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失眠之夜
白小妖一向睡眠很好，但是今天卻失眠了。一閉上眼睛，腦子裏似乎就有許許多多畫麵，模模糊糊看不清，但是睜開眼，又什麽都沒有了。
今天的新年慶功會，與往年並沒有太多不同，隻不過是多了幾個新項目的陳述，表演節目多了幾個而已。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她站在鍾翰身邊。
她其實不是很記得自己是怎麽和他在一起的。可是那又有什麽關係？在她的世界，莫名其妙的事情多得很，不在乎這一兩件。比如莫名靠近一個人，莫名討厭一個人。人生，不都是這樣的麽？
夜深了，今天格外冷清。她並不開燈，穿了一件毛衣在客廳裏遊**了一會兒，然後窩在客廳角落裏一處懶人沙發處。腦子裏一片混沌依舊睡不著，便索性待在那裏發呆。
不知道是夢是醒的時候，白小妖驚覺兩個身影走了進來。
走在前麵的是白堂武，後麵的卻是一個身材佝僂的男人，屋裏有些暗，看不清長相。兩個人一前一後地進了書房。
白小妖滿腹狐疑，鬼使神差地挪到了書房邊。
“你又來找我幹什麽，上次沒多久不是剛給過你錢麽？”白堂武點了一根煙，語氣裏滿帶著煩躁。
“堂武，你知道的，最近開銷比較大，需要30萬應應急。”那人語氣輕車熟路地說。
“這麽多！不是不讓你再賭麽？”
“嘿嘿，小賭怡情嘛。”
“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最近運營狀況不好，給不出你要的那麽多。”
“堂武，咱們認識這麽多年，自然不會讓你為難不是？你最近的那個大事業，不是馬上就要成功了麽，解決資金問題對你來說分分鍾的事兒，不差這些小錢。”
“我警告你，最好別亂說話！”
“哎呀，我也不想說，隻是好些年沒見到我可憐的妹妹，還有外甥女了……”
“閉嘴，過兩天錢會給你，趕緊給我走！還有，以後別到我家來！否則，翻臉不認人！”
“行行行，別忘了哈……”說吧，那人佝僂著背出來了。
白堂武繼續留在書房，狠狠地抽起了煙。
白小妖躡手躡腳從衣帽架上拿了一件羽絨服，裹在身上跟了出去。
一直到出了白氏的宅子，眼看那人要上車，白小妖才鼓起勇氣問：“你是誰？”
“喲，是外甥女啊。”那人一看白小妖，上下打量了一些，臉上旋即換上了猥瑣的笑。
“別攀親，你到底是誰，為什麽威脅我爸爸？”白小妖警覺地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問道。
“我可是你的親舅舅！小時候還抱過你嘞！”那人咧嘴笑道，臉上的肉凹進去，在昏黃的路燈光照射下，顯得十分可怖。
“舅舅？”白小妖狐疑道。她是記得自己有個舅舅叫嚴清廣。隻是聽說吸了毒，抓到戒毒所好不容易戒了又染上了賭，後來白堂武都不允許他們和他來往。嚴淑娟出家前，偶爾還見她偷偷接濟過這個哥哥幾次，但是出家後，他也找不到她的蹤影。白小妖仔細回憶，雖然麵容輪廓相似，但如果不說，她還是很難把眼前這個瘦的皮包骨的人和當年的舅舅聯係起來。
“哎，乖孩子！”那人倒是答應地爽快，眼睛滴溜溜一轉，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一般。“怎麽樣，舅舅帶你兜兜風，我們爺倆找地兒嘮嘮嗑？”
“不去了！”白小妖連連搖頭，“你剛才說的大事指的是什麽？”
“看樣子你也不知道？我跟你說，你爸爸他……”那人說著，突然停了下來故作可憐地說，“乖孩子，你能不能借點錢給我？舅舅我餓得很，還沒吃飯呢！”
白小妖一想，如果媽媽嚴淑娟在，也會毫不猶豫地接濟他，況且他似乎知道一些事情。她隱約了解父親白堂武最近一定有難處，但是又不肯對她說。如果從側麵打聽到一些消息，說不定能幫到他。這麽琢磨，便點了點頭，上了那人破舊的捷達車。
一上車一股煙味兒，白小妖嫌棄地捂住口鼻，說，“前麵直行在第一個路口右拐，有一家通宵營業的美港餐廳。”
到了包廂坐定了，嚴清廣劈裏啪啦點了一大堆菜。
白小妖這才想起來自己沒帶包，更可氣的是，出門的時候沒注意，穿的是劉依娜的羽絨服。她抱著一絲希望在劉依娜的羽絨服裏翻找了一通，還真的找到了一個錢夾。白小妖安下心來，起碼這頓飯錢能請就就吃了。這時候，她看到劉依娜錢夾裏，除了不少的現金，還有一張三人的合照，上麵從左到右依次是白堂武、可樂還有劉依娜。她看著這張其樂融融的照片愣了愣神。
對麵的嚴清廣一瞅，便一拍桌子，氣憤地說，“就是這女的，害的我那苦命的妹妹出了家吧？”
白小妖點了點頭，此刻並不打算說這些已經知道的事情，隻是問，“舅舅，你剛才說我爸爸在做什麽事情？他有什麽難處？”
服務員這時候開始上菜，嚴清廣眼睛一轉，並不接話，卻說，“哎呀，這紅燒肉，看著真有食欲啊！”
“不要轉移話題！”白小妖拿起筷子擋住他。
“哎，他能做什麽，不就是公司那些事兒唄。”嚴清廣眼神閃爍，避重就輕，“哎呀好孩子，你讓舅舅先吃幾口行不行？”
“不行！”白小妖站起來就要把菜端走。
“行，我說也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嚴清廣一說眼睛賊溜溜的轉。
嚴清廣不過就是想要錢。白堂武的三十萬還不一定能到手，從白小妖這裏能弄多少先弄多少，應應急也好。但是這話要怎麽說，說多少，又是個技巧。他想了想，伸出五個手指，用問詢的眼光看著白小妖。
白小妖見他那樣子，心想五萬的買消息錢，看樣子不是小消息。她點頭答應了，從手機裏給嚴清廣劃了賬，對方才滿意，夾了一塊紅燒肉，然後還問服務員要了一瓶上好的紅酒。
“一切要從你十歲那一年，堂武失手害死你奶奶開始。” 那張吃著紅燒肉的油膩的嘴，開始訴說。
但是這第一句，白小妖就驚著了，“什麽？你胡說！我爸爸怎麽會害死奶奶？”
“怎麽變成我胡說了？這不是你親眼所見，當時還是你告訴我的呢！”嚴清廣瞪大了眼睛，並不像是說謊，陸續那些塵封的細節，一樁樁，一件件。
聽著聽著，白小妖的心底越來越涼，眼神也越來越暗淡，以至於後麵她的整個人都僵住了，嚴清廣什麽時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女士，請問還需要加點其他的麽？”不知道過了多久，服務員溫和地詢問，其實就是變相的逐客令。
白小妖用劉依娜的錢包付了錢，準備出門，身後卻傳來一個微醉的聲音，“依娜，你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