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警局裏的賭局
小李拿起辦公桌上的玻璃杯，走到牆邊的角落裏，端起放在地上的暖壺，小心翼翼的倒了一杯熱水，端到我的麵前遞給了我，問，探長您剛才說什麽？
我說，尹局長這局長做的真是太失敗了，他絲毫不知道手底下的這幫混蛋究竟有多混蛋！
小李左顧右看，確定周圍沒有別人後，悄悄湊到我的耳邊說，探長說真的，您就是大傻子一個。
我的臉上出現了一些怒意，厲聲說，小李，你今天這是怎麽了，敢和我這樣說話？難不成你是覺得我的位子被花明剽竊了，現在一點權力也沒有了，才這樣說我吧！簡直放肆！
小李“噗嗤”一聲捂著嘴笑了，說，我知道探長您是好人，所以才這樣說的呀！您是探長我也這樣說您呢。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在小李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詮釋。
我說，我哪裏傻了？
小李說，您難道不知道為什麽警局裏的人每天都躲在禁閉室裏昏天暗地的賭博嗎？
我搖搖頭，說，難道這是有原因的？
小李“嗯”了一聲，接著說，原因就是，這個賭局是尹局長私自創建的。
我很是吃驚，問，怎麽回事？
小李說，您還不知道吧，尹局長去年在青幫黃老板的地下賭場那裏輸了一大筆錢，到現在還還不上，而且每天都需要付一筆高額的利息，而這筆利息，就是尹局長從禁閉室裏的賭桌上抽調的頭錢。
頭錢？
對，小李說，探長一看您就沒有去過賭局，色子隨手出，莊家輪流做，豹子六做大，豹子一做小。在禁閉室裏，每個人每天至少有做四次莊家的時候，十幾個人輪流坐莊，這概念就是每天至少有五十個莊家，而每個莊家坐莊的時候，就必須先抽調百分之五的頭錢，如果最後莊家通殺盈利了，尹局長就會在抽調百分之五的頭錢。
那是多少錢？
百分之五是五塊，百分之十是十塊，五十次下來最多的時候就是五百塊。
相當於七八個人一天的工資……
是的呢。
這群傻貨······
探長呀，這賭徒的心理就是僥幸心理，每個人都認定自己一定會成為最幸運的那個人。每當輸了錢，那可憐的身家又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隻能是期待著下一次在賭場裏可以滿載而歸。然後就會越陷越深，越套越牢，最後輸的連腿都拔不出來，隻能是借高利貸了。
警員們也有借高利貸的？
當然。
他們借誰的高利貸？
尹局長的。
尹局長居然向自己的手下放高利貸？
是啊，要不怎麽償還他借的那些高利貸呢？不過……
不過什麽？
尹局長是從不出麵收錢的，代他收錢的人是花明。表麵上，他對警局裏的賭局這件事裝作一無所知，尹局長玩的很高明啊！他每次收到您打的小報告之後，就會提前通知花明，當他去禁閉室準備捉個現形的時候，結果卻發現那裏根本沒有人，而且無一例外，每次的結果都一樣。
原來是這樣……
我還記得父親出事之前，我的確打過同事們的小報告，可是每次我和尹伊中都會無功而返。因為這件事，弄得我們兩個人的關係很不愉快。
不過話說回來，當你看到這裏的時候，是不是感到很可怕？
在光怪陸離，紙醉金迷的上海灘，其實輸的傾家**產的賭徒隨處可見。
可是堂堂一個局長，一個鎮守一方的父母官，居然也和那些身陷地獄的賭徒一樣去不計代價的豪賭，輸的傾家**產後還不思悔改，還要把魔爪伸向自己的下屬，讓他們也和自己一樣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終日不務正業的去賭，去墮落，去毀掉自己的人生······
真是豈有此理！尹伊中你個大混蛋！
我握緊了雙拳。
小李一聲歎息，說，探長您還不知道為什麽當初尹局長招您前來咱們警局吧？
哦？難道這也是有原因的？
當然是有原因的。小李接著說，其實他也想做您的局，讓您也在裏麵輸錢，然後套牢您，可是您一次都不賭，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
本人從不賭博的。尹伊中你失算了！可惡！
可能是我從小到大，根本沒有收到過錢財上麵的困擾，所以從來不知道錢財是個好東西，總覺得自己一輩子也會有花不完的錢。所以總覺得那些賭徒們實在是太奇怪了。
或許正是因為我和警局裏的這些貧民百姓出身的同事們不一樣，從來沒有關心過他們賭博的真正原因，而一味的看不起他們，還把他們關到禁閉室，才會招致他們在暗中偷襲我吧······
我有些失落，對小李說，我還以為尹伊中是看中了我的能力，以及我的實幹精神，所以才把我招來的。
小李撇撇嘴，說，所以我說您是一個大傻子，也不知道您以前的神探之名是怎麽留下的，連尹局長的這點伎倆都看不出來。
我自嘲道，豈止這點看不出來，我也沒想到小李你居然知道這麽多連我都不知道的事情。
小李“哎”了一聲，說，我知道您是來警局辭職的，所以才把這麽多的事情告訴您，其實……
其實什麽？
其實就是想讓您走的不後悔。這樣烏煙瘴氣的警局，不待也罷！
是啊……我不禁長歎一聲。
我已經沒有任何理由任何留戀在留下來了。
小李……
怎麽了探長？
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怎麽什麽都知道？
小李表情詭異的笑了笑。
你笑什麽，為什麽不回答我的問題？
因為我不是大傻子。哈哈……
這是最真實的答案嗎？
暫且不去理會這個問題，不過我已然明白了小李的用意，她是想讓我在臨走之前，在殺一個回馬槍。
其實我的性格，小李的心裏相信非常清楚，——我是個眼睛裏容不得半點沙子的人，一個憤世嫉俗的人，我也是一個好人。
是的，在臨走之前，我必須做點什麽，讓尹伊中這個警界敗類得到應有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