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暗河

卯時正,披雲觀師徒三人下山,桓道常在前開路,馬淳陽和薑致柔在後。四兩見餘利亨站著沒動,奇怪的問道:“三師兄,你怎麽不走啊!”

餘利亨一時悲憤莫名,竟無言以對。

“他啊,不去!”桓道常在前頭大喊。

“啊?”四兩有點想不明白了,要說不帶自己還在情理之中,不帶三師兄就太讓人意外了。一旁的青兒目送三人離去,直到那個可惡的健碩身影消失在拐彎處。

“四兩!”餘利亨喚道,“關上大門,今天休觀一日!”

“啊!為何啊?”四兩問道。

“觀裏有多少天沒好生打掃了?廚房的水打滿了嗎?後園的菜地澆過沒有?雞鴨有沒有喂過?柴火夠不夠?換下來的衣物有沒有洗?褥子是不是要曬了?那麽多事情,師父他們走了,觀裏的事情可都不能耽誤!”餘利亨跟個管家似地念出了一大串事情。

“小姐的小院也要好生打掃了。”青兒仿佛感受到了他化悲憤為力量的情緒,也甩起胳膊怒氣衝衝的走了。

四兩眼珠一轉,計上心頭,跟著喊道:“好勒,我去拾柴火挑水去!”說完一溜煙跑了。

半個時辰後,披雲觀一行來到皋城鎮旁的桃花渡。桓道常很快就雇了一條小船,師徒三人計劃先坐船從上塘河去杭州,到杭州後再雇一輛車去寧波,從寧波出海。三人行李不多,輕裝上船。時值早市,岸上熙熙攘攘都是趕早出工之人,水麵上大大小小的漁船貨船亦是往來不絕,一派鮮活氣象。船工站在船尾,悠閑得哼起小調來,熟練的操船離岸。

薑致柔沒睡夠,鑽進船篷裏小憩去了。馬淳陽坐在船篷口,感受著運河故道的繁忙氣息。修道之人,存出世之心,亦要有入世之行,方能感受人間五味。桓道常昂首挺胸站在船頭,任由河風吹過衣衫。這幾年來他一直想跟大師兄那樣行走江湖,可師父始終不置可否,隻是有什麽事情了讓他下山跑個腿;他暗暗下定決心,這次遠行,定要好好把握機會,讓師父看到自己的本事,等把大師兄接回來,就讓大師兄回來陪師父,再正式提下山的請求。

小船走了一段,桓道常忽聽岸上有人在喊:“師父,師兄!”扭頭望去,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沿著河岸飛奔,一路蹦蹦跳跳,手忙腳亂的避開岸邊的小攤鋪子和行人,還招來陣陣嗬斥。

“是四兩!”桓道常驚呼,“他怎麽跟來了?”

“偷跑出來的唄。”馬淳陽搖了搖頭。

“師父,師兄,等等我!”四兩見小船不停,著急得大喊,一不小心撞到了前頭的挑夫。那挑夫散了貨物,罵了句“小西斯”,掄起扁擔就要打他。四兩人小,周圍又都是人,閃躲不開,眼看著就要被打到。

“停船,停船!”桓道常不等船停,一個跨步蹬在船舷上,整個人如大鳥般飛掠出去,又在旁邊的船上蹬了一腳,三步躍上岸,大喊一聲“住手”,單掌伸出,搶在扁擔落在四兩腦袋上之前將它抓住。

“哇!”四周響起一片驚呼,紛紛讚歎桓道常好俊的身手。

桓道常穩穩落下,魁梧的身軀將瘦小的四兩護得嚴嚴實實,麵朝挑夫,濃眉一挑,道:“撞到你了嗎?”

那挑夫見這年輕道士伸手矯健、不怒自威,氣勢上立刻矮了半截,支支吾吾道:“沒,沒撞到。”

“沒撞到你個大人要打小孩!”桓道常怒道。

“東,東西掉了。”挑夫爭辯道。

“東西掉了自己撿起來啊,還要我給你撿嗎!”桓道常見他的幾個麻袋隻是掉了,並沒有破損,心裏更加篤定。

四兩躲在桓道常背後,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旁邊一個大媽見他又瘦又小,忍不住道:“就是,麻袋掉了,打芽兒做啥!”

“大人欺負小孩,不要臉!”跟著有人起哄。

挑夫臉漲得通紅,忙不迭的拾起麻袋,趁桓道常再發作之前灰溜溜的逃走了。

待圍觀的人群散去,桓道常才道:“沒打著你吧?”

“沒!”四兩從後麵鑽出來,道,“我好歹也是二師兄**出來的,怎能那麽容易被打到。二師兄剛才飛過來的樣子帥呆了!”

桓道常道:“要打也是我打,哪輪得到外人動手。”

四兩一陣無語,扭頭見小船靠過來了,大喜過望,也學著桓道常的樣子後退兩步,單腳一蹬,想要從岸邊跳到船上去,結果飛到半空發現人小腿短,還沒到船舷就往水麵栽去。“完了完了,要出醜了……”正下墜間,忽然被一隻大手拎起,眨眼到了船上,被丟在船板上,麵前是師父的一雙布鞋。

“師父……”四兩抬起頭,怯生生像犯了天大的錯誤。

“唉……”馬淳陽歎了口氣。

“師父,你要趕我走嗎?”四兩又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

“師父,四兩他……”桓道常站在一邊,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麽?”馬淳陽看著四兩瘦小的身板,能從山上跑下來還能找到他們,倒是有幾分機靈。

“四兩偷跑出來一趟也不容易……”桓道常一邊說,一邊朝船工使眼色,讓他趕緊開船。一連使了三次,眼睛都快撐爆了,船工才明白過來,用竹竿把船頂離岸邊。

四兩耳根子一動,二師兄這是在給我說情?

“你們啊……”馬淳陽見船已經漂到河中間,人也上船了,隻好道,“起來吧,一個比一個不省心。”

“多謝師父!”四兩一咕嚕爬起來,又朝桓道常一躬,“多謝師兄!”

師徒四人就這樣從省城杭州趕往寧波,中途給一家大戶做了一場法事賺了筆錢,在寧波港雇了條漁船出海,在海上走了兩天,順利穿過暗礁,在鯊魚島一處隱蔽的海灣上岸。

聽到這裏,謝退思放下護腿板,訝道:“你們隻用兩天就找到這兒了?沒碰到暗礁和暴風雨?師父認得路?”

桓道常道:“師父可神了,下山時就在皋城鎮的千桃林準備了一截桃木,上船後讓船老大把桃木立在船頭,在木頭上貼了一道符,施法後,說符頭朝哪個方向,船就朝哪個方向走,船頭要跟符保持在一條線上。船老大開始還不信,問我們到底要去哪。師父直接讓我把船錢給足了,船老大才照做了。船跟著那道符走了兩天,穿過暗礁後沒多久就到看見這個島了,沒碰到暴風雨。”

“什麽樣的符?”謝退思暗暗心驚,難道是點符指路?

“黃紙紅字,上麵有雷紋。”桓道常回憶道。

謝退思點點頭,果然是點符指路。點符指路的本事他也會,畫符不難,難在畫符之人事先要知道目的地在哪,再將靈氣注入符籙,配合桃木的靈性才會有效。難道說,師父事先就知道鯊魚島的位置?道:“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師父算了一卦,說你會在這個位置遇到麻煩,就讓我來了。”桓道常像是想起什麽,整理了下措詞,問道,“大師兄,聽說你是來救個女人,是不是真的?”

謝退思摸了摸脖頸間的那半枚玉佩,道:“是。”

“師兄放心,救大嫂的事包在我身上!”桓道常拍胸脯道。

謝退思懶得跟他解釋清楚,他在三官廟留下的訊息裏並沒有說是去救誰,隻說要去鯊魚島,可能會涉險,請師門援手。

桓道常看看被兩人挖寬許多的大坑,忽然道:“師兄,你來看,這裏的土好像有些不一樣。”

謝退思爬過去把手放在前方的泥土上,又在周圍的土上摸了摸,兩處泥土的質感果然不同,至於哪裏不同,很難用言語形容,總之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謝退思從馬甲口袋裏掏出羅盤,口中念訣,那羅盤中的小銅匙便“滴溜溜”旋轉起來。

桓道常暗暗吃驚,這個羅盤他見過,當年是師父的東西,沒想到竟傳給了大師兄。他倒是沒什麽羨慕的,同門之中,要說道術,還就是大師兄悟性最高,學得最多,看起來已得師父真傳。大師兄天資聰穎,五經六藝、學問武功、道術機關、三教九流、吃喝玩樂的東西都要學上一學,連廚藝都相當高明,可問題也出在這裏,會得東西越多,花在每樣東西上的功夫就有限。單就武功來說,謝退思下山前兩人就已相差不多,每次過招他都是小負;這幾年他勤學苦練,不但個子長了一頭,體格也更壯更有力了,很有信心在五十招內打贏。

“有了!”銅匙停下,指向一個方向。謝退思道:“陰陽相間、虛虛實實,後麵大有文章。如果所料不錯,這片土是後來填的!”

“後來填的?”桓道常用護腿板在那片土上敲了兩下,道,“後頭有古墓?會不會有粽子?帶黑驢蹄子沒?你還記不記得師父帶我們找到僵屍的事?”

謝退思點頭。當年他們在皋亭山上挖到過一個亂葬坑,坑裏很多屍體都沒有腐爛,而是幹癟萎縮,有黑毛有白毛,還長出了長長的指甲。師父看後說山上原本是長毛的兵營,後來被官兵攻破大營,這處低地應該是官兵屠殺戰俘的地方。此地地勢低窪,被殺的長毛心有不甘,死後怨氣凝結,幾十年下來便漸漸屍化。幸好他們發現得早,若是再等上幾十年,待到陰年陰月陰日的某個晚上,這些僵屍就會破土而出,禍害人間。師父就帶著他們兩個用羅盤定穴,從山下千桃林取了九九八十一根桃木,立在這片積屍地周圍,而後開壇做法七天七夜,才化解了那裏的怨氣。過了幾天再去看時,那些僵化的屍體全都開始腐爛,他們才動土將其掩埋,還用山石立碑,算是為其往生超度。

謝退思從馬甲兜裏掏出一把東西來,道:“黑驢蹄子沒有,隻有這個。”

桓道常一看,是一把糯米。

謝退思道:“挖吧,看看那邊到底是什麽光景。”

大約半個時辰後,最後一塊土牆被擊穿,凜冽的寒氣從破洞中呼嘯而出,帶來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溫度。謝退思抬抬手,示意桓道常退後,任憑寒氣肆虐;待氣流稍弱,取出一個火折子點著,放到洞口,見火苗跳動幾下沒有熄滅,才將火折子丟進洞裏,湊上前去朝另一側張望。借著微弱的火光,謝退思能感受到對麵是個巨大的空間;從氣流湧動的速度看,空間的大小絕對超過他們的想象。

“師兄,怎麽樣?”桓道常問道。

“很大。”

“有多大。”

“比披雲觀大。動手,把洞弄大些。”謝退思拾起護腿板,繼續往外扒土。

一刻鍾後,兩人便扒拉出一個足夠一人進出的大土洞來。謝退思把護腿板還給桓道常,率先爬過去,落腳之處崎嶇不平,竟是一堆亂石。謝退思在原地站立片刻,見四下沒有異動,才朝後麵招招手,示意桓道常過來。

桓道常塊頭大,落地的時候不知踩了什麽東西,發出一聲巨響,在空曠的空間裏顯得格外刺耳。

“蹲下!”謝退思低聲道,先蹲了下來。

桓道常連忙蹲下。耳邊“呼”的一道風聲,像是有什麽東西飛過來,在兩人站立的高度盤旋幾圈,一無所獲後才又飛走。

“什麽東西?”桓道常被嚇了一跳,不敢高聲說話,把護腿板上的泥巴敲掉,又係回小腿上。他發現謝退思也紮了綁腿,還穿著高幫皮靴,有了這層防護,不但防水,還不怕被毒蟲毒蛇的正麵咬上一口。

“可能是蝙蝠,也可能是別的東西。總之動作別太大,走路輕點兒。”謝退思吩咐道。鬼知道這地方藏著什麽他們沒見過的東西。真要驚動了它們,那可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桓道常從背囊裏取出一枝火把,點著,朝四周照了照,果然是黑漆漆空****的一大片,根本看不到邊際在哪。“往哪邊走?”桓道常問道。

謝退思收起羅盤,將拇指放到嘴邊哈了口氣,再往前伸出,感受周圍氣流的流動。“這邊走。”指尖生涼,謝退思選定了方向。

兩人一前一後相隔三步前行,落腳時盡量不發出太大動靜。

“啪!”謝退思前腳像是踩到了什麽東西,立刻停下來,蹲下來伸手一摸,道,“水坑。”

桓道常打著火把看看左右上下,道:“看,石筍!”

“有石筍的地方就有水源,沒準還是條大河。”謝退思道,“當心頭上,剛才那東西要是蝙蝠,會躲在石筍後麵。”兩人繼續前行,頭頂上的石筍越來越多,時不時還有水珠滴落。吸進鼻子裏的氣流也變得潮濕。

“啪!”桓道常的火把不小心碰到了從上方垂下來的石筍上。

“啪啪啪啪!”遠處響起密集的拍翅聲,像是無數枝利箭撲麵而來。

“當心!”謝退思喊道,那麽多東西飛過來,想躲是躲不開了,於是雙手結印,口中念了句“火”。但見掌心驟然變紅,轉眼化作兩團火焰,狠狠擲向前方密密麻麻的黑影。

火光如牆,尖利的慘叫聲後,“怪物”們紛紛墜落,還發出陣陣刺鼻的焦糊味。桓道常不甘落後,揮動火把將從火網裏衝出來的漏網之魚擊落。很快,密集的拍翅聲變得稀稀落落,最後幾隻見“攻擊”無望,掉頭飛走了。

桓道常壓下火把,地麵上密密麻麻的鋪滿了“怪物”——頭大身短,翅尖帶爪,小小的豬鼻子下麵還齜出兩顆尖利的獠牙來,全身光溜溜的就像剛生出來的肉搏老鼠,就算被火烤焦、被火把擊落,仍是不停的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岩蝠。”謝退思道。他見過這玩意兒,隻不過之前都是偶爾碰上,從未一下子碰到這麽多,還如此大隻。

“有毒?”桓道常問。

“沒毒,但幾十上百隻撲上來,一口一口的也能把你啃成一堆骨頭。”謝退思說完,從馬甲裏取出一隻袋子抖開,掏出一隻竹夾,夾起跟前的一隻岩蝠塞進袋子裏。

“師兄,這是?”桓道常不解道。

謝退思一邊撿岩蝠一邊道:“我們沒多少吃的,鬼知道要在地下呆多久。這東西看起來醜,味道相當不錯,生吃更補。”

桓道常看著那一隻隻醜陋猙獰的模樣就反胃,道:“你吃過啊?”

“師兄我什麽沒吃過?”謝退思道,“來幫忙,挑完整的,燒糊的不要。”

兩人繼續往前走,換成了謝退思打火把走在前麵,桓道常扛著一袋子岩蝠跟在後頭。又走出一段,桓道常突然低聲道:“師兄,聽。”

謝退思點點頭,表示他也聽到了。

那是水聲,盡管十分輕柔,可在落在耳中仍是那麽悅耳——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溶洞裏,隻要河水沒毒,再加上袋子裏的幾十隻肥美多汁的岩蝠,堅持上幾天不成問題。

水聲越來越脆,很快就來到了兩人近前。

借著火光,謝退思望向水麵,這條深藏在地底的暗河像條滾動的綢緞,在麵前輕柔的舒展開去,一眼望不到對麵,也看不到盡頭。謝退思蹲下來,把手放進水裏。水很涼,也很硬,從左側過來,流向右前方。他不敢大意,如此寬闊的暗河中,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黑暗生物;而這些常年生活在地底的東西,往往個頭都特別大,還特別貪婪。他曾在一個山洞裏遇見過胳膊粗細的蜈蚣,伸展開來的時候,簡直能把人嚇死。

“沿河走,應該能找到出口。”謝退思道,往前走了兩步,發現桓道常沒跟上來,回頭一看,見他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低著頭不說話。

“怎麽了?”謝退思問道。

桓道常抬起頭,用手指指下麵。

謝退思伸出火把,隻見他的腳邊盤著一坨白花花的東西,沒有刺也沒有角,被火光一照,乳白的皮膚上還閃過一道血紅,還扭過腦袋來——如果那團圓滾滾有著兩個小孔卻沒有眼睛的鈍物能稱作腦袋的話——感受火光的熱度,還發出嬰兒般“嗚哇”的叫喚來。

“師兄,這是啥?”桓道常好奇得拿另一隻腳碰了碰那東西肉呼呼的脊背。

“娃娃魚。”謝退思道。這麽大的娃娃魚,他也隻在古書上看到過。

“咬人不?”桓道常用動動被娃娃魚壓住的左腳。那娃娃魚像是被撓了癢癢,又轉回去用圓圓的腦袋碰碰他的小腿。

“你腳太臭,它不吃。”謝退思道。

桓道常不以為意道:“這東西,能吃不?”

那娃娃魚仿佛聽懂了他的話,“吱吱”叫喚兩聲後,“嗖”的一下跑了,一眨眼就鑽進了漆黑冰冷的暗河裏。

“還挺賊。”桓道常笑道。

謝退思道:“這東西可是吃葷的,一般長在溪水山洞口,一隻手大小,這麽大的我也是頭一回見。離水邊遠些。”

兩人繼續往前走。桓道常突然問道:“師兄,你不是不喜歡女人的嗎?”

謝退思一個踉蹌,道:“就算不喜歡女人,也不會喜歡你這樣的男人。”

“為啥?四兩常說我高大威武,樣貌堂堂,特別有男子氣概。”桓道常挺起胸膛,他對自己的身材樣貌還是很有自信的。

“四兩的話也能信?”謝退思腦海裏浮現出那個瘦小機靈的身影來,嘴角勾起一絲弧度,道,“誰告訴你我是來救個女人的?”

“師父啊,他算出來的。”桓道常道。

“師父還說啥了?”謝退思問道。

“師父好奇哪個不開眼的姑娘能看上你,就帶我們來看看。”

謝退思一陣無語,敢情師父您老人家不是來幫忙的,是來看熱鬧的。

桓道常道:“師兄放心,不用師父出手,有我在,定能幫你把島上那些家夥打得屁滾尿流,救出嫂子,給你們成親!”

謝退思心頭一暖,披雲觀一門就是這樣,平日裏互相挖苦嘲笑鬥嘴皮子,師父也是偷懶放養基本不管,可該學的本事半點都不會落下,真要遇到麻煩,師兄弟幾個定是一致對外絕不手軟。就像這次師父他們過來,也不問是什麽事,一句“看看哪個不開眼的姑娘能看上你”就下山了,聽起來不著調,實則護短的緊。

“師兄真要成親搬出去住了,你們會不會想我?”謝退思故意道。

“會啊!”桓道常不假思索道。

“算你們有良心。”

“大夥兒都惦記著你燒的菜,這下要便宜外人了。”

聽到“外人”兩個字,謝退思心下一黯,又暗暗鼓勵自己,妹妹一定還活著,一定要堅持下去,大哥已經來了,很快就會找到你,救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