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DNA

沈隊長和老馬前後腳離開了筆錄室,臨走之前,老馬還與他握了個手。

“沈隊,我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是覺得老馬的口供有問題吧?”

年輕刑警姓王,單名一個睿字,是個剛入職幾個月還沒轉正的刑警。

他點頭說:“是,我覺得老馬說的話邏輯上有點問題,具體怎麽回事我也說不清楚,總覺著他在交代徐薇的供詞片段,總是刻意的避諱著什麽。”

這句話說到了沈隊長的心坎裏。

“繼續說。”

“我覺得他好像在刻意包庇徐薇。”

沈隊長笑了,說你小子可以啊?

“沈隊,你也是這麽想的?做偽證可是犯罪,咱們就這麽讓老馬走了?”刑警小王有點著急道。

“放心吧,假的永遠真不了。目前隻有報案人對徐薇的指控,並沒有關於對老馬的指控,所以我們也沒有理由拘他。當務之急,是查明劉老師墜崖的真相,再把那個逃跑的司機老張抓住。”

說完,沈隊長便獨自往關押徐薇的拘留室走去,刑警小王抱著一遝子口供紙匆忙追了進去。

……

審訊室內,徐薇坐在焊在地底的鐵椅子上,但手上並沒有手銬。

“我們接到指控,有人聲稱你在5月12日於險山的盤山公路124公裏處,持刀傷害了第一實驗小學的體育老師李剛,你承認嗎?”

“我承認我是拿刀刺傷了他,可那並不是我的本意!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隊長眯著眼點起一支煙,“說說看,你為什麽刺傷他?”

“因為當時他對我的生命造成了威脅,他拿著石頭說要砸死我,並且打傷了我。”

一邊說著,徐薇一邊伸手指著自己身上的幾處淤青,她指著自己的脖子說道:“我的脖子就是他掐傷的,當時我被他掐著脖子根本動不了,他力氣很大,我差一點被他掐死。”

“刀是哪裏來的?”

“刀是我鑰匙鏈上的折疊工具刀。”

“是這把嗎?”沈隊長拿出一個透明的物證袋,物證袋裏麵擺著一把紅色的,打開後約10公分長的便攜折疊刀。

這把刀的寬度約1.5公分,經過法醫檢測,確定這把刀與1號死者李剛生前所遭刺傷吻合。

“是的。”

“那麽他為什麽要打你?”

“因為,他……他是我男朋友,我們出現了一些感情問題。”

“男朋友?”沈隊長死死的盯著她的表情,他確定徐薇並沒有說謊,但是徐薇躲閃的表情證明她一定還隱瞞著什麽。

“那麽你們是因為什麽出現的感情問題?”

“這個,我能選擇不回答嗎?”

“你說呢?”

“好吧,我承認,是因為結婚。李剛向我求過婚,但是我一直都沒有答應,因為我們兩個都二十好幾了,可是做老師的這點收入,養活自己都費盡。他沒有房子,我們兩個一直都是租房子住。所以他覺得我是一個特別勢力的女人,這件事情積怨已經很深了,我也不知道他當時腦子抽什麽風,突然提起這茬了,我們嚷嚷了幾句,他就突然對我動起手來。”

“當時都有什麽人在場?”

“有老張、老馬,還有……劉雅晴和那個殺人犯,那些孩子也可以給我作證的,他們都看到了李剛對我動手,我這是正當防衛,不信你可以問老馬!”

沈隊長把剛才老馬的證詞拿出來,對照著徐薇的口供翻了翻,關於李剛與徐薇二人之間的矛盾,老馬隻是輕描淡寫的說是兩個人產生矛盾,李剛動手毆打了徐薇,徐薇是出於自衛才傷人的。

對照來看,這兩個人的供詞在這一點上是吻合的。

關於李剛,二人的口供一致。但這並不能完全證明徐薇說的都是真的。他還要結合著老張、劉雅晴和張立軍三個人的口供才能對這個問題下定結論。

“那關於劉雅晴呢?”

“你是說劉老師?”徐薇的表情突然莫名其妙起來,“她不是掉下懸崖了嗎?”

“是掉下懸崖,還是被你推下懸崖?”

“警官,你開什麽玩笑?”徐薇的情緒激動起來,“劉雅晴明明是自己掉下去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提起劉雅晴,徐薇的心裏是駭然的。因為隻有她心裏清楚,劉雅晴的死的確和自己有關!她因為一些事情和劉雅晴發生了爭執,但最後是劉雅晴自己腳滑從山上摔下去的,她也覺得很冤枉。可是她明明記得,當時看到自己與劉雅晴發生衝突的隻有老馬一個人,究竟是誰在指控自己推下劉雅晴的呢?

但他相信,這個指控自己的人絕不可能是老馬,因為她已經和老馬之間達成了一種交易。而且她很確定,在劉雅晴掉下懸崖時,他們身邊絕對沒有第四個人了,除非劉雅晴詐屍,不然任何人都不可能知道劉雅晴的真正死因。

“但是目前我們確實是接到了關於這件事情的指控。”

“警官,你如果不信的話,就去問老馬或者其他人,劉雅晴掉下懸崖的時候,我們都躲在隧道裏避雨,最後是因為一個小孩子說好久沒有看到劉老師了,怕劉老師出危險我們才去找她的。”

從表麵上看,這句話的確沒有什麽問題。從語氣上聽,也覺得徐薇說話的態度非常誠懇。

可是如果你仔細琢磨,就會發現這段口供裏疑點很多。

在劉雅晴掉下懸崖時,徐薇一定在現場。她之所以撒謊,是為了極力和劉雅晴的死撇清關係。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劉雅晴的指控是有一定可信度的。但在掌握充分證據之前,對於徐薇的指控,也隻能在懷疑階段。

不過經過這一番推理,沈隊長還是有收獲的,他從老馬與徐薇二人的供詞當中找到了重合點,他們兩個人都說劉雅晴是自己掉下懸崖的。如果說劉雅晴是被徐薇推下懸崖的話,案發現場沒有第三個人在場,徐薇完全可以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根本無需夥同老馬一起與自己一起做偽證。

也就是說,在徐薇與劉雅晴在懸崖邊上爭執的時候,老馬一定是唯一一個目睹了全過程的目擊者。他之所以肯為徐薇做偽證,那麽在背後,兩個人之間一定達成了某種交易或者共識。

可是設想一下,在那樣一個荒山野嶺的地方,物資匱乏,救援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趕到的前提下,徐薇會許諾給老馬什麽好處呢?

金錢是不可能的,因為徐薇做老師也隻是標準工資,警方盤查了她名下所有資產,隻有幾萬元而已,這些錢顯然不值得讓老馬替她做偽證。

難道是……

沈隊長微微皺起眉頭,揣測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

肉體交易!

他重新翻看了老馬的檔案。

老馬是有犯罪前科的,在90年代末,他曾經因為一起故意傷害罪服刑三年,入獄期間,老婆與他離了婚,帶著女兒改嫁到了南方。

出獄之後,因為有這個犯罪前科,一直也沒有人與他結婚,他好不容易找了一份司機的工作,負責給學生們開校車。在這期間,他一直自己打光棍,這一打就是將近十年。

老馬也不過四十幾歲的年齡,是個正常男人,就會有生理需求。而徐薇也是風華正茂的年齡,生的漂亮,身材對於男人也是極有殺傷力的。而且在那樣狂風暴雨的天氣中,她的衣服也濕了,大部分也被扯破。在那樣的前提情況下,如果徐薇真的被老馬抓住了把柄,倒不是沒有用肉體去封口的可能性。

徐薇早就已經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從審訊室離開後,沈隊長用座機給法醫打了電話,讓法醫檢測一下徐薇換下來的髒衣服。

DNA檢測的速度極快,隻用了四個小時的時間,法醫便把送檢報告提交到了沈隊長的辦公室,而送檢的結果,也令沈隊長直呼震驚。

“根據貼身衣物上的樣本取樣,我共發現了四個有價值的毛發樣本、一份血液樣本、兩份精斑樣本。”

“分別屬於誰?”

“毛發樣本分別屬於本案的報案人劉雅晴、證人老馬、逃犯老張以及徐薇本人。”

“血液樣本來源於本案的被害人李剛。”

“而在徐薇換洗**上提取到的精斑樣本,分別屬於老張以及證人老馬。根據精斑的活性進行分析可以推測,徐薇在過去的72小時當中,應該不止一次的與二人發生過性關係。其中多次是與老馬發生的。”

說完,法醫將一遝檢測報告放在了桌子上,又將一個透明的證物袋歸檔,裏麵放置的便是沾染了汙穢物的女性衣物。

沈隊長的心裏驚濤駭浪。

檢測的結果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他沒想到的是,徐薇居然和老張也發生過那種關係?徐薇和老馬發生關係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實,基於二人存在這種關係,那麽老馬的證詞當中關於徐薇的一切證詞都應當重新推敲。

在這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兩三天時間裏,徐薇、老馬、老張幾個人之間,究竟都發生了什麽?

“張立軍醒了麽?”

沈隊長突然問起了本案當中身中槍傷昏迷的逃犯。

“還沒有,他失血過多,情況剛剛穩定下來,目前還處於昏迷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