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槍支來源
王睿的一席話令沈毅倍感感動，當他看到刑警隊朝夕相處的同事在這一刻全都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不孤單了。
“好！”千言萬語，沈毅匯成了一個字，沒有多餘的謝謝，他也不會道謝。
“你們一下午都在辦這個案子？”
“是的。”王睿點頭。
這時李佳佳在一旁說道：“沈隊，你去吃火鍋了，可是我們可都餓著肚子呢。”
“我去給你們煮麵。”沈毅哈哈一笑道，一轉身，被李佳佳叫住了。
“麵先不著急煮，沈隊，我們先探討一下案情吧？”
“也行。”
……
“首先，案件的情況大家都有了解了，目前我們要攻克的方向就在於，這個把槍留在現場的人是誰？他又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把槍支留在現場的？”
沈隊長坐在椅子上和眾人分析著。
李佳佳說：“我覺得，首先可以排除凶手想丟棄作案工具。因為劉梅的案子發生了四年，凶手有很多種方式，也有很多次機會可以不留痕跡的處理這把槍，根本沒有必要在這麽人多眼雜的地方處理這把槍。”
“我讚同李佳佳的觀點。”
“那麽，凶手為什麽會帶著這把槍來到案發現場呢？”
這時，王睿開口道：“難道是這個凶手想要再次作案，可是礙於某些原因沒能得逞，槍也丟在了這裏？”
“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是這把槍自從99年犯過一次案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人們的視野裏，王睿，審訊記錄你都看過了嗎？”
“我看過三遍了，從這些人的審訊記錄裏，的確沒有什麽值得懷疑的地方，但是有一個很值得關注的問題……那就是根據審訊記錄來看，到場的包括夜店的工作人員在內，總共有119人，裏麵顧客有99人，繆斯酒吧是一個收門票的夜店，每個人想進去，不論是否消費，都要購買20元的拉花，其實就是變相收了門票，可是我看到當日收的門票記錄裏，實際上是收了2000元整，也就是說總共收了100人的門票。”
“有一個人沒到場？”
“是的。”王睿道，“夜店的前台和工作人員也都辨認了所有到場人員，因為夜店太亂，人流量也比較大，所以從他們身上，我們是問不出什麽有價值的線索了。”
“看來隻有這樣了，咱們大家現在都休息吧，明天王睿和李佳佳，跟我一起去繆斯夜店看一下，一組二組，走訪一下周邊，重點排查一下那些小混混，問問他們知不知道誰有槍。痕跡組繼續攻克指紋，把數據庫的搜集範圍擴大到全省，看看有沒有相吻合的指紋。”
“是！”
“行了，收工，跟我吃飯去！滿堂紅，照著一個月工資吃！”
“隊長萬歲！”
看著眾人歡呼雀躍的背影，沈毅放緩了腳步，李鬆在一旁遞過一支煙來，因為他很清楚，滿堂紅火鍋，就是當年沈毅要給劉梅慶祝生日的地方，隻是當天沈毅並沒有到場，誰能想到，那一次之後，沈毅就和他陰陽兩隔了。
四年多以來，火鍋店裏麵的裝修沒有變，隻是設施都老舊了一些，本來已經準備打烊的火鍋店，看到這麽多身穿警服的人進來，決定臨時加班，前台的老板娘認出來了李鬆，熱情的問道：“李警官，你們這是集體加班嗎？”
李鬆說：“是啊，你們快下班了？”
“沒有，那就等你們吃完在下班吧，你們比較辛苦。”老板娘招呼著後廚。
近二十名刑警吧這家小火鍋店坐的滿滿當當，李鬆和沈毅單獨坐了一張桌子。
“嫂子當年……就是坐在這個位置上的。”
沈毅看著自己所坐的這個位置，略有感觸。
“沈隊，你今天喝了不少了，就別喝了。”
看著沈毅拿起來一瓶白酒往自己的杯子裏麵倒，李鬆趕忙攔著，因為他知道沈毅今天心情不好。就在這時，老板娘突然走過來，問到：“沈隊長？你就是沈隊長？”
“是我，我們……認識？”沈毅有些狐疑道，因為他從來沒有來過這家火鍋店，四年前還是劉梅說這家火鍋店好吃，自己才決定來這裏給劉梅過生日的。
“我不認識你，但是聽說過你。”火鍋店老板熱情的招呼著，“你叫沈毅，是烏市刑警支隊的隊長，四年之前升職的，你還把以老黑狗為首的黑惡集團給一鍋端了，對不對？”
“這你都是在哪裏聽說的？”
“聽你的老婆說的。”老板娘突然陷入了回憶。
……
時間要追溯到1999年，案發當天。
李鬆從火鍋店走後，劉梅跟老板娘退了幾個菜。
“怎麽？老妹兒，男人來不了啦？”
劉梅的神情有些落寞，“嗯。”
“你男人是警察吧？”
“是，他是刑警，現在又升了隊長，剛剛破了個案子，又要加班，我都習慣了。”劉梅擺弄著麵前的杯子道。
“這麽厲害啊？對了妹子，前兩天我們這片的老黑狗他們好像被抓了，這幾天都沒有來我們店裏收保護費，是不是……”
“今天他加班就是因為這件事，那個涉黑集團被他們支隊端了，正突擊審訊呢。”
“太好了！這可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妹子，衝你男人，這頓飯我也不能要你錢了，還想吃點啥跟姐說！”
劉梅再三推辭，老板娘卻硬是分文不取，就在這時，一個醉醺醺的漢子扭頭便要走。老板娘一句話喊住他：“喂，你還沒買單呢！”
“買單？”那名漢子一身的酒氣，“憑什麽她可以不買單，而我要買單？勞資，沒有錢！”
說著，那名漢子扭頭走進來，卷起袖子還要打老板娘。
劉梅看到喝多了的漢子，直接攔在了他麵前：“吃飯不給錢你還有理了？你要是鬧事，信不信我報警抓你？”
“報警？你敢！就算是市長來了，我也沒錢！”
“我告訴你，我的老公就是刑警支隊的隊長，就在火鍋店附近，如果你再耍酒瘋，我就給他打電話了！”
話音落下，那名漢子似乎酒醒了幾分，用手指指點點，說：“你給我等著。”
緊接著，便離開了火鍋店。
……
“那他後來給錢了嗎？”
“沒有！他直接跑了，我想去追，可是卻被你的老婆攔下來了，你老婆真是個好人，她說那個醉漢肯定是生活不如意，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情，讓我別追究了，而且還連他的飯錢一起給我了，我記得很清楚，你老婆當時吃了四十多元飯菜，那個漢子也隻是吃了個鍋底和兩碟肉，加上酒也不過是40多元，但是你老婆給了我一百。給了我錢就走了，我一直想找個機會還給她，但是她再也沒來過我這裏了，正好，今天你來了，我……我就不給你錢了，你們這頓飯，我給你打五折，你們做警察的都辛苦！”
沈毅趕忙說道：“不用了，我們有規章製度的，原價就可以了。”
在隔壁桌的李佳佳聽到關於劉梅的事情也感慨萬分，說：“怪不得沈隊長對她這麽癡情，原來她這麽善良。”
一名在隊裏待了七八年的老刑警說：“那可不，嫂子還在的時候，經常給我們送飯來，你知道那時候的飯有多難吃嗎？當時那個廚子是湖南來的，做的飯是又鹹又辣，我還吃不了辣，幸虧有嫂子啊，經常包餃子送過來，我們整個隊裏的人，誰都吃過嫂子做的飯。”
就在這時候，李佳佳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趕忙走到沈毅的桌旁問老板娘：“老板，你剛才說……四年前，在你的店裏，劉……我嫂子跟一個男的起了衝突？”
“也不算起啥衝突，那男的一聽說她的老公是沈隊長直接嚇跑了。”
“那他回來過嗎？”
老板娘搖頭道：“沒有，過後我也沒再見過他了，他穿的挺破的，大冷的天隻穿了個長衫。我估計他凍死在街上都沒準。”
沈毅也突然察覺出了一些問題，再繼續追問老板娘關於那名男子的細節，可老板娘卻說時間太長，記不住了！
……
次日一早。
沈毅三人便來到了繆斯夜店，在報案人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發現槍支的洗手間。
“槍當時就是擺在這裏的。”
服務員指著洗手池說道。
“發現槍支的時候，都有誰在洗手間？”
“當時就我一個，我當時陪客人喝了不少啤酒，有些內急，去了洗手間就發現這東西了。當時覺得還挺新鮮，用衣服擦了擦，打開彈夾一看，發現裏麵的子彈竟然是真的……就嚇了一跳，用店裏的座機撥打的報警電話。”
“在你去廁所之前，有沒有看到誰從廁所出來？或者說你知不知道除了你之外，誰是最後一個進廁所的人？”
“這個我還真沒注意。”
王睿對廁所進行了一番檢查，突然指著廁所的窗戶道：“隊長，這個窗戶挺矮的，如果站在洗手池上，是可以從窗戶裏跳出去的，那個少了的顧客，有沒有可能是從窗戶跳出去的？”
緊接著，沈毅問道：“對了，這次我們帶走審訊的人有99個，你們的賬本上當天晚上來了100名客人，你有沒有注意有誰提前走了的？”
“沒有人提前走，因為案發時候剛營業沒多久，沒有客人這麽早就走的，但是剛才這位警官說的有道理，我剛進洗手間的時候，的確看到了洗手池上麵有腳印，可是……我當時給擦掉了，我是不是做錯了……”
麵對對方的回答，沈毅覺得無語。
總共就兩個重要線索，一個是腳印，一個是指紋，全都被這個服務員給擦掉了，甚至沈毅覺得，這把槍是不是他的？或者，他是不是幫凶啊？
但看著對方一臉無辜的樣子，沈毅也沒法說什麽，隻好說到窗戶外麵看看，地上還有沒有腳印，這一查，還真就查出來點東西。
“隊長！窗框上有指紋！窗戶外麵的泥土地上有腳印！”
王睿站上窗戶驚喜的說道，“窗戶上的灰近期有被蹭過的痕跡，這個指紋很可能就是嫌疑人的！”
“采集起來，帶回去查！”
就在這時，李佳佳的手機突然響了，掛斷電話後，他對沈毅說道：“沈隊，剛剛隊裏的同事打電話來，說有個人來自首了……”
“自首？”
……
審訊室內，一個燙著爆炸頭的青年坐在椅子上，還有一個穿著白色襯衫，戴著耳釘的青年站在旁邊，戰戰兢兢的看著沈毅。
“槍是你的？”
沈毅問爆炸頭。
“不……不是我的。”
“那是你的？”
他又問那個戴耳釘的。
“也不是我的。”
“你們倆叫什麽？”沈毅翻看著市局那邊拿來的審訊記錄，上麵是有二人口供的。
“我叫張發，他叫李銘，您別看那個口供了，我們在那個口供上說謊了。槍雖然不是我的，但是我們知道是誰的！”
“是誰的！？”
“是丁瑤的！”
“丁瑤是誰？”沈毅擰著眉頭問王睿，“口供上有這個人嗎？”
王睿搖頭，說：“被帶走的那群人裏沒有這個人。”
“他是放高利貸的，我……我欠了他的錢，當天去夜店玩的時候被他跟過去了，他拿著槍威脅我……我沒敢……”
……
時間要追溯到三天前，也就是槍支被發現的那個晚上。
八點鍾一到，繆斯門口等待的人們蜂擁而至，爭先恐後的交著錢買‘門票’，跟隨著舞池裏的DJ瘋狂的扭動著身子，可就在爆炸頭與李銘玩兒的時候，丁瑤卻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著洗手間的方向，說：“我在裏麵等你。”
“瑤……哥……”
爆炸托欠了丁瑤幾百塊錢，一個月下來，利滾利要還他一千多，在這群小年輕裏，丁瑤算是混的最好的一個，欠了他的錢，沒人敢不還。
心驚膽戰的爆炸頭在李銘的陪同下進了洗手間，可以進去，丁瑤就拿槍頂住了他的腦袋，並進行了言語上的威脅。
“瑤哥我錯了！我現在就五十塊錢，還是留著帶妹子過夜的開房錢！你都拿走吧，剩下的錢，我一定盡快還給你！”
看著他手裏皺皺巴巴的五十塊錢，丁瑤大罵一聲：“你他媽打發要飯的呢？信不信老子開槍……”
話音剛落下，李銘見狀不好，在門口突然喊了一聲：“警察來了！”
丁瑤一聽頓時嚇了一跳，把槍扔下就跳窗逃跑了，二人這才得以脫身。
……
“你小子還挺機智的？這麽說，這槍是丁瑤的了？”
“對，是他的！”爆炸頭道。
“之前你不敢說，現在怎麽敢說了？”
“沈警官，我求求你，你快把他抓起來吧，丁瑤最近一直在找我，我欠他的錢已經滾到三千了，我前前後後都已經還了他以前多了，如果你不抓他，我就要被他打死了！”
……
辦公室裏。
“你覺得爆炸頭的話可信度有多高？”
“目前看來，可信度百分之八十以上。”王睿回答，“不過沈隊長，我覺得這個丁瑤也不是凶手，因為丁瑤的年齡不過20歲而已，四年前他也隻16歲，怎麽可能……”
沈毅點頭說道：“這把槍裏麵的很多部件都是很精密的，能夠做出這把槍，肯定要有精密的車床才能加工，擁有器械還遠遠不夠，必須還要有技術，所以這把槍不可能是他的，丁瑤抓住了嗎？”
“抓住了，是在一個會所裏麵逮住的。”
“小小年紀不學好。”沈毅眉頭一皺，“指紋鑒定了嗎？”
“鑒定了，那半個指紋和窗戶上的指紋一致，確實是丁瑤的。”
“走！”
……
審訊室裏，丁瑤被戴上了手銬。
可是他已經是三進宮了，之前因為盜竊，已經被警方拘留過兩次了，所以這次見到警察，他也不怎麽害怕，反而吊兒郎當的翹著二郎腿，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丁瑤！”
王睿狠狠的一拍桌子，“說，槍是誰的？”
“你吹胡子瞪眼的嚇唬誰呢？”丁瑤翻了翻白眼，“槍是我的，不就是判刑嗎？你們來抓我吧。”
李佳佳在一旁吼了一聲：“你注意態度！這是警察局！”
“呦？警察局裏還有這麽好看的警花姐姐呢？要是知道你們這有這麽好看的女警察，我早就來自首了！”
李佳佳被他氣的夠嗆，這時候沈毅說話了，“好，槍是你的對吧？”
“對。”
“行，那四年前的殺人案也是你做的對吧？把他帶去看守所吧，等法院判吧，死刑沒跑了。”
“等會兒！”
丁瑤突然大喊一聲，“你說什麽殺人案？”
王睿在一旁暗喜道：“你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死到臨頭了還這麽囂張，這把槍和四年前的殺人案有關，現在你說這把槍是你的，也就是四年前的殺人案你是凶手，我這麽說沒問題吧？”
“什麽殺人案？我什麽時候說我殺人了……哎哎哎？你們幹什麽？放開我！”
幾分鍾後。
丁瑤大哭起來，不斷的說著：“我錯了，求求你們別帶走我，槍是我撿來的，我沒有殺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