一口氣。“張警官，抱歉我不太明白。是發生了什麽事嗎？在我眼裏，這隻是個普通的APP，不能因為名字叫做‘交換記憶APP’，就推斷它和失憶症有關吧？我想我們這是真實的世界，並不是科幻片。”
“我會這麽說，自然是有一定的證據。放心，我會問一些問題，你如實作答就好。”張皓不放過鍾翰神情的蛛絲馬跡，暗自揣摩著，手裏則拿出來一打例行的筆錄文件來。
小林送來了茶水，見屋子裏嚴肅的氣氛，大氣不敢出又退出去。
張皓問的問題起初比較簡單，大意是APP的創意設計、如今的運營模式，白氏集團在其中的角色等等。鍾翰覺得這些問題都無傷大雅，便一一如實作答。
“那麽，APP上線後，有沒有讓你覺得奇怪的地方？”張皓接著問。
“奇怪的地方？沒覺得特別奇怪，隻是這個APP市場反應好到出乎我的意料。上線以來，我基本都沒有摸過服務器，全部係統和運營都是白氏的團隊在操作。”
張皓看著鍾翰略微落寞的表情，沉吟了一下，推斷鍾翰對這其中的了解比他起初想象的還要少。
“你認不認識這幾個人？”張皓拿出來三張照片。
鍾翰看到桌上三張照片，分別是栗子，白小妖還有大空的女友小敏。“認識，她們出什麽事了嗎？”
“你又沒有覺得，她們最近有何異常？”
“異常？”鍾翰思索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來，白小妖曾莫名其妙對自己說“我不認識你”、大空的女友一樣與大空形同陌路、栗子無緣無故的失蹤，這些看似毫無關係的事情難道真的與交換記憶APP有關麽？鍾翰不敢深想，在一切弄清楚之前，他決定隻把一些零碎的信息告訴張皓。沒想到張皓居然一五一十地把這些無用的細節記下來。
“鍾總，那個人，他來幹什麽呀？”張皓走之後，小林湊過來，小心翼翼地問。
“沒什麽，一個客戶而已。”鍾翰說著，心裏卻早已經五味雜陳。張皓在走之前，刻意提醒過，這次的訪問要保密。他想，警察並非那麽好心，便衣來訪可不是為了他公司的名譽。一種可能就是，這件事警方還未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未采用正式的審訊形式；另一個可能是，他們也不想讓這件事影響走入普通人的視野。
可是，交換記憶APP，是真的與這一切毫無關係嗎？鍾翰內心的忐忑猶豫百爪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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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兒胡同裏，到處停滿了各種汽車、三輪車、還有壞掉的自行車。灰色的外磚牆上，有一塊小小的門牌號，上麵寫著紅色的字——“雨兒胡同48號”，與其他的門牌並未有任何不同。
因為沒有停車位，陸沉每次來這裏都隻能打車到胡同口，然後走進來。他按了門鈴，開門的依然是趙可薇。第一次，趙可薇還十分拘謹地喊陸沉“陸先生”，但是這一次，她見陸沉一進院子，兩隻手就攀了上去，親昵地喊，“陸沉哥哥，你來了！”
“叫我陸沉就好。”陸沉把趙可薇攀著的手移去，然後步履不停地往屋裏走。
“我姑姑一直說讓我做個懂事的孩子呢，所以尊稱你為哥哥也是沒錯的，不過既然你不喜歡，我叫你陸沉也是好的。”趙可薇倒是不生氣，跟在後麵，兩隻眼睛眨巴眨巴賣著萌。
“那你姑姑有沒有和你說，不要三天兩頭翹課？”陸沉頭也不回地問。工信部的趙雯說介紹學生物學自己的侄女給他認識，但是並未想到，這個侄女，竟然大學還沒有畢業。不過，因為趙可薇的關係，她已經拜在陸沉導師萬老的門下，就等過幾年通過研究生考試了。
“嘿嘿，快放寒假了，也沒什麽課。”趙可薇吐了吐舌頭。
陸沉並未看她，隻是問，“斯蒂夫來了沒有？”
“早來了，給小白鼠做實驗呢，我覺得太殘忍了，就自己在院子裏溜達，順便等你。”趙可薇聲音嬌滴滴地，幾乎要掐出水來，“你們不會傷害它們的吧？它們好可憐！”
“那你別進來。”陸沉似乎並不憐香惜玉，而是走向院子西側的房間，留下趙可薇一個人在外麵急得蹦蹦跳跳。
“ 你好！Chen！ Wow， you look great today。（你好，沉，你今天看起來很不錯。）” 斯蒂夫穿著一身白色的實驗服，轉過頭來對陸沉說，還不忘拽著中文詞。
“Your Chinese pronunciation sounds great。 You should have done lots of practice， ha？（你的中文發英聽起來不賴，一定做了很多練習吧？）”陸沉流利地回複。
“Sure， you know I want to see Lizy asap， and tell her I can speak Chinese as well as she speaks English！（當然，你知道我一直很想盡快見到栗子，告訴她我的中文可以和她的英文一樣流利。）”
“Well， in this case perhaps you should practice for 10 more years！（那麽，恐怕你還得再練10年！）”
“Really？ Oh no！ But I really miss her ghost pepper。 When will you take her here？（真的嗎？不會吧！你知道我真的很想念她的魔鬼辣椒醬，你什麽時候帶她來呀？）”
“Before I take her here， maybe I can bring her ghost pepper first。（在帶她來之前，也許我可以先帶些魔鬼辣椒醬。）” 陸沉笑了笑，拍了拍斯蒂夫的肩膀。
斯蒂夫一聽說魔鬼辣椒醬，做出惶恐狀。
自從實驗室項目被叫停，陸沉就和導師萬老商量對策。萬老一直對陸沉寄予厚望，知道陸沉這次是被人穿了小鞋，便一種盡力幫忙斡旋。而在此之前，陸沉的項目並不能停，於是他把自己早年使用的位於雨兒胡同的實驗室空出來給了陸沉，還介紹了來北城做訪問學者的斯蒂夫幫忙。斯蒂夫是神經學科的青年專家，有了他的幫助，陸沉的研究少繞了彎路，得以很快付諸實驗。不過世界真的很小，這個斯蒂夫口中的Lizy，正是栗子。他曾經遭受她自製魔鬼辣椒醬的“迫害”，印象一直非常深刻。
實驗室的兩群小白鼠樣本A和B。A使用了他以前研究的麻醉記憶的配方，那些原料都是從留樟村取來的樣本。設計方案源於陸沉最開始的設想，雖然曾一度被錯誤的數據誤導，但後來他發現數據漏洞後反複試驗，終於得出初步的樣品。而B則是從大空那裏拿來的配方，也就是白堂武使用的方式。陸沉為了這個，不惜尾隨大空，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才讓大空成為了他的“內應”。
斯蒂夫說，樣本A和B的起初效果是類似的。通過儀器可以看得到，用藥後，小白鼠的腦部主管記憶中樞的海馬體神經元突觸被麻痹，以至於無法提取相關的記憶信息。但是沒多久之後，樣本B的突觸又會重新異常活躍，而且會呈現出與之前不一樣的興奮活動。也就是說，使用過樣本B的人或動物，有可能會出現完全不自知的行為，類似於人格分裂。
陸沉看著儀器以及那實驗艙裏那些異常興奮的小白鼠，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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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堂武將養在書房被打破花盆的那一株山茶帶回了白氏隱蔽的空中花園。
“與這些大山茶樹在一起，可能你也不會孤單。”白堂武自言自語地說著，小心地拿著鐵鏟子，把那株山茶種下。
這時候，空中花園的入門處，隱約一個人影閃過。
“什麽人？”白堂武警覺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