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決裂(番外)

馬天霸搖了搖頭。沉默的走了。

白繼生鬆了一口氣,看來,那個殺人者隻不過是前來看看自己是否知道昨晚就是他殺人了。他自信自己偽裝的不錯,也算是有驚無險吧!

然而到了晚上,他回到了家中,卻發現黑暗的屋子裏,他睡覺的那張**坐著一個龐大的黑影。他的心中有如一塊巨石猛地向下一沉,讓他心悸不已。這沒有錯,一定是那個人。那個殺人的人!

他沒有驚慌失措,他知道他若逃跑,那麽今天他一定會死。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又怎麽可以逃的掉呢?他劃了根火柴,點燃了屋子裏的煤油燈。

“你來了。”白繼生把煤油燈放在那張老舊的書桌上,順勢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嗯。”

“你是來殺我的嗎?”

“你猜。”

“有可能……”

“那是不是可以說……”馬天霸苦笑,“我也有可能不殺你。”

“也有可能……”白繼聲沉吟著說。

馬天霸歎道:“你真是個有趣的人……”

白繼聲笑了笑,“凡事皆有可能,這正是這個世界的有趣之處,所以我嘛,當然也會很有趣。”

馬天霸從鼻孔裏發出一聲輕笑,又問:“你會不會報案?”

“不會,絕對不會。”白繼生淡定的搖了搖頭,接著說,“你殺人和我有什麽關係?我為什麽要報案?”

“我不相信。”

“既然你不相信,你和我廢話幹什麽?”白繼生歎了口氣,沉吟道:“生死有命不由我,你要殺就殺吧。”

“你可不可以為我算上一卦?”黑暗中的聲音緩緩問道。

“測字?相人?占卜?”

“相人。”

白繼生擺了擺手,說:“你過來。”

兩人分別坐在桌子的兩側,麵對麵,眼對眼,中間隻隔著一盞昏暗的煤油燈。看上去,就像是在密謀一個陰謀。

白繼生仔細端詳著馬天霸那副奇怪的麵容,臥蠶眉,金魚眼,鷹鼻闊口,如同麥芒一樣的絡腮胡子幾乎要覆蓋住了整張臉。

他心裏暗暗稱奇道,此人天賦異稟,大富大貴之相,雖魁梧彪悍,但城府極深,絕非池中之物。然而眉宇間的戾氣卻有些過於陰鬱,倘若以後歸位,也必定是以鮮血鋪路,屍骨做梯。

“你殺過幾個人?”他問馬天霸。

“五個。”

“為什麽殺人?”

“他們不該惹上我的。”

“還想殺人嗎?”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白繼聲歎道:“你以後還會殺人的。”

“你想怎樣?”馬天霸微眯著眼睛看著白繼生,接著說,“把我交到官府手裏,我就不會在殺人了。”

“你覺得我可以嗎?”白繼生反問道。

馬天霸搖了搖頭,說:“不可以。”

白繼生吸一口氣,“那不就得了。”

馬天霸歎道:“其實我也不想殺人的。”

白繼生道:“生逢亂世,出身卑賤,不心狠手辣,哪有善人的出路,這並不能全怪你的。”

馬天霸抬眼看著他,“謝謝你。”

白繼聲笑而不語,揮了揮手。

兩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那天晚上,兩人的談話持續了三四個時辰,一直談到了淩晨四點多鍾。談到最後,馬天霸竟然給白繼生當場下跪,隻因為白繼生要把自己的宅院送給馬天霸做根據地。這讓內心陰冷剛硬的馬天霸感動的眼圈發紅,熱淚滾滾。

這才有了後來的馬家大院。

但在興建馬家大院的那年,白繼生卻突然和馬天霸不辭而別,去了香港,剩下的幾十年也一直留在了香港,沒有回大陸。

至於,白繼生不辭而別馬天霸的原因,並不是像外界傳聞那樣,由於他把自己的祖業拱手送給馬天霸,後來漸生悔意,卻又不敢反抗,在鬱悶中憤然離去。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作為馬天霸唯一的“幕僚”,他那時候的錢財足以再買十座這樣的宅院。歸根結底,是因為那個女人,那個已經化名為王曉玉的王天香。

上海淪陷後,王天香為自己的出路憂心忡忡,她知道,依她的背景,若是在留在上海,勢必會遭到日本人的懷疑,從此將永無寧日,搞不好會有性命之憂。於是她化名為王曉玉,準備坐船去國外避難,在碼頭上,她遇到了馬天霸。

或許是造化弄人,因為她的美貌冠絕天下,竟然遭到一群無賴的圍困,她的槍法雖然厲害,在此時卻沒有用武之地。是馬天霸單槍匹馬徒手打倒了這七八個人。然而卻耽誤了輪船起航的時間。看著輪船在大海中漸行漸遠,她悲傷的落下了眼淚。

馬天霸帶著她回到了自己的家。那時候的馬家大院正在初步修建中,已經收購了周圍幾戶人家的宅院,也成功建起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兩層樓閣。王曉玉一來到這個地方,就被這裏的一切已經初見雛形的建築迷惑住了。她知道,這是個很有來頭的男人,但卻不知道能不能夠保護她。

隨著兩人的關係進一步發展,熟知了彼此的過去現在,兩人不免一拍即合,他決定保護她一輩子,她決定以身相許一輩子。畢竟,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貌美的女人,而她也從來沒有遇到過像馬天霸這樣另類的男人。

這個男人不像軍統秘密機構的那些男人們風度翩翩,虛懷若穀,反而更像是她的貼身奴隸,一個對外說一不二對她卻百依百順的奴隸,她喜歡這樣純粹的男人。

可是後來白繼生調查了這個女人的出身來曆,開始極力反對馬天霸和她結婚,他告訴他這個女人是,她的背景會給他帶來難以估測的災難。可是他不聽,不管,不顧,他一門心思的隻想娶王曉玉為妻。

白繼生勸說無果,後來就消失了。

他不在為馬天霸擔當幕僚,不再為馬天霸出謀劃策,他知道如果在跟著馬天霸,那麽說不定自己有一天也會性命不保。在他看來,生死有命,每個人的一生當中都有一些命定的劫難,至於馬天霸逃的掉逃不掉,那就看他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