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偽證
看著手裏的證物，他微微的閉上眼睛凝思著。
“沈隊，手機裏麵的短信內容我們都……”
“噓……”王睿趕忙對那名刑警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因為他看出來了，此時的沈隊長正在思考，示意對方不要打斷。
……
腦海裏的沈亦，仿佛自己就是案發現場當中的意願，閉上眼睛後的他，真的看到了狂風暴雨中的大山，陡峭的山路和懸崖，以及站在懸崖邊上發生爭執的徐薇和劉雅晴兩個人。
他‘走’近二人的身邊，親耳‘聽’到了兩個人爭吵的內容。
“除非你肯給我10萬塊錢，不然你和王主任的事情，我回去以後一定公之於眾！”
“劉雅晴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你這個賤人還有臉說我？李剛一心一意的對你，而你卻用這樣的方式去報答他？徐薇，你他媽就是一個賤女人，李剛看上你實在是瞎了眼！”
“你以為你是什麽好東西？你整天跟李剛眉來眼去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麽心思？每次上體育課，你都去給李剛送水，你是不是當我是也是瞎的？”
兩個女人就這樣嚷嚷了起來，繼而發生了肢體衝突。
緊接著，劉雅晴就從懸崖上掉了下去。
……
“難道說……劉雅晴隱瞞的部分，是她對徐薇進行了敲詐勒索？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徐薇為什麽對這件事情隻字不提呢？”
“隊長，你在嘀咕啥？”
“哦，沒什麽。”沈隊長從剛才的冥想之中回過神來，在他看來，這個案子當中還有太多太多的謎團沒有解開，譬如在徐薇的衣物上發現的老馬的DNA和老張的DNA，譬如老張臨走時為什麽要把徐薇的手機帶走掩埋，再譬如說老張和張立軍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衝突，以至於讓老張對他拔槍相向？
“隊長，徐薇已經被刑訊傳喚21個小時了，根據規定，如果3個小時之內我們再找不到她殺人的證據，那就得把她放了。”
“現在帶我去審訊室，另外，派出一隊人，把老馬給我抓回來。”沈隊長冷聲道。
“抓？”刑警王睿清楚的聽到了沈隊長用的是‘抓’這個字眼，‘抓’和‘請’可不是一個概念。
“那理由是什麽？”
“涉嫌作偽證。”
“是！”
……
審訊室內，徐薇的臉色愈發的蒼白了，看守她的刑警說，她這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本來被困在山上的那段時間就沒怎麽進食，導致她的狀態非常不好。
“人是鐵飯是鋼，這一頓不吃啊，可是真餓得慌啊。”他又坐在了徐薇的麵前，問道：“怎麽？還不打算說？”
因為狀態不佳，所以相較於上次來說，徐薇的聲音更加低沉了，還夾著一絲沙啞：“我沒有什麽好說的，我說了我沒有殺人，我也沒有把劉雅晴推下去。”
“我相信你。”
“什麽？”徐薇表情一愣，忽然驚訝的抬頭問道：“你不是來讓我招供的？”
“怎麽，有個相信你的人你還不開心了？”
沈隊長發現，徐薇的表情緊張了起來，兩隻手不斷的抓著自己的衣角。
“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不要著急啊，關於你是否涉嫌謀殺劉雅晴的事情，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自然也不會對你怎麽樣。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
“什麽？”
沈隊長從物證袋中掏出來了一部手機，上麵還戴著點沒有清理幹淨的泥土。
徐薇見到這部手機的表情明顯更加緊張了。
“這是你的手機吧？”
“不……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沈隊長突然覺得有些好笑起來，“不是你的手機，上麵為什麽會有你的指紋呢？裏麵的電話卡可都是你的身份證辦理的。”
見徐薇開始一言不發，沈隊長點了根煙，隨意的呼出一口：“怎麽著？不打算好好聊聊了嗎？”
從手機出現的那一刻起，徐薇就開始越來越慌了。
她的手心被汗水打濕，指甲快嵌入手掌心裏，這副慌張又頹廢的樣子，令沈隊長見了都心生幾分憐憫。
沈隊長往麵前的鐵罐子裏彈煙灰，“徐薇，在我沒有給案件徹底定性出結論之前，你什麽時候承認都屬於自首。如果我沒有確鑿的證據，就不會拿出這個手機來問你了。你還很年輕，一時失手做了錯事不要緊，隻要你把一切都坦白，我是可以考慮酌情處理的。你是聰明人，隻是一時糊塗，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見徐薇還是不說話，沈隊長開始打起了心理戰術，表現出一副：我現在讓你說是在幫助你，你就算不說，我們也什麽都知道的架勢。
徐薇畢竟是個女孩子，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以後，她再也撐不住了。
“我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我們辦案的流程都是保密的，你有什麽苦衷，可以盡情的對我說，除了我們之外，不會有任何人知道，在法律麵前，可千萬不要做死要麵子活受罪的掙紮。”
“實話告訴你，這些事情老馬已經招了，他非常的後悔做過的那些事情，如果有機會，想讓我轉達你一句對不起……”
說完這話以後，王睿愣住了。
老馬招了？什麽時候的事兒？在幾分鍾之前，沈隊長剛剛才下命令去抓老馬，現在老馬最快也隻是在被押回警局的路上，還有沈隊長說的轉達的‘對不起’，沈隊長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啊？
沈隊長一個眼神就將王睿疑惑的表情給瞪了回去，王睿肅了肅嗓子，迎合著說：“對，徐薇，事情我們已經掌握的七七八八了。這些事情從你的嘴裏說出來是有自首情節，如果是我們告訴你，那就是你有抵抗情節，這是不一樣的性質。也就是碰上沈隊，換做其他人，可不會這麽有耐心。”
在王睿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徐薇的情緒終於崩盤了。
她的眼淚在一瞬間就流了下來，眼神中夾雜著許多複雜的情緒，沈隊從她的眼神中讀到了恐懼、不甘、害怕、驚慌和後悔。他命王睿拿起紙筆，準備開始記錄。
“劉雅晴不是我推下去的！她是自己掉下去的……我真的是被冤枉的！為什麽你們都冤枉我，為什麽你們都威脅我……”
在徐薇歇斯底裏的哭嚎聲中，沈隊明白自己賭對了，給王睿打了個眼色，身邊的王睿便上前遞了幾張紙巾。
“你冷靜一下，我們是警察，不會冤枉你；恰恰相反，如果你有什麽冤情，也可以和我們說，我們永遠是你們的後盾。”
“你剛剛說劉雅晴不是被你推下去的，是自己掉下去的，是嗎？”
“嗯……是！”徐薇通紅的眼睛中帶著堅定，“她就是自己掉下去的，老馬一口咬定是我把她推下去的……”
王睿筆走龍蛇的記錄著徐薇說的話。
“不要著急，慢慢說，現在我問你一句，你回答一句，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你剛剛說劉雅晴是自己掉下去的，老馬誣陷你推她下去，也就是說老馬當時在現場對嗎？”
“對。”
沈亦隊長摸了摸下巴，徐薇翻供的供詞裏，這一點和劉雅晴的供詞對應上了，也就是可以說明在劉雅晴掉下懸崖的時候，老馬和徐薇都在現場，老馬之前的供詞徹底被推翻了，這是一項很重要的發現。
“你和劉雅晴之間發生了什麽。”
問起這個，徐薇又有些遲疑，思索片刻後，咬牙道：“因為李剛！”
回想起劉雅晴錢包裏那張和李剛的合影，在這個問題上，徐薇的說法也和沈隊長不謀而合，“具體因為什麽呢？”
“因為……劉雅晴在大學的時候就追求過李剛，但是李剛卻和我好上了，她一直對李剛念念不忘，對我恨之入骨。因為這件事情上我們兩個人發生了衝突，她先打了我一記耳光，我當時情緒失控，就和她廝打在一起了。當時下雨地麵很滑，劉雅晴失去重心掉了下去，我想……我想拉她一把，可是沒有抓到她……”
徐薇的聲音低了下來，嗓子有些沙啞了。
王睿記錄下這些後立刻把她麵前的一次性紙杯裏加滿了水。
徐薇卻沒有喝。
沈隊長拿著打火機沒有規律的敲打著桌子，他認為徐薇這個供詞缺乏邏輯性。
“根據走訪，你和劉雅晴的關係在學校裏一直都不錯，為什麽在這時候卻突然惡化了？這一點說不通。”
沈亦指了指物證袋裏的手機，“手機進水了，儲存卡已經去技術部拿去還原了。雖然老馬把事情說的八九不離十了，但在手機裏的內容徹底還原之前，我想聽聽你的說法，希望你不要抱有僥幸心理，不要再避重就輕了。”
徐薇咬咬嘴唇，心裏已經把老馬給千刀萬剮。
“因為……我……我和李剛之間感情出現了一些問題。”
“隻是這樣嗎？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嗎？”
“因為我背叛了李剛，可是……”
“是王主任吧？”沒等徐薇說完，沈隊長提前一步打斷她的話。
徐薇在這一刻已經不抱有任何僥幸心理了，看來，沈隊長沒有騙自己，他的確什麽都知道了。於是，徐薇點了點頭道：“是的，我和王主任之間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可是……這並不代表我不愛他。”
“我從小家境就不好，我爸身體沒有勞動能力，靠著我母親打工的錢把我和我兩個弟弟養大……”
徐薇的情緒越來越激動，“當年我差一點就輟學了，是我媽賣血給我湊的學費，按照我爸的說法，女孩子根本不需要上學！現在我兩個弟弟沒有結婚，我爸說這都是我的問題，我每個月賺的錢全都給他們了……我家裏人就希望我找一個有錢有勢的人結婚……”
“可是李剛他什麽都沒有，他隻是一個體育老師，每個月賺的還沒有我多……我們看上一套六十多平米的房子，首付我們兩個都要攢十年……王主任答應我，明年就能給我升班主任，我的工資就會翻倍，還能分配宿舍樓……”
徐薇的狀態近乎於癲狂，這幾句話聽的王睿想要罵人。
可沈隊長卻不動神色，陷入了沉思之中。
“為了錢，你就背叛了李剛？”
“不……不是這樣的，如果我不愛他，我為什麽還會繼續跟他好？我……我隻是想讓我們以後的日子能過的好一點。”
沈亦敲了敲桌子，“好了，那你現在說說劉雅晴是怎麽發現這件事的吧。”
徐薇的眼神看向桌子上的手機，神情落寞，“當時大巴車失控撞向隔離欄，我們都差點死掉。逃生之後想打電話報警，可是沒有信號。因為我的手機比較好，李剛想試試看我的手機有沒有信號，結果翻到了王主任給我發的短信，我忘記刪除了。所以就……”
“短信的內容是什麽？”
“我記不清了，大概就是在哪個賓館見麵之類的話吧，比較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