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複雜的真相(一)

來喝酒的這麽一堆官府的人中,大部分人都是本著吃酒喝肉看美女的心態來的,對於蘇武所扮作的那個夥計莫名其妙送來的熱情,大部分人都是不受白不受的態度,即使受了也有理由不還給人家人情,隻有薛捕頭格外的不同。

其實宋小蝶和蘇武費盡方法的請這些人過來,無非就是想從他們調侃的案子裏麵,得到哪怕一點有關幫主弟弟的那條案子的線索。

這些個捕頭,雖然有嚴格的命令讓他們不得將任何案情泄露出去,可是人在喝酒吃菜有時候就會放鬆,平日裏天天在衙門工作也沒有什麽好說的,自然都會討論案情。聊一聊哪家的妻子背著丈夫偷人或者聊聊,某個慣偷又偷了什麽財主家的東西,結果氣得財主到現在還罵他們衙門辦事不力沒有把人抓到什麽。

對於幾天前剛剛發生的那些命案,這些捕頭或多或少還是會提到一點點,其中蘇武就隱隱約約從裏麵聽到了,好像涉及兩戶大戶人家,牽扯的範圍和勢力貌似不小。雖然得到的都是些零星的線索,但是也足夠他們來分析接下來的案情了。隻不過能讓他們順利分析劇情的,還是托拜薛捕頭的福,雖然這人看起來不怎麽熱情,可是頭腦卻相當的簡單,並且人還傻傻的,特別好騙。

那天這個薛捕頭坐在店裏麵溫了一壺酒,點了一盤牛肉,說什麽也不肯接受蘇武白送給他的那盤涼菜,對於蘇武的套話雖然做事不理,但聽到別的同事們或多或少的調侃某些案子,他心裏還是有些不痛快,當即就嚷嚷著說這個案子某些人是被冤枉的,這個不對那個不對,讓大家夥的姓質頓時一掃而光。

不過他們本著多年同事這個人又勤勤懇懇人傻的份上,大家也沒有拆穿他,隻能他說是什麽就是什麽。但是這反而讓蘇武對他起了興趣,這個人就算不能從他那裏撈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但是當個朋友倒還不錯。

這個薛捕頭呀,什麽都好,就是頭腦太簡單,表麵上看起來自信滿滿,實際上內心卻比誰都敏感多疑,甚至還有好幾次都出差錯,抓錯了好人,有些案子明明很簡單,在他那兒就好像變成了陰謀論,到哪都能找到槽點,並且甚至還能想一堆故事,還推理的頭頭是道,偏偏大家都不忍心拆穿他,因為誰拆穿他之後他又會很長時間變得頹廢,恢複期也太長了,難怪這麽多年衙門也隻給了他一個都頭的差事。

“我說你們別再說那個已經死去的年輕人了,他明明都已經死的夠慘了,還要把他當做無名屍體要隨便埋到亂墳崗,我看前兩天那來認領他屍首的人應該就是他的兄弟呀,我看到年輕人說不定從小父母早亡,和江湖上的這些哥們相依為命,如今死了還不得收屍,不能和哥們兒在一起,那該是多麽傷心的事兒。”

薛捕頭嚷嚷的聲音很大,好幾個聽到他話的人趕緊做出“噓”的手勢讓他閉嘴,隻是蘇武耳朵一尖,立馬就猜到了他說的人到底是誰,十有八九那應該就是幫主的弟弟了。

“敢問這位客官,我們能否能到我們店中的後房那裏去細細商談一下?”

找準時機的蘇武當然不放過這座機會,反正他如今也是用了易容術打扮成一副陌生的年輕人模樣,憑這個捕頭的經驗應該看不出他用了易容術。

“到底是什麽重要的事,在店裏麵好好說不行嗎?我說你這夥計也真是的,也不怕你們老板責罰你呀,看見我們這些官府的人就亂拍馬屁,我看你要想出人頭地,還不如去好好念念書,考個秀才什麽的總比在這兒亂攀關係的強。”

薛捕頭也不顧及樓裏麵那麽多的人,直接就大聲嚷嚷起來,要換做真正的夥計,恐怕如今早已經麵紅耳赤,不好意思也不敢再繼續往後說了吧,隻是蘇武他又不是,他隻是借了這種身份而已。

鄰桌的幾位同事看見薛捕頭這種直性子,也趕緊過來賠禮道歉,隻是說讓蘇武裝扮成的夥計不要太介意,本來以為這條路已經行不通了,結果沒想到薛捕頭並沒有離開的意思,一直等樓裏麵的其他客人都散完天都黑了,他也沒有要走。

“不好意思客官,我們酒樓馬上就要打烊了,您準備休息到什麽時候呀。”

等宋小蝶準備下樓打掃衛生時,發現樓裏麵隻坐了薛捕頭一個人,初一和十五已經出門去買晚飯了,蘇武見那人還在,所以自然不好換回原來的臉,也隻好以夥計的身份繼續幫忙打掃衛生,隻是這時薛捕頭則一臉神秘地叫住了他,說自己願意隨他好好談一談。

蘇武內心頓時泛起了嘀咕,一時竟然想不通這薛捕頭到底是個什麽意思,沒想到到了後房之後,這家夥竟然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角,並且神秘兮兮的說。

“小兄弟,你應該不是普通人吧?”

蘇武當即心裏一驚,本來以為這人已經看出了他的易容術,不料此人話鋒一轉,居然又變了一種意思。

“要換做以往普通人,恐怕在我的那番言談之下,早已麵紅耳赤羞於見人,而你則依然泰然自若,不卑不亢,沒有任何怕我的意思,小兄弟,我不禁對你的身份感到好奇,像你這種人,要麽是臉皮太厚被人罵的太多了,成了習慣,要麽就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蘇武暗自抹了一把內心的冷汗,還好還好,原來是自己的態度引起了他的懷疑還好不是易容師,否則若是有人識破了他的易容術,那麽他恐怕就在江湖上白混了這麽多年,蘇武專門在易容術上修煉,絕對不可能被人看出破綻,也難怪他多心了。

“客官,您太過說笑了,我本身就是一個不起眼的下人,想多結識一下官場的朋友為自己謀求出路,乃是正常之事,釘子自然也就碰多了,客官您何必跟我這麽一個人一般見識過不去呢?”

蘇武隨即換上了一副諂媚的笑臉,不料想他自己不是個普通人的思路,對方也不是一個普通人的思路,反而想的更多。

“非也非也,你和我之前遇見的那些拍馬溜須巴結人的手段不同。”

薛捕頭一邊用自己的手臂撐著胳膊,另一隻手拍在了蘇武身上,蘇武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完全拿麵前這個人沒轍,心裏還在泛著嘀咕這人到底想怎麽樣。

“要說你這夥計吧,巴結人的手段如如此高明,一定是想引起我們這些人的注意,好犯了心思和你認識,然後你再絞盡腦汁的繼續請我們吃飯,和我們成為朋友。不過,那像你這樣利用自己職位之便,一直占著這家酒店老板的便宜,恐怕老板也不會放過你,於是你一定是精打細算過,知道怎麽樣才能將自己的條件發揮到最大者或者這老板跟你有什麽交情……”

這個人……聰明是聰明,就是腦子裏想的東西太亂,完全不是正常人的思維,也不按套路走,蘇武當即汗顏,

“不過……你設了什麽套路,我偏偏就喜歡這種套路,可惜小子你成功引起了本捕頭的注意,說吧,是你家誰受欺負了,或者說你自己遇到了什麽難處,盡管來和我說,念在你請我喝酒的份上,我一定會盡量幫你忙的,不過你可別再想利用我這個身份幫你做些什麽壞事了啊,我隻幫好人辦事,不幫壞人辦事,要你這個條件過分了呢,今天這酒我就當白喝你的了,以後再想辦法另有別的人情來還。”

蘇武現在完全有理由懷疑,這個捕頭純屬是心裏太閑了,沒事幹,所以才和他說這麽多的廢話,搞了半天原來就想找他聊天呀。

“沒有沒有,客官說笑了,我僅僅是想交朋友而已,難處是真沒有遇到什麽難處,還請客官不要多想。”

“小六,你在這磨嘰什麽呀?你能不能先把活幹完了再聊天兒呀!”

一陣輕靈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出,讓屋裏的兩個人同時看向大門,蘇武這邊剛想套話,結果卻突然被宋小蝶打斷了,心裏頓時萬分的鬱悶,廢了半天話繞了半天圈子,好不容易找到重點的結果卻被打斷了,現在他想一頭撞死的感覺都有。

宋小蝶在門口轉悠一圈,基本上把這兩個人的對話聽了大半截,這個捕頭神色奇奇怪怪的,還以為他是找事的,於是想辦法想把蘇武支出來,想幫他脫身。

卻不曾想,來到早不如來得巧。帶來的結果卻很是意外。

“我說這小姑娘是你們老板娘嗎?這麽氣勢洶洶的,你們都得聽她的話。”

薛捕頭一把抓住了剛想出門的蘇武,把他硬生生的又按在了椅子上,蘇武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又不知道他到底想幹啥。

“哎,我說你小子那麽怕她幹嘛,大老爺們家還怕一個娘們兒?哄女人這點兒本事你都沒有呀,就會哄我們這些大老爺們兒?”

“沒有沒有,客官,這是我的職責所在,現在店已經打樣了,有很多活要等著我們去做呢,總不能留一個姑娘一個人在外麵吧。”

“不過這家酒店的老板還真是好福氣啊,居然娶到這麽一水靈年輕的姑娘,以後肯定要享不少福呢!”

聽到這裏宋小蝶已經忍無可忍了,一腳把門給踹翻了,幾乎是帶著怒火對著薛捕頭吼著。

“客官請你注意一點自己的言辭,我不是老板的媳婦!”

蘇武趕緊對著宋小蝶狂打眼色,這才讓宋小蝶稍微找到了一點冷靜,真是的,為什麽聽到這男人說自己是蘇武的老婆,她會氣成這樣,自己到底在那麽在意什麽呀?

“謔……現在的姑娘怎麽長得那麽水靈,實際上怎麽都這麽猛呀,比男人還要野……”

薛捕頭或許是被宋小蝶的氣勢嚇倒了,心裏暗暗犯了嘀咕,朝著蘇武背後縮了縮。不過正是這個舉動,好像讓他們兩個的關係拉近了一點。

一個時辰後,宋小蝶再也沒有去打擾那兩個大男人,這個蘇武還真會哄人的,一會功夫就把薛捕頭哄得這樣開心,一邊喝酒一邊劃拳 兩個人相談甚歡,就跟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樣,不由得暗歎蘇武還真的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