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見麵禮

“這是好事兒啊!”張思鵬本來已經在心裏做了無數個假設,陡然一聽這個答案,簡直啼笑皆非,“怎麽反而愁眉苦臉的?”

“之前就是想圖個安穩,才想往宣傳處轉的嘛。”左琳手臂撐在車門上,拄著下巴,“這下好了,賢妻良母夢碎。”

“這說明你們領導對你的信任和重視,估計是想提拔你呢。”張思鵬開車的空檔抬手在她挺翹的小巧鼻頭上刮了一下,“好事。我看今天這頓飯還是得從‘解憂’改成‘慶祝’,名副其實。”

“你現在說好,誰知道以後領證結了婚要怎麽想?不是說男人不喜歡事業型女強人嗎?”左琳扭了下頭,皺皺鼻子瞥他一眼,“思鵬,我希望我們兩個安安穩穩平平淡淡就好,不要有那麽多故事……”

“那是指那種兩個人都忙於事業又都強勢不肯做出讓步的關係,你男朋友是那麽霸道大男子主義的人嗎?”張思鵬把車停在了訂好的飯店門前,有意逗她開心,說著就笑了起來,“本來你當時拍腦門的要去宣傳處我就不太支持你這個決定,現在正好——你呢,就去做你喜歡的事情,我們倆呢,還還是會安安穩穩平平淡淡的。大不了,以後你負責賺錢養家,我負責貌美如花嘛!”

左琳一個沒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她有時候覺得,張思鵬是她在經曆過大學時那件事後,老天爺送給她的禮物,體貼風趣、簡單上進,情商高,最重要的是,很愛她。

跟他在一起,在單位習慣了風風火火獨當一麵的左琳,總有種被寵著的小女人的幸福感。

把車停好,熄了火,張思鵬正準備先下車,剛解了安全帶,手卻被左琳抓住了。

男人耐心詢問地看過去,卻看見自己女朋友目光狡黠像隻偷腥的小貓,鬆開手卻閉上了眼睛,小巧微尖的下頜有點傲嬌地向上抬著,手指輕輕指了指她不施脂粉卻白裏透紅的臉頰……

這是什麽意思太明顯了,張思鵬寵溺地笑笑,湊過去,輕輕在她側臉落下淺淺一吻,抬手揉了揉她柔軟滑順的發絲,“加油,組織看好你!別把情緒帶到工作裏去,更別讓工作的情緒影響生活,走了,吃飯去!”

………………

…………

百川總部。

鄭懷山在陳雁南送來的最後一份文件上簽了字,正巧魏全這時候打電話來,“鄭老師,左琳已經正式上任了。”

本來抱起文件準備出去的陳雁南在電話裏隱約聽見了“左琳”兩個字,猶豫了一瞬,打消了立刻出去的念頭。

鄭懷山看她一眼,明知道她在想什麽,卻也不避著她,並不在意左琳這件事上她聽見多少,也不關心她是什麽想法,隻自顧自地問魏全,“還順利吧?”

“還好,”魏全說:“隻是周凱藏了個心眼,把於川調過去給左琳當法官助理了。”鄭懷山挑挑眉,“於川是誰?”

魏全回答說:“就是帶隊去執行永嘉地產的那個人,原來是一庭的,在院裏很吃得開,是周凱的心腹。另外,永嘉地產案已經歸到特別執行處,要早做準備。”

當天偶從永嘉監控裏看見的那個跟左琳一起辦案的男的,現在想想倒是還有點印象,鄭懷山不以為意地淺淺一笑,“有你在呢,我沒什麽好擔心的。”

魏全對鄭懷山給帶的這頂高帽很受用,電話中,語氣也篤定起來,“左琳那兒你也放心,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控製範圍之內。”

收了線,鄭懷山微垂眼皮兒沉吟片刻,對一直待在旁邊的陳雁南吩咐,“陸吉安還躲著法院的人呢吧?讓他在永嘉地產現身吧。”

如果可以,陳雁南並不想讓自己拉著這張笑都笑不出來的怨婦臉來對鄭懷山說話,可是多年來對左琳如跗骨之蛆的嫉妒和介懷讓她失控,平時連對眼前男人大聲說話都不會的她,如今竟控製不住地帶了點質問的意思,“這是您給左琳的見麵禮嗎?”

鄭懷山根本不想跟她解釋自己扶左琳上位這其中零零碎碎的關竅,隻無關痛癢的說:“躲著法院不見,這種做法太拙劣,不是我的智商。”

“可是……老師真想用左琳?”陳雁南猶豫了片刻,這句話她想了半天,實在是不吐不快,“我認為老師太衝動了。您和左琳都八年沒見過麵了,她變成什麽人了您清楚嗎?”鄭懷山眼皮兒都沒動一下,“清楚,一個人的本質變不了。”

這種因為喜愛而生出的篤定信任,讓陳雁南更加不能接受,“我認為您錯了,當初您曾經對左琳那麽欣賞、那麽喜愛,甚至不惜和師母……可她不還是辜負了您!”

這話就僭越了。

失了分寸,讓人很不喜歡。

鄭懷山不說話了,他終於挑眉抬眼,眼角因此而勾出一點嚴厲逼視的意思。

陳雁南跟在鄭懷山身邊太久了,他又是她用了所有青春去愛的人,很多時候男人的一舉一動是什麽意思她太清楚了。其實剛才說完那句話她自己也後悔,可是事已至此,她隻能頂著男人不動聲色的怒氣,鼓起勇氣進而又說:“我希望老師能收回這個決定。”

可能連陳雁南自己都不知道,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自以為是在強行勸諫,可實際上,她她看著鄭懷山的目光卻帶了幾分乞求。

雖然說的話不討喜,但情真意切,也著實讓人動容。

鄭懷山輕輕歎了口氣,脾氣稍緩,說的話也跟著和軟了幾分,“我希望你判斷問題能專業一點,不要把女人的思維帶到工作中來,這樣對你沒好處。”

“老師……”

“不用再說了。”鄭懷山收回目光,擺擺手,下了逐客令:“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