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恐怖回憶
苗曉曉的回憶,才剛剛開始。
穿上這身衣服,見了太多的喪心病狂,見了太多生離死別,都以為自己早已冰冷麻木。
卻因為苗曉曉隻是簡單描述自己那幾個小時的遭遇,所有人都開始痛苦地留下眼淚。
可能是由於太過疲憊,苗曉曉閉上右眼,不再言語。
鮑宇墨又起身用棉簽蘸水給苗曉曉幹裂毫無血色的嘴唇擦拭。
回憶痛苦而又恐怖,苗曉曉的胸口由於呼吸加速而起起伏伏,很明顯她在掙紮,她不想讓恐怖情緒表現在臉上,她在拚命控製情緒,她想將最好的一麵呈現給家人們。
鮑宇墨本想勸她休息,換個時間講也是可以的。
最後狠狠心,沒開口。
他知道,好戰的苗曉曉不會同意就此休息,而且苗曉曉的回憶對於破案太過重要,眼下大家都在跟時間賽跑。
他默默看著還在壓製激動情緒的苗曉曉,伸出手抓住苗曉曉的右手,蔣禹及時將一張凳子放在他後邊,落座後他的體溫和力量透過手掌源源不斷地傳輸給苗曉曉,終於她沒有節奏的呼吸開始變得平穩。
秦冬用微型記錄儀,將這一切一個細節都不放過的記錄下來,這成了他們日後的工作中經常拿來調侃鮑宇墨的把柄,暫且不說。
苗曉曉接收大量來自鮑宇墨的正能量,她緩緩睜開右眼,又恢複成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苗曉曉。
這如果是個普通人,隻怕已經神經錯亂了。她露出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我繼續。”
“曉曉姐。”蔣禹心疼地喊了一句。
“沒事!我可以的。”苗曉曉拒絕蔣禹下麵的關心,她繼續陷入回憶之中。
“等我再一次清醒過來,我被捆著到了另一間屋子裏,這就是郭敬找到我的那間屋子,我看著是個小兩居室,同在屋子裏的還有三個男人,穿著一模一樣的衣物,他們將我呈三角形狀圍住,那個人男人已經變得跟剛才完全不一樣。”
“哎……”苗曉曉幽幽歎口氣,接著說,“那個人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三個男人都垂下雙手低頭等待,男人怒不可遏,拿頭不停撞牆,一直鬧了十幾分鍾,忽然安靜下來,接他開口說話了。”
“噢!原來你戴著美瞳,既然你不喜歡這隻眼睛,我就幫你把它挖出來吧!哈哈哈……你該好好謝我啊!”
男人的眼神就像一把冰刀,憤怒與痛苦寫在臉上,他甚至捧著苗曉曉的臉流著淚哽咽著說:“你不好好愛惜它,我會幫你解決掉它。”
眼淚噠噠掉在苗曉曉的臉上。
回憶昨夜的事情,她痛苦地閉上眼睛:“他讓人按住我,用一隻金色小巧的湯匙,在我左眼處轉了兩圈,口中喃喃道‘痛苦會讓人麵目猙獰,所以我會讓你毫無痛苦,來吧!”
“說完拿出一個噴霧對我噴了幾下,大腦與眼睛頓時頓時失去了聯係,站在我右手邊的男人,拿來一個鏡子讓我看著他們動手,沒來得痛苦左眼已經失去,我還能看見麵前的魚缸裏有三條金色小魚,在遊來遊去。”
病房裏的空氣,像被濃重的煙霧擠滿,人根本無法呼吸,一旦想要深呼吸,就會被濃霧嗆到痛哭流涕,不能自抑。
秦冬一直舉著的手,已經抖到完全模糊,雖然沒有發出大的動靜,卻早已成了淚人。
苗曉曉不給大家繼續傷感,虛弱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因為我不覺得疼,也由於驚恐我睜大了眼睛,所以,我看見了全過程。”
“我還看見那隻美瞳一並被扔進了魚缸,我有點心疼,那可是很貴的辦公材料啊,我還在想回頭怎麽跟寫案件過程呢。”
“嗬嗬,這個心情真的是過山車一般,令人驚魂未定卻又不想放過每一個細節。”
“咳咳咳……”苗曉曉忽然咳嗽起來,鮑宇墨連忙將手指放到她嘴上:“別說了,休息一下吧。”
苗曉曉擺擺手,苦笑笑:“對不起,我不該提這個細節,我隻是想盡可能真實地還原他作案過程。”
對不起?對不起什麽呢?在場的家人們痛苦地閉上眼睛,沒有人敢直視苗曉曉那隻充滿疲憊卻炯炯有神的右眼。
它像一隻帶著光環的神聖之眼,它能看透你的想法,直擊你的靈魂。
“那個人接電話的時候,根本沒有避忌身邊的人,我聽到他說計劃不變,下一個目標已經選定,讓對方盯緊點,如果不能準時采補,休怪他下手不留情,後來,來了一個帶著連帽衫女人。”
“對,就是你們一直想要抓住的那個人,如鮑魚所想,她確實是個女人,也如你們所想,她的臉跟我長的幾乎一樣,我當時已經忘記了驚恐。”
“我倆相互呆看對方,我看見她的左眼有一隻淡綠色的貓眼石,然後她笑了,我說不出是難過還是惡心。”
“男人讓她給那三個男人倒酒,謝謝他們一直忠心耿耿,他們喝完後全部倒地昏了過去。”
“我沒想到,接下來的事情比挖去左眼還要驚悚,他把三個暈倒的男人固定好位置綁在椅子上,然後拿出一個類似於犬牙的小型牙膜,尖細的犬齒上下咬合,他們的頸動脈就斷了,用吸取器連管子上,在邊上看著,不時給吸取器加壓,直到再也吸不出血,他把接到的血放在鍋裏煮,煮開後關火放了一會,後來倒掉上麵的血,再放在鍋中煮,煮開後再關火,如此往複幾次,鍋裏居然隻剩下三塊鴨血般大小,他將三塊鴨血裝進密碼箱一樣的保溫箱。”
苗曉曉忽然停下來,她再一次閉上眼睛,凝重的空氣忘了如何流動,所有人都開始呼吸困難,蔣禹跟秦冬一樣,悄無聲息哭成了淚人。
良久,楚軒原歎口氣站了起來,慢慢走到苗曉曉身邊,低聲說:“苗曉曉,我替你說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吧,你休息一下,我說的不對,你就叫停,好麽?”
苗曉曉感激地露出疲憊的笑容,不再言語。
“他給你注射了半身麻醉,讓你看著自己的腹部,眼睜睜地看著他取走你的腎,對嗎?你搖頭或者點頭就行。”
苗曉曉的頭輕輕點了一下,教授又說:“他拎著腎和鴨血快先走,讓那個女人結果你,但是她沒有下手,而是將你放在浴缸,用冰塊敷在刀口上,對麽?”
秦冬的心,驚恐地縮成一團,直勾勾看著苗曉曉,苗曉曉的頭又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