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自殺視頻
“邢哥?”
穆建波見我有些愣神,遞過來一雙全新的手套,壓低了聲音。
我恍然回神,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戴上手套,扭頭看了一眼正在警戒線外麵親自詢問線索的秦曉晨:“走,一起過看看。”
因為這是離奇殺人案,死者的死狀極為的慘烈,所以大隊規定法醫部門在處理現場,進行現場屍體勘驗的時候都需要進行隔絕。
我和穆建波搭檔了兩年的時間,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這裏是金源橋,周圍沒有任何的草木建築,無法形成帳篷式的隔離。穆建波快步衝到我前麵,從工具箱之中拿出了一塊透明度隻有百分之十的白布,雙臂撐開,暫時形成了一個視覺隔離帶。
金源橋的北麵盡頭是紅山,除了兩個境界的同誌之外,沒有群主。所以穆建波形成的隔離帶主要是隔離身後警戒線以外張望的水庫工作人員。
我戴上了口罩,拉了拉手套,鑽進白布隔離帶,緩緩地蹲身。
“死者周圍十米範圍內都拍照取證了?”
“死者的屍體和凶器,還有周圍我都已經取證。現在可以進行現場屍檢了。”穆建波沉沉的說。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現在的穆建波比一年前要默契的多,許多事情已經不需要我再親自動手。
前期工作已經做好,就不存在破壞現場的問題。
我蹲在地上,強忍著鼻息之中充斥的血腥味,緩緩地解開了蓋在屍體身上的白布。
掀開的那一刹那,一身白大褂已經染成了血紅色,因為時間的關係,衣服上滲透的血液已經凝結成了淺紫色的血塊。
我的瞳孔猛然緊鎖,心髒撲通撲通快速跳動,整個人身體一僵,站起身向後退了幾步。
死者的死狀和王美玲如出一轍,雙膝跪地,雙臂伏在膝蓋上,背部脊椎彎曲,從死者的形態來看很符合作繭自縛的死亡手法。
隻是勃頸處猩紅的傷口,以及可以看得到的氣管和經脈宛如雜亂的管子一樣打蠟在脖頸的四周。
我是一個法醫,在這兩年的時間內破獲了五六件離奇殺人案,死亡手法都異常的殘忍,但是看到切掉頭顱的還是第一次。
胃液在翻滾,左手下意識的摸著白大褂下方的口袋凸起的位置,很想抽一根煙壓製腸胃的不舒服。
血腥味和臭味從斷裂的勃頸處傳來,似乎四周的空氣之中都凝聚著血紅色一樣。
“邢哥,你怎麽樣?”穆建波皺了皺眉,目光從死者的勃頸處轉移到我的身上,“給。”
我轉身一看,穆建波不知道什麽時候左手捏著一顆糖,順手抓著白布的拐角,眼睛裏滿是擔憂。
“沒事。”我的喉結劇烈的蠕動,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這才靠近屍體。
從屍體的傷口來看,切斷脖頸氣管是致命傷。
死者的朝向是麵朝東麵的金源橋,麵向下麵的城南水庫。金源橋的橋體上有一大灘的血液痕跡,顯然是死者的脖頸被切開之後,體內的血壓帶動動脈噴發出的血液,可以確定的是這裏是第一案發現場。
”建波,讓猴子過來撐著白布,你開始記錄。”我圍繞著屍體看了很久,頭也沒回的說。
“好。”穆建波應了一聲,扯著嗓子喊叫:“猴子,過來。”
“馬上。”
沒一會兒,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建波,什麽情況?”
“別看。”穆建波擋住了猴子的視線。
畢竟這種死狀,一般人無法接受。猴子雖然在刑警隊有幾年了,但是執行的任務大部分都是抓捕任務,從沒有接觸過真正的屍體,何況是這種死狀的屍體。
“你轉身撐著白布,別讓任何人靠近。”穆建波說。
“行。”
穆建波將隔離白布交給了猴子,從工具箱之中取出了法醫筆記走到我的身邊。
我能聽得到他嗓子蠕動的聲音。穆建波是一個對氣味很敏感的人,能夠做到現在的狀態已經是不簡單了。
“邢哥,你說我記錄。”
“死者男,身份尚未核實,頭顱隔斷造成死亡,凶器為小型手術刀,懷疑是醫生。”我說到這裏的時候,目光轉移到了他緊緊抓著大腿的手掌,上麵青筋暴起,顯然是死亡之前經曆了很大的痛苦。
我能想象到,如果死者真的是自己動手切割了腦袋,那樣的痛苦,絕非是一個人可以承受的。
“血液采集沒?”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追問道。
“已經采集,並且派人送到了隊裏,現在小陳應該在分析血液成分,鑒定一下是否是因為致幻劑的原因。”穆建波說。
我點了點頭,接著說:“記錄,死者雙臂青筋暴起,死前經曆了很大的痛苦。勃頸處的傷口為致命傷,判定為手術刀切割而造成。並且……”
驀地,我的心髒撲通撲通跳動,目光突然從屍體的方向看向金源橋的橋體方向。
那一刹那,我連忙起身上前,眼睛看著橋體上那三個沒有一絲灰塵的點,形成了三角形,像是放過什麽東西。
“穆建波,看這裏。”我指著這個地方,嗓子蠕動了一下,“如果死者還有頭顱,那他的目光是不是盯著這個地方。”
穆建波豎起大拇指,站在死者的身後目測了一下,點了點頭:“就是這裏,但是這裏究竟有什麽東西,這三個點沒有灰塵,應該是放了什麽東西。”
“那會是什麽?”我的嗓子蠕動了一下,喃喃道。
“邢哥,還有什麽記錄的。”
“記錄,現場物證丟失一間,建議擴大湊所範圍進行尋找。”我說到這裏,繞著屍體看了一眼,“從身體的肌肉緊繃程度和四十二號的鞋碼看,此人的年紀應該在四十到四十五歲之間,至於死亡方式……作繭自縛。從血液的凝固程度,死亡時間應該在十小時前,也就是淩晨三點的樣子。”
作繭自縛……
撐著白布的猴子咕咚咽了口口水,雖然背對著現場,但是我能感覺到他的緊張。
“刑十三,現場勘查的如何?”
就在此刻,我的身後傳來了急促的聲音。
轉身的瞬間,秦曉晨滿頭大汗的看著我。
穆建波順勢擋住了屍體,叫了一聲曉晨姐。
我鑽出了白布隔離帶,示意穆建波將屍體蓋上。
“通過穆建波的前期勘驗和我對屍體的判斷勘驗,死者男,醫生,四十到四十五歲之間,死亡方式是作繭自縛,凶器是手術刀,從死者肌肉的僵硬程度來看,死前應該經曆了巨大的痛苦,但是這種痛苦有些不一樣。”
“如何不同?”
“肌肉的僵硬程度不僅僅是因為痛苦,似乎還有一些興奮。”
“興奮!”
猴子和秦曉晨異口同聲,顯得極為詫異。
“這個屬於法醫專業判斷,給你們解釋半天也解釋不清楚。而且經過初步的勘察,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在淩晨三點,這個時間和你們刑偵組抓捕李克功的時間幾乎是同時,所以有些蹊蹺。”
“你的意思是有人刻意為之?”秦曉晨眯著眼睛問道。
“有點殺人滅口的意思。”我長長的歎了口氣,“我們要將屍體運回去進行進一步的屍檢。要知道自己切割自己的頭顱這樣的事情,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
“難道是致幻劑?”秦曉晨很是聰慧,眼睛裏迸射出一道精光。
“有這方麵的懷疑,但是需要查查死者的身份,還要對死者的血液和尿液進行提取。如果真的是致幻劑,我們就得抓緊時間。有些致幻劑在身體內殘存的時間不到二十四小時。”
“好,我派人送你們回去。”秦曉晨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點了點頭。
“秦副組長,有新發現。”
突然,就在我和穆建波準備帶著屍體會刑警隊的時候,剛來實習的小王穿過封鎖線,手裏提著白色的塑料袋衝了過來。
我和穆建波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等到小王靠近的時候,同時吸了口氣,扭頭看著金源橋體上的三個白點。
“竟然是手機支架!”穆建波壓低了聲音。
“嘶……如此可怕的殺人手法。”我的腦海中閃爍著無數的念頭,看著白色塑料袋之中的三角手機支架,一個念頭突然產生。
還沒等我說話,穆建波一聲驚呼。
“邢哥,屍體下麵有發現。”
準備搬運屍體的穆建波剛剛挪移屍體,竟然從死者雙腿下麵發現了一張沒有被血跡染紅的紙條。
我快速的戴上了手套,鑽進白布隔離帶,從穆建波的手中接過紙條。
潦草的字體,很符合一個醫生的職業習慣。
辨析了許久,我的左手下意識的緊握。
“刑十三,有什麽發現?”秦曉晨站在隔離帶外麵問。
“我有罪。”我的嗓子咯噔一下,吐出了這三個字後,突然目光鎖定了紙條的背麵:“秦曉晨,快派人去紅山,那裏有死者的手機。”
秦曉晨不敢大意,連忙派人前往紅山。
而我站在原地久久的不能回神。
看著被白布掩蓋的屍體,感覺自己的身體緊張的在抽搐:究竟是什麽樣的力量,竟然可以讓一個醫生直播切割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