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師兄,我來救你!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一個碩大的黑影從樹上躍下,大鳥般撲向呼嘯而來的短斧,緊接著就是“嘭”的一聲響——那柄加持了兩人法術的短斧,就這麽被硬生生……擊落了。

那人穩穩落地,雙臂抱胸,腳踏短斧,威風凜凜的朝謝退思道:“師兄莫怕,我來救你!”

對麵的織女想要**紡線,竟是紋絲不動。

謝退思看看他,又扭頭左顧右盼了下,哭笑不得道:“就你?”

“嗯!”來者扭扭脖子、甩甩胳膊,“哢哢哢”活動完筋骨,道,“師兄放心,有我在,他們一個都跑不掉!”他見謝退思已經壓製住了釣客,就朝樵夫和織女一指,道:“你們兩個,一個個來,還是一起上?”

謝退思隻覺胸口堵得慌。

織女見他來者不善,問道:“你是何人?”

來者拿拳頭朝自己胸口捶了一記,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神霄派披雲觀弟子桓道常是也!”

謝退思不忍再聽,繼續朝釣客猛攻。他知道此行凶險,故而在離開省城前用獨門手法在三官廟裏給師門留了訊息;不論是哪位師弟下山,看到後都會回去稟報師父。誰曾想師父竟然沒來,隻來了二師弟桓道常。

桓道常見他們完全沒反應,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掄起拳頭就朝織女和樵夫衝去。

織女催動木氣,又是幾道紡線射出。

桓道常根本不避,一手一根抓住,直接扯爛。

織女大駭,她的紡線上可是加持了暈眩的,這愣頭愣腦的年輕道士居然徒手就抓,抓了就扯,他還是道士嗎?他還守不守修真之人法術對決的規矩了!

謝退思暗暗發笑,他這個師弟,那可是道門另類——論修道,資質平平;論習武,天分最高。從小打熬身體,硬功氣功一起練,身長力大、敏捷如猿,十歲就能徒手搏殺野豬王,十二歲怒鬥惡霸,以一戰二十全身而退;一身功夫由外而內,體內陽剛之氣如熊熊烈火,尋常毒物邪物根本奈何不得。就你們這點兒五行邪術,還想傷他分毫,簡直就是個笑話。

果然,織女見桓道常全然不懼她的紡線,隻好舍了織機向後退去。樵夫連忙趕來,一拳轟去。

“來得好!”桓道常大喝,不閃不避,也是一拳迎上。

雙拳交擊,有骨斷裂。

樵夫悶哼,右拳不住顫抖,麵上青筋暴跳。

桓道常揮揮拳頭:“換隻手,再來!”

“樵哥!”織女大叫。

“打架是男人的事,女人滾一邊去!”桓道常猛轉身,飛起一腳,將旁邊的織機踹得稀爛。

織女驚呆了。聖仙門中女子地位極高,這個從天而降的蠻子居然讓女人滾,簡直是豈有此理!豈料桓道常根本不理她,轉身撲向樵夫,一連攻出十八拳,虎虎生風,拳拳到肉。原本他是以驅金之術為短斧加持,威力倍增;而今短斧丟了,右手還傷了,隻能以左手勉強格擋,法術更是無從施展,七八拳下來已是左右難支,最後幾拳更是生生硬扛,最後被桓道常一拳砸中下頜,直接飛了出去。

“喂,兩個了。”謝退思“善意”的提醒道。他的真氣內力雖比釣客要強,可一時間也難以將他擊倒;桓道常的到來直接分擔了他的壓力,使他更能心無旁騖的壓製釣客。

釣客此時是有苦說不出。四人當中以他實力最強,他本以為穩婆、樵夫、織女三人能敵過那胖道士,至少也能困住他;沒想到胖道士居然聲東擊西先放倒了穩婆,逼得自己提前出手;以他的實力本該拖住胖道士,讓樵夫和織女有從旁夾擊的機會,誰料又殺出個拳腳比道術還猛的愣頭青來,居然把他們當中拳腳最厲害的樵夫給打飛了。現在二對二,胖道士略勝自己一籌,愣頭青略勝織女一籌,再打下去,非得全軍覆滅不可。想到這,釣客突然大喊:“土行孫,還不現身!”

謝退思猛然一驚,果然還藏著一個!

這一分神,釣客便借機卸去力道,從僵持的局麵中脫身,快步向後退去。織女聽釣客這麽一喊,立刻明白是什麽意思,拉著受傷的樵夫就往圖騰柱裏麵退。最早倒下的穩婆也爬起來踉踉蹌蹌的朝圖騰柱跑去。

“大師兄,他們要跑!”桓道常撿起織機上掉下來的兩根斷木,左右開弓,奮力擲出。斷木破風,直取織女和釣客。

釣客魚竿輕甩,擊落一根。另一根則越過他撞在旁邊的圖騰柱上,發出奇怪的悶響。

謝退思豈容他們走脫,立刻發足追趕。桓道常哪肯落後,連忙跟上。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兩人隻覺腳下土地一鬆,整個人向下墜去。

“師弟,當心!”謝退思反應更快,竹幡朝前一點,借著支撐之力向上縱躍,想要擺脫向下的墜力。桓道常也發現不對,正要躍起,前方勁風襲來,正中他腳腕。桓道常定力極好,原本這點力道的偷襲根本無法撼動他半分,怎奈此刻腳下鬆動,那飛來的東西又正好打在他的支撐腳上,整個人頓時向後翻倒。

謝退思也被偷襲了,織女的紡線、釣客的魚線,一股腦兒都朝他招呼過來。

一團火光後,師兄弟兩人都消失在地麵上。

釣客走上前來,盯著方才還是平地、現在已成一個土坑的地麵,淡淡道:“原來你早到了。”

他身旁閃來一個矮小的身影,道:“我也就是給你們打打下手。這兩個人,一時半會兒怕是死不了。”

“能把他們困在下麵就夠了。他們三個都受傷了,你先帶他們回去。”釣客吩咐道。矮個子閃到織女、樵夫、穩婆身前,朝他們打了個手勢,三人便隨他消失在夜色中。釣客撿起謝退思掉下的竹幡,輕輕插在土炕邊緣,轉身朝另一個方向去了。

桓道常重重掉在深坑裏。很快,謝退思也掉了下來,正砸在他身上,忍不住道:“這土坑咋那麽硬,連層草都不鋪!”

“大師兄你咋不先下來,你全身都是肥肉,當墊子正合適!”桓道常被他坐在下麵,吐槽道。

謝退思扭扭肥軀,道:“咦?你在下麵啊?什麽東西,硬邦邦的。”他本想轉身,卻發現這深坑十分狹窄,勉強能塞下兩個大男人,幾乎沒有挪動的空間。

桓道常擠在他的側後方,被他那圓滾滾的身軀壓得死死的,忍不住道:“師兄,以後少吃點吧,都是肥肉。”

謝退思朝後麵聳聳胳膊肘,道:“不吃飯哪來力氣減肥?怎麽就你來了,師父呢?你沒把我留下的訊息告訴師父嗎?”

“告訴了啊!”桓道常道,“師父說你一把年紀了還不消停,成天在外頭闖禍給他惹麻煩……啊呦!”

“師父到底來了沒?”

“來了。”

“人呢?”

“釣魚呢!”

“啥?”

“你忘了師妹愛吃魚嗎?師父最疼師妹了,還說海裏的魚不錯,肥美多汁,正好給師妹嚐嚐,還說要抓條鯊魚來玩玩。”

謝退思一陣心塞,忽然想起一件事,道:“你們如何上島的?”

桓道常道:“師兄,我們是不是該先想辦法出去?”

謝退思一想也是,抬頭朝上望去,隻見頭頂黑乎乎的不見星月。

桓道常在他耳邊高喊:“兀那賊子,使陰招算什麽本事,快點放我們出去,我與爾等挑燈夜戰三百回合!”

洞外有腳步聲遠去。

“喂,喂,別走啊!”

“行了,別喊了!”謝退思被他吼得耳朵疼,道,“你有見過把人埋了又起出來的嗎?喊破嗓子也不會有人來的。”

“那怎麽辦?就困在這兒等死?”桓道常急道。

“有了!”謝退思拍拍坑壁,潮乎乎的不算特別硬,用力摳下一塊來,計上心頭,道,“按理說,這坑的大小是固定的。”

桓道常眨眨眼,不明白他什麽意思。

“大小固定的話,隻要我們把坑壁上的土挖下來,在腳底下踩結實,坑越來越大,坑底越來越高,我們也會跟著被墊高,就跟往竹罐裏倒水一個道理。”

“填土自救!”桓道常恍然大悟,道,“師兄,你讓下。”

謝退思使勁挪了挪身子。

桓道常從他側麵抬起一條腿,伸手從庫管裏取下一截物件來。

“這是啥?”謝退思問道。

“護腿板。”桓道常把東西遞給謝退思,道,“迎麵骨最脆,綁了護腿板就不怕跟人拚腳。拿著,用它挖。”

謝退思接過護腿板一看,這東西就是豎著劈開的半個竹筒,把兩頭關節打通磨平,在邊緣穿幾個洞,用繩子穿好,就能紮在小腿正麵,破了也不怕,遍地都是竹子,隨手就能做一副,確實是個簡單有效的護具。這東西關鍵這東西截麵是個半圓,拿在手裏正好用來刨土。

桓道常把另一條腿上的護腿板也取下來。師兄弟兩人一合計,決定一個刨土,一個填土,輪換作業。兩人一邊幹,一邊聊起桓道常等人登島的經過。

十天前,桓道常照例下山,把謝退思留在三官廟裏的訊息帶給了師父馬淳陽。適逢馬淳陽出關,除謝退思外的其他弟子齊聚書齋,也一並知曉了大師兄隻身赴島救人的消息。

“大師兄有難,我等豈能坐視不理,師父,我去!”年紀最小的四兩第一個表態。四兩五歲入門,今年十一歲,馬淳陽忙著清修閉關,基本上就沒帶過他,直接扔給大徒弟謝退思去帶,直到幾年前謝退思正式下山遊曆,才由二弟子桓道常和三弟子餘利亨分別教導他的武功和學問,如今雖然瘦小,但也是十足的聰明伶俐、隱有氣度。

馬淳陽看著幾個弟子,頗有金玉滿堂之感:桓道常年輕氣盛、剽悍威猛;餘利亨雙十年華、英俊瀟灑;薑致柔雖則豆蔻稚齡,卻已是秀雅若仙。三人都沒開口,等著師父發話。

馬淳陽沉吟片刻,道:“你們大師兄不是愛管閑事之人,此事定有蹊蹺,待我算上一卦。”說完,閉目凝神,屈指而卦。

未幾,馬淳陽猛睜開眼,眼中異彩漣漣,一臉不可思議道:“哎呀呀,奇哉怪哉,你們大師兄,居然是要去救一個女人!”

此言一出,不論是正襟危坐的桓道常、餘利亨,還是老神在在的薑致柔,亦或年幼青澀的小徒弟四兩,均不約而同的直起身子,眼中閃動著熊熊八卦之火。

“大師兄不是那樣的人!”四兩當先不可置信地喊道。

“年近而立,紅鸞星動。”餘利亨幽幽道。

“大師兄不是不喜歡女人的嗎?”桓道常撓撓頭,也想不明白大師兄怎麽會跟個女人扯上關係,見大家都拿怪異的目光看過來,呆了一瞬,才道,“我是說,這麽多年他不是一味好吃貪玩,根本沒興趣娶媳婦嘛……”

“這桃花劫一到,是擋都擋不住啊!”餘利亨搖頭晃腦,忍不住朝薑致柔投去深深一瞥,滿心神往道。

“三師兄,我們在說大師兄的事情,你看師姐作甚?”四兩眨眨眼,一臉好奇道。

餘利亨臉一沉,道:“師父和我們說話,你小孩子不要插嘴!”

四兩道:“我才不是小孩子了,我都能在二師兄手上走五招了!”

“吹牛皮,二師兄那是讓了你一隻半手。”餘利亨果斷戳穿了他。

“你連五招都走不了!”四兩不服氣道。

桓道常看著他倆鬥嘴,心裏頗為得意。這幾年來他勤學苦練,武功精進飛快,自認為觀裏除了師父遙不可及,就算大師兄也能打個平手,更不用說誌不在習武的老三餘利亨和半個徒弟四兩了,至於師妹薑致柔,那是個嬌滴滴的女娃,姑且不論……這次下山去救大師兄,自己肯定是主力軍。

“今天的經書都抄了嗎?”餘利亨擺起了師兄的架子。

“這不來迎接師父出關嘛!”四兩爭辯道。

馬淳陽見大家越說越離譜,清了清嗓子,撫須道:“準備準備,帶上家夥事,明天一早動身,去看看是哪家不開眼的姑娘看上了你們大師兄。”說完就走了。

餘利亨見有機會出遠門,第一個站起來,興衝衝的跑出去準備。

桓道常早就摩拳擦掌等不及了,也跟著衝出去。

薑致柔懶洋洋的起身往外走。

四兩連忙跟上,眼巴巴道:“師姐,你去不?”

“沒興趣。”薑致柔道。

“師姐,這可是下山去海島啊,聽說很好玩的!”四兩不死心道。

“海島有什麽好玩的,哪比得上山裏清靜。”薑致柔道。

四兩不太甘心,道:“真不去啊?”

“不去。”

“那我也不去。”四兩難掩失望道。

“想去就去唄,小孩子成天悶在觀裏作甚?”

“有師姐在,不悶!”四兩忙道。

“嗯,你又小,功夫又不濟,去了也是拖後腿。”薑致柔道。

四兩隻覺少年的心靈受到了一萬點傷害,正要開口,忽見薑致柔的貼身丫鬟青兒朝這邊跑過來,心念一動,立刻跑上前道:“青兒姐姐,師父說要去海島救大師兄,我正在問師姐去不去!”

青兒是跟薑致柔從山東老家一起過來的,兩人名為主仆,實為姐妹,從小一起長大,她比薑致柔還要大兩歲,心思也更成熟些,聽四兩這麽一說,道:“觀主是說讓大家一起去嗎?”

“師父讓大家準備準備,明早動身!”四兩盯著青兒,很多時候想說動薑致柔,就得從她這想辦法。

青兒眼珠子一轉,問道:“從山上去海島很遠吧?”

四兩道:“何止遠,下山得先坐船去省城,再從省城坐車去海邊,再坐船去島上,路上就得七八天。”

青兒一聽,立刻道:“這麽遠,小姐,你一個人去我可不放心。”

薑致柔聽他倆一唱一和,道:“瞎擔心什麽,師父又沒讓我去。”

“師父也沒說讓你不去啊!”四兩道。

“沒說不去,就是要去了!”青兒道,“小姐,真要去的話,我得跟你一塊兒走,不然路上沒人照顧你,我可不放心。”

“就是就是,要去就一起去!”四兩起哄道。

薑致柔撩起眼皮,用幽深的星眸看看青兒,又瞅瞅四兩,看得兩人心裏發毛。“你倆去,我留下。”薑致柔丟下一句話,自顧自走了。

“小姐!”青兒連忙追過去,琢磨著該怎麽說服薑致柔,好帶上自己,能跟那人一起出行……

“萬一師父讓師姐留下,我是去呢,還是留下來?”四兩終於體會到了少年道童之煩惱。

次日拂曉,天尚未全亮,桓道常和餘利亨便背著行李等在正殿前。

桓道常平日裏就有早起練武的習慣,卯時未到便來了,不想素來比他晚起半個時辰的餘利亨居然到的更早。觀裏除了大師兄謝退思,成年弟子就他們兩個,桓道常二十三歲,餘利亨剛滿二十歲,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下山自然要帶他們。

“二師兄,這次下山,你可有大展拳腳的機會了。”餘利亨恭維道。

桓道常道:“那是,習武多年,正是為了行俠仗義、除暴安良。有你在,伺候師父起居的事情就不必我操心了。”

餘利亨嘴角抽抽了兩下,心想不就是嫌我功夫不如你嘛,便道:“師父常說,行走江湖,要以德服人,光靠拳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沒有拳腳,你去行走個江湖試試?”桓道常道。

“二位師兄,早啊!”四兩匆匆而來,手裏端著個大木盤,“都沒吃早飯吧?要出遠門,不吃飯怎麽行,來來來,先吃,吃飽了好上路。”

兩人相視一眼,都聽到對方肚子裏的響動,還真就把早飯給忘了,便在大殿前的台階上擺開陣勢,稀裏呼嚕的大吃起來。他倆一文一武,平日裏打嘴炮慣了,每天總得嫌棄對方幾次才舒坦。

“師父還沒來啊?”四兩四下看看,師父沒來,師姐也沒來。

“咳咳!”正殿後傳來馬淳陽的聲音。

“師父!”師兄弟三個一齊起身,朝他施禮。

馬淳陽看看他們,道:“老二,你師妹怎麽沒來?”

桓道常一愣,師父的意思是,師妹也要去?

餘利亨一聽大喜,立刻道:“我去喊她!”

馬淳陽看看他,道:“老三,你來作甚?”

餘利亨傻眼了,師父這話什麽意思?

馬淳陽道:“四兩,去,叫你師姐起床,就說給她一刻鍾時間準備,跟我下山。”

“好嘞!”四兩把半個饅頭塞進嘴裏,一陣風似地去了。

馬淳陽望向桓道常和餘利亨,道:“為師下山,觀裏不能沒人主持。利亨,你為人持重、處事周全,這次你留下看家,為師才好放心下山。”

“可是,師父……”餘利亨隻覺一顆心在滴血,師父叫師妹下山,卻把自己留下,這豈不是說,自己跟師妹要分開了……可師命難違啊,他也不是那種耿介執拗的性子,很快便強壓下心中失落,恭恭敬敬道,“弟子知道了。弟子定會守好觀門,叫師父放心。”

“嗯。”馬淳陽滿意的點點頭,也跟著坐下來吃早飯。

一刻鍾後,四兩捂著額頭回到正殿前。

桓道常見他獨自過來這副模樣,忍不住笑道:“四兩,又被你師姐炸啦?”

四兩走到馬淳陽麵前,指著額頭上的小包,委屈道:“師父,師姐她不肯起床,還把我轟成這樣……”

馬淳陽胡子一翹,看向桓道常。

桓道常趕緊低頭吃飯。

馬淳陽又看向餘利亨。

餘利亨連忙道:“還是請二師兄去吧,他臉……麵子大。”

馬淳陽喚道:“老二。”

桓道常本能起身,剛跨出一步,又生生止住,扭過身子道:“師父,師妹那邊,還是您去比較管用。”

馬淳陽眼角一抽,“啪”的放下筷子,拂袖而去。

四兩道:“師兄師兄,你們說,師父能把師姐捉來嗎?”

桓道常和餘利亨不約而同道:“快吃飯!”

又一刻鍾後,馬淳陽終於領著睡眼惺忪的薑致柔來了,後頭還跟著她的貼身丫鬟青兒。三人抬頭望去,隻見薑致柔滿臉嬌慵,不情不願的跟在師父後頭,身上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就隻差沒吱聲說不。

“師父,師姐。”四兩笑嘻嘻的站起來。

馬淳陽道:“都準備好了,那便出發吧。”

“師父,我也去吧?”四兩一臉熱切的問道。師父既然喊了師姐,兩個師兄也要去,總不至於讓自己一個小孩子孤零零的留下吧?

“你?”馬淳陽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頭,道,“再過幾年吧,先好好修行。”

“哦。”四兩難掩失望之色,自己才十一歲,師父不帶自己也在意料之中。

“青兒就不必去了。”馬淳陽又道。

青兒楞在當場,急道:“可是觀主,小姐她……”

“不用擔心,隻要找到你們大師兄,他最能伺候人,啥都會幹。”馬淳陽起身道。

眾人聽得不由去抹額頭上不存在的汗。

“有我在,定會好好照顧師妹的!”桓道常更是拍拍胸膛來了一句。

青兒剜了他一眼,滿心的委屈加失落,恨不能狠狠咬這不解風情的家夥一口。

青兒恨,餘利亨更恨。連四兩都能去,而我,堂堂披雲觀三弟子,玉樹臨風、文武雙全,居然要跟個丫鬟一樣留下來看家護院,終日與青燈泥塑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