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陰霾籠罩

栗子已經伏案畫了好久，交換記憶APP上的一個個真實的故事，慢慢的都變成了她筆下生動的畫麵。她一直很喜歡一句話，“如果這世上沒有注定難有永恒，那就用我的筆尖，造一處不變。”從小到大，栗子似乎覺得，自己很少擁有什麽，即使曾經看似的擁有，也不知道下一秒會變成什麽。

那天她去看淇淇的時候，這種感覺尤為強烈。栗子到淇淇家的時候，她和未婚夫的婚紗照還擺在茶幾上，大的都已經掛在新房裏了。而淇淇本人，卻躲在房間裏不肯出門。淇淇母親前去和淇淇溝通了好久，她隻是呆呆的說，栗子是誰？我不見！

栗子隻好從房間小門縫，看看淇淇。房間裏一股熟悉的氣味，淇淇的床頭，擺著一個交換記憶APP的公仔，據說，淇淇每天都要抱著那個睡覺，視為精神寄托。此時隻見她在房間裏，雙手捂著頭，喃喃自語地說，“不要拿走，這個不要拿走！”

據淇淇母親介紹，淇淇和未婚夫宋啟明關係特別好，從大學裏兩人戀愛開始，幾乎連吵架都很少。宋啟明性格溫和，對淇淇非常不錯，但也不是毫無節製的寵愛，兩個人都是一致協助彼此成長。本來下個月要完婚的兩個人，淇淇卻突然新生變故，似乎魔怔了，除了淇淇父母，其他任何人都不見，包括她愛的死去活來宋啟明。

“她這有多久了？”栗子問，“有沒有就醫？”

“哎，大概兩個多禮拜了……我記得頭一天她還興高采烈地說，中了一個什麽APP的大獎，要去愛琴海旅行，結果第二天，就睡到很晚還不起來，班都沒去上……看了醫生，好不容易哄著她去做了很多檢查，醫生也束手無策……”

兩個多禮拜，好像都是最近的事，但是為什麽這種情況接二連三的發生呢？白小妖、陳莫雲、淇淇、大空女友，他們仿佛一夜之間得了怪病，連自己最重要的記憶都丟失了。這中間，到底有什麽關聯呢？栗子挨個在畫好的他們幾個人的故事上，做了記號，卻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她被兩個女孩的驚呼打斷了思緒。原來，前台小林和新來的軟件設計師小陳正在聊著八卦。

“重磅新聞啊！舒倩倩有被拍到和神秘男子一起呀！而且似乎和上次是同一個！”小林咋咋呼呼的說。

“這倆莫不是要發展成情侶關係了？這年頭明星談個戀愛真不容易，都躲到犄角旮旯的胡同裏了，還是沒法好好約個會……”小陳一邊翻看手機，一般喝著咖啡說，“等等，這男的我怎麽覺得在哪裏見過？

“就是上次被爆料和舒倩倩在一起的那個嘛，長得很像鍾漢良，帥的嘞！”小林不以為意。

“不對，我見過真人。本人確實很帥，比鍾漢良更耐看，當時我還拍了照片呢！”小陳開始翻看手機。

栗子去接水的時候，看著兩個八卦的女孩笑而不語，在昌味小館後來陸沉和舒倩倩突然被黑壓壓的人群包圍的時候，她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鍾翰已經開始著手研發另一個軟件，這個新來的號稱軟件女漢子的小陳雖然帶著800度厚厚的近視眼鏡，但其實心底花癡的很，沒事兒就拉著栗子和小林聊八卦，其中各種帥哥的料，是她最喜歡的類型。

“快來看快來看，這是我上次商場吃火鍋的時候拍到的，你看，這個感覺是她的女朋友啊，抱得這麽緊，怎麽突然又勾搭舒倩倩？”

小林立刻湊上去，“喔，似乎很親密呀！栗子你快來看！”

栗子不以為然地看去，臉刷地白了。

照片是小陳從三層高的火鍋店拍的，視角是外麵的廣場。照片上，是一對擁抱的情侶，女生穿著本白的外套，雙手環繞在男生脖子上，看不清正臉，隻是她的外套上，是非常時興的刺繡日月星辰圖案。男生側臉可以從鏡頭上看得到，那側顏，不是陸沉是誰？

後來小林和小陳說了什麽，栗子都聽不到了。她想起來，白小妖的房間裏，似乎掛著那樣一件外套。栗子無力地陷在辦公椅上，似乎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再次被人奪走了。

等栗子反應過來電話響的時候，未接來電的提示已經五六個，來電者都是呂遠。

“呂遠打電話會有什麽事呢？”栗子真好奇，情緒懨懨並不想回複，這時候呂遠的電話又來了。

“呂特助，有什麽重要事情嗎？”栗子聲音低低的。

“抱歉打擾二小姐，我確實有重要事情。上次您和大小姐借用總裁的車，有沒有撿到車上的什麽東西？”呂遠問。

“大概是什麽樣的東西？”

“比如，微型行車記錄儀之類的。”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是不是沒有這個沒法做保險理賠啊？”栗子拍拍腦袋，一直想著拷出來裏麵的視頻，給到保險公司作參考，但是因為她沒有電話，所以一耽擱就忘記。“行車記錄儀在白小妖那裏。”

“行，我再去找大小姐，把行車記錄儀找到就好。您這邊不用管了。”呂遠掛了電話。

栗子突然想起來，自己曾經考了一份在U盤了，實在不行，用這個備份也可以。栗子不禁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讚。

她從包裏摸出來那個U盤，然後插到電腦上。

從行車記錄儀裏拷出來的東西，是好多個排排坐的文件夾，她一時卻不知道該找哪個，隻好逐一點開看。多是一些普通的記錄，但是有一段畫麵不是馬路，卻貌似是在一個安靜的湖邊，景色甚美，栗子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然而接下來這對話卻不偏不倚的闖進了她的耳朵。

男：“項目進展怎麽樣？”

女：“一切順利，現在就等交換記憶APP上線，利用普通人做測試了。”

男：“靠譜嗎？真的像你們說的，隻要把記憶完整複述出來，就能夠進行編碼？”

女：“您放心，記憶編碼這項技術許多年前我們就已經研究成熟了，隻是苦於找不到穩定的麻醉和轉移的載體。多虧從留樟村帶來那塊銅鈾雲母，解決了之前的困擾，讓我們找到麻醉和儲存記憶的液態和氣態物質，使得成功率一下子提高到了95％。等APP上線，上傳記憶note的用戶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我們就可以測試這項技術的穩定性。到時候會嚐試迅速拿掉他們的記憶，一定確認，就很快恢複，沒有人會發現的。”

男：“那就好，M先生等這一刻很久了，我想很快一切都會好起來。”

……

房間裏的暖氣開的很足，但是栗子卻沒來由的覺得很冷，非常冷。之前的團團迷霧似乎一下子散開，取而代之的，是更濃重的陰霾。

栗子覺得一切都被黑暗籠罩了，而自己，不知不覺為這一切黑暗的進行，搭建了一個平台，那個平台，叫做“交換記憶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