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馬健

在雷動的掌聲中,李佳佳紅著臉走下了台。

……

散會後,沈毅行色匆匆的拿起一份案卷直奔市局而去,在他離開警隊的時候,剛好撞見李佳佳。李佳佳攔住他道:“沈隊長,那個……你今天晚上有時間嗎?”

沈毅的心思全都放在張立軍的案子上,張立軍此時正在醫院監護室裏,預計還有不到一周的時間就要執行死刑,他必須趕在張立軍執行死刑之前,把案子調查一個水落石出。

“幹什麽?”

“我想感謝一下你那天……”

“不用,我有事兒先走了。”沈毅拿著卷宗大步流星的上了車,隻剩下李佳佳一個人落寞的站在原地,沈毅的拒絕令她心裏五味雜陳,她也說不好心裏這是什麽滋味。這一幕全程被躲在旁邊的王睿看了個真切,他走上前去,滿臉笑意道:“怎麽?想賄賂沈隊?”

“哪有,那天他救了我,我就是想感謝一下他……”

李佳佳此時悶悶不樂的,不知怎麽的,王睿的心情也有些不好了,“那天要不是我沒把你看好,估計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兒,要不然今天就別請沈隊長了,我單獨給你壓壓驚,如何?”

說出這話的時候,王睿的心裏緊張極了,他特別擔心李佳佳會拒絕自己,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自從第一天見到李佳佳開始,自己的心裏總有一個念頭使得他不斷的靠近李佳佳,似乎李佳佳對自己有什麽魔力一樣。

執行任務的那天,李佳佳的手鏈壞掉了,丟在了案發現場。

王睿細心的把它修好,揣在兜裏,想借著這個機會還給李佳佳。

“好啊,地方得我挑。”

“隨便挑。”王睿的內心大喊了一聲yes,在李佳佳走後,王睿看著手裏的手鏈,激動的不知所以,這時李鬆走過來,問你高興什麽呢?

王睿回道:“你管得著嗎!”

“神經病。”李鬆悻悻地走開。

……

“我不是跟你說過,這個案子已經結案了嗎?沈毅,我要是出差一個月,你是不是覺得你才是局長?”

市局,局長辦公室內。

“不敢。”沈毅不卑不亢道,“張立軍的案子結案了不假,但是案子的結局不是真相,我既然發現了,就不能坐視不理。”

王局長氣的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

“在卷宗裏有幾個明顯的漏洞,第一,有鄰居稱在劉振山一家六口遇害之前,曾聽到劇烈的爭吵,其中爭吵聲主要是三名男子的;第二,有村民說當天在村口看見兩名陌生男子,經過辨認其中一名就是張立軍;第三,死者劉振山身上出現多處刀傷,但源自於兩種凶器,分別是劉振山家中的金屬工藝品造成的鈍挫傷,這個傷口並不致命,以及切生日蛋糕時用的水果刀。但兩個傷口造成的時間和力度均不一樣。”

“死者劉振山和妻子李冬梅,外婆馬芳,以及外公李景田身上均出現了鈍挫傷。但劉振山的六歲的女兒劉瀟瀟,和一歲的兒子身上卻隻有刀傷,而且是一刀斃命。”

“試問,假如張立軍當時想殺人滅口,為什麽還要中途換凶器呢?”

聽完這些,王局接過案卷,解釋道:“有鄰居稱呼聽道三個男人的爭吵,有可能是張立軍,劉振山和外公李景田三個人發生的爭執;那個修車的村民說看到兩個人影,但並不確定自己看沒看清楚,所以無法當作證據。另外,張立軍親口承認自己起初並沒有打算要他們的命,刀傷是他第二次折返案發現場想要偷錢時發現幾個人沒有死透,才痛下殺手的。”

“關鍵的問題就在這了。”沈毅抓住了重點,“張立軍說去偷錢,那麽問題來了,錢呢?”

“這個……”

“劉振山是搞工程的老板,家中經常備著大量現金,但是調查案發現場的時候發現保險櫃是打開的,裏麵金銀現金全都不見了,可是上麵並沒有發現張立軍的指紋……另外,也沒有發現劉振山本人的指紋。在鈍器工藝品上,警方找到了張立軍的指紋,但是在刀子上,卻沒發現任何人的指紋。案發現場的血跡裏的腳印,也有被人刻意處理過的跡象,王局長,難道你真的覺得這個案子是張立軍一人所為嗎?”

“最主要的是,劉振山正值壯年,李景田也不過五十多歲,被害時並未飲酒,兩個人是具備一切行為能力的成年人,僅憑張立軍一人就能夠殺了一家六口,並放火,有這種可能性嗎?”

沈毅調查出來的問題是王局之前沒有想到的,他拿起卷宗皺眉仔細閱讀起來,“這個案子確實有地方有些蹊蹺,但是當時給張立軍定罪也是無奈之舉,他的口供裏麵沒有任何問題,對於我們而言,疑罪從無。隻要拿不到證據,我們就沒法定罪。案發現場的指紋 是張立軍的,凶器上也找到了張立軍的指紋,張立軍也具備作案動機,最重要的是,他全盤招待了做案細節,既然已經招供了,又怎麽能不定他的罪?”

“可如果張立軍故意包庇,替人頂罪呢?”

沈毅問道,“我走訪了張立軍當年的工友,他們對張立軍的評價是他是一個很慫的人, 很多工友都喜歡欺負他,他也從來不還手,現在那些人得知張立軍一個人製造了一起滅門案後都非常後怕,同時也感覺非常震驚,實在不敢相信平時那麽慫包的一個人會殺人。”

“同時,他們也提到了一個很關鍵的人物——馬健。”

王局長挑挑眉頭,接過照片。

“他就是馬健?”

“是的,他是張立軍在工地上最好的工友。張立軍從小就是個孤兒,在洪山縣吃百家飯長大的,從14歲就出來打工認識了馬健,馬健比他大5歲,各個方麵都非常照顧張立軍。兩個人已經有了十多年的交情了,到工地上班也是馬健拉他過來的,張立軍每次挨欺負,都是馬健替他出頭,可以說在張立軍的心裏,馬健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大哥。”

王局看著照片上的這個人略作發呆,“說說你的看法。”

“張立軍在口供中交代,他自己利用職務便利謀取私利,後被老板劉振山敲詐巨額賠償金,他不堪勒索才殺人滅口,但是他的家中和戶頭上並沒有一分錢;另外他說自己返回案發現場時是為了偷錢,那筆錢也沒有在他家中發現,張立軍孤寡一人,沒有地方可以轉移財產。所以我覺得,如果張立軍說的都是真的,那麽他唯一有可能轉移財產的人就是馬健。”

在原本的口供裏,張立軍堅持說自己把那筆錢花了,至於花到什麽地方了,他卻是說不清楚。

“馬健這個人原本隻是一個工地上的打工仔,幾年前就結了婚,有一個兒子。張立軍案發以後,他買了一處樓房,還做起了小生意,目前日子過的不錯,我懷疑他的發家,第一桶金就來自於劉振山的這筆贓款。”

王局長沉吟道:“關於馬健這個人,張立軍倒是在口供上隻字未提,不過你調查到的東西確實有些疑點,這樣吧,我打個申請報告,讓張立軍的判決延期進行,這段時間,讓張立軍在病房裏多修養一段時間吧。”

……

馬健今年快四十了,在做水泥生意。

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一邊喝茶,一邊招待著沈毅,起初,他以為沈毅是來廠房實地考察的水泥需求商,當他知道沈隊長的真實身份以後,表情微微動容,“原來是沈警官,您來找我做什麽呢?”

沈毅拿起麵前的品茗杯微微品了一口,說道:“馬老板這幾年生意做的可是真不小啊。”

“哪裏哪裏,我這幾年就是土裏刨食,賺點差價。”馬健緊接著又問道:“您還沒告訴我找我幹什麽呢,難不成是我這地方有不合規的地方?不對啊,您是警察,這應該屬於工商的範疇。”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馬健還是要試探一下沈隊長的真是來意。

“也沒什麽,就是想替張立軍找你敘敘舊,馬老板這日子過的這麽好,可有想起你大牢裏麵的好兄弟啊?”

馬健的麵色一邊,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沈隊長在一瞬間就捕捉到了這微妙又轉瞬即逝的表情,馬健的神情變的哀傷,歎口氣道:“是小軍托你來找我的吧?哎,小軍跟我混了十好幾年,是我這個大哥沒有本事,沒有讓他過上好日子,誰知道他居然想不開去偷工地上的材料,還把老板給……小軍太糊塗了。”

他演了一番苦情戲後,問道:“沈警官,小軍他現在怎麽樣?”

“快槍斃了吧。”既然馬健認為自己是受張立軍所托來找他的,那自己就把戲演足,從馬健的表情當中,他已經發現了一些問題,看樣子馬健跟張立軍的案子存在著一定的聯係,自己興許能夠從他的身上得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張立軍托我給你捎兩句話。”

“您說!”馬健趕忙說道。

“第一,他說自己不想死。”

“這……”馬健愣住了,皺了皺眉頭。

“第二句,他讓你想想辦法,如果你想不到辦法,他就自己來了。”

話音落下,馬健說道:“沈警官,我不明白他的意思,還請您明示……”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負責帶個話,張立軍在裏麵太苦了,不過他這個案子已經定性了,想活肯定是活不了了,不過……如果案子有轉機或許他能活下來,不過看這個情況也不可能有什麽轉機了,畢竟六條人命在那擺著呢,你說是吧?”

“是……是。”

“成了,謝謝馬老板的好茶招待,等以後有機會,你上我那兒做客,我也給你嚐嚐我的好茶。”

“哦?沈隊長平時也愛喝茶?有時間我過去看看。”馬健道。

“烏市刑警支隊,隨時恭候。”

“沈隊長真會開玩笑。”馬健強顏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