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我們都曾迷失
那佰川走在沒什麽人的冷街上,腦袋裏一直回響著尤沁雯在深巷中的嘀咕聲。
“一個連自己女人都能下手的男人,還有什麽是不敢做的。”
話每被想起一遍,那佰川的眉心就會深刻一分。
尤沁雯所說的這些話,讓他想起了六歲那年的一個午後,他和薛顏放完風箏一起回到他家,準備吃他母親做的水晶蛋糕。
那佰川的母親既是營養師,也是一代名廚,很多電視節目都會邀請她去做嘉賓。
一回想到母親,那佰川的腦海裏就會浮現母親溫柔化春風的笑,和她做的各種美食。
甜的、閑的、辣的,似乎這天底下就沒有什麽美食是母親做不出來的。
可是,那個午後,他和薛顏卻並沒有吃到水晶蛋糕,他看見父親站在一口漆黑的棺材前低頭不語,他看見薛顏傻眼似的抱著他,什麽話也不敢說。他看見無數人在低頭交談,卻聽不清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麽,隻覺得他們各個臉色陰翳。
直到幾天後,父親才告訴他,母親心梗突發,所以才離開得這麽突然。
自那以後,那佰川就沒再吃過什麽像樣的東西,他開始變得挑食,開始患上厭食症。
如果不是薛顏一直陪在他身邊,用盡各種辦法強迫他吃下食物,他恐怕已經死了。
他母親的身體一向很健康,她可是營養師啊,雖然微胖,但身體卻很健康,怎麽說心梗就心梗了呢?
那佰川多希望尤沁雯嘀咕的那些話,並不是這個疑問的答案。
尤沁雯接近薛顏失敗,接近那佰川仍舊以薛顏的忽然出現而宣告失敗,使她不得不先回到“地獄之眼”找那錕。
尤沁雯站在那錕麵前,頭低垂,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xx門天才,此時卻被房間裏陰森壓抑的氛圍給壓製得不敢吭聲。
那錕隻是自顧自地和幾個油頭滑臉的人喝著紅酒,似乎根本沒看見尤沁雯這個人似的。
沒有人吱聲,就連那些喝酒的人也都識趣地保持沉默。坐在那錕身旁的妙齡女孩卻很大膽地用挑釁的目光看著尤沁雯,在發現尤沁雯根本連看都不敢看那錕一眼後,妙齡女孩便故意用她那暗含嘲諷的眼神打量著尤沁雯。
尤沁雯終究還是沒能沉住氣,抬起頭來怯怯地看了一眼那錕,當然也看到了半靠在那錕身上的女孩。
尤沁雯自然能讀懂女孩眼裏的深意,不過此時,尤沁雯沒有心情管這些。
“對不起,那先生,我讓你失望了。不過我會調整計劃,相信這次一定不會再失敗的。”尤沁雯再次埋下了頭。
那錕還沒說話,那錕懷裏的女孩卻憋了憋嘴,“白瞎了一副好皮囊,連怎麽哄男人開心都不知道。”
啪——
那錕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女孩臉上,“滾!”
女孩的眼淚刷刷掉落,無地自容的她捂著臉,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尤沁雯後就跑開了。
那錕把手上的紅酒杯重重地放到桌麵上,“看在你是天影門門徒的份上,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要是再把握不好,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尤沁雯感激不盡,“謝謝老板。”
那錕從紅褐色的真皮沙發上起身,肥胖的身體一步步靠近尤沁雯。
尤沁雯把頭埋得更低了。
“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計劃要更周密一些,懂嗎?”
最後兩個字,尾音高揚,帶著一股陰森猥瑣之氣,讓尤沁雯不寒而栗。
“懂了。”尤沁雯的手緊捏成拳,手指掐進了肉裏,扣出烏青的印痕。
“不要再讓我失望。”那錕一字一頓,說話時,肥胖的手指在尤沁雯巴掌大小的臉上撫摸而過。
尤沁雯離開“地獄之眼”後,來到了城郊一棟後現代式的圓堡建築中,圓堡裏麵的空間很大,圓柱玉磚,無一不彰顯著一股清冷的氣息。
空曠的房間裏沒有一個人,當尤沁雯走進去後,踢踏的高跟鞋聲讓氣氛更加顯得詭異。
尤沁雯來到圓堡最中心的一間房子裏,“師父。”尤沁雯在房間中央站定,頭低垂。
刷的一聲,窗戶的簾子被扯開,房間的光線頓時明亮起來,明亮得讓尤沁雯睜不開眼。
窗台前,一個老人坐在輪椅上,背對著尤沁雯。
“對不起,師父。”
尤沁雯跪在地上,一滴滴熱淚滴落在地麵上。
老人什麽話也沒說,隻是目視著窗台。
良久,老人歎息一聲,“看來對手比我們想象的更強大。”
老人沙啞的聲音讓尤沁雯心裏一陣陣難受,“師父,我接下來會想出一個更完美的計劃,絕對不會再失敗了。”
尤沁雯哭得泣不成聲,老人轉過輪椅。
老人的眼睛像死魚的眼睛一樣,翻白,可怕。
“就算你想失敗,師父我這次也絕對不會允許你失敗。”老人的聲音有些嚴厲。
尤沁雯發誓道:“師父,當我得知師兄祁淵被那個女人害死時,我就發誓要替他報仇。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懈怠,請師父一定要相信我。”
“我從來沒懷疑過你對祁淵的感情,我隻是懷疑你的能力。”
老者的這句話讓尤沁雯無力反駁。
老者歎息一聲說道:“你放心,這次我會幫你。那佰川的催眠術確實不輸給他老子,但是,我們天影門也絕對不是好惹的。如果不是我失去了一雙眼睛,現在怎麽可能淪落到讓徒兒去給那錕那畜生做事的份兒。”
尤沁雯抬起頭來,對老者道:“師父,我接觸了薛顏兩次,發現她比我想象中的難對付得多。雖然我們得到的信息都顯示這個女人患有失憶症,因為得了失憶症的關係,所以她的催眠術也應該不存在。但是徒兒發現,這個女人竟然對我進行過催眠。”
“你告訴了她什麽?”老者的手狠狠地捏著輪椅的扶手。
尤沁雯一臉懊悔,無力地搖搖頭。
老者恨鐵不成鋼似的搖搖頭,許久後,他忽然變得果斷起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重要的是在以後把握好時間。既然薛顏的催眠術已經覺醒,那我們就要盡快找到‘地獄之眼’的所在。”
尤沁雯遲疑了刹那後,問出了心裏的疑惑。
“師父,我和薛顏那個女人接觸了兩次,把她身上搜了個遍,連頭發絲都沒放過,可是她身上並沒有‘地獄之眼’。”
沒錯,尤沁雯在初次接觸薛顏的時候就已經把薛顏身上摸了個遍,這對於普通小偷來說是一件根本不可能辦到的事情,但對於神偷天才尤沁雯來說,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這麽多年來,她憑著出神入化的技法,在天影門享盡了尊敬。到了那錕那裏,卻成了一個可以肆意侮辱的低等人。每每想起這些,尤沁雯都恨得牙碎。
“如果‘地獄之眼’在薛顏身上,那錕那畜生早就得手了,又怎麽會大費周章地把薛顏騙去青魚街72號。”
老者坐著輪椅來到尤沁雯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年輕人啊,做事要有耐心。在這方麵,你可比你的師兄祁淵差遠了。”
“我知道了,師父。”尤沁雯蹲在老者的輪椅跟前,“師父,那我現在該怎麽辦?”
老頭分明已經瞎了,什麽也看不見,但他還是把頭轉向了尤沁雯。
“還是先照那錕所說的去做,拿下那佰川。至於薛顏,我倒要先看看,她是真的失憶還是假裝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