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垃圾桶
北野市，原先隸屬於新源市，後被劃分出去，算是縣級市。
不大的城市裏，流氓打架鬥毆，小偷小摸，各種男女間的狗屁事情，多到難以計數！
警官們常年忙得像狗，警官們的口頭語大都是：你看我，累成狗！誰來心疼我？
早上出了太陽後，果然與預期一樣光芒萬丈，雖然沒有褪去警官們心裏的陰霾，起碼要強過昨夜那個血腥的場景，窒息感長時間占領身體的製高點。
吃完早飯，肖楠感覺力氣恢複一點點，但整個人還是軟的。
剛才食堂中，一群人少了平時吃飯時的嘻嘻哈哈，悶頭吃完，扔下筷子走人。
剛一走出食堂大門，天空又開始翻滾著濃濃黑雲，閃電躲在黑雲身後，低沉轟鳴，樹枝被風吹得披頭散發，整個城市迅速被暗黑籠罩，似乎有暴風雨即將到訪。
肖楠抬頭看看觸手可及的黑雲，翻滾如浪潮般向城市侵壓下來，不透氣之悶熱又湧上喉嚨，壓抑著呼吸，讓人無法控製地煩躁起來。
整座城市，四處飄散著不安的氣息、預示著不詳。
“隊長！”肖楠敲敲隊長辦公室的門。
他想跟米越再一次梳理昨夜的案子，那個孕婦的身份信息，目前還沒有查到，也許她是飯後散步行至那個巷口遇害，也許是凶手一直跟蹤她行至那個巷口下的手，畢竟整條街隻有那個交界處比較暗黑，比較容易下手。
最關鍵的一點，那個地方是兩家交界處，倆家都沒有裝攝像頭，凶手極有可能就看中那個地方沒有探頭才下的手。
等了有半分鍾，裏麵一點動靜沒有，肖楠又敲敲門大聲喊道：“隊長？”
“進來！”婁越喉嚨嘶啞。
“隊長，不舒服？”肖楠剛一推開門就發現米越的眼神不對，下一秒瞥見桌子上的平板，立即明白發生何事。
肖楠上前一步：“隊長，你一個人看這個幹啥？這種容易讓人鬱悶的視頻應該全隊一起看，一起分析。”
“我是想看看，你們昨晚有什麽遺漏的？痕檢那邊有什麽線索嗎？”婁越將平板反扣桌麵，晃晃腦袋，窒息感依舊強烈。
“痕檢說沒發現什麽有價值的線索，孕婦身上也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目前隻有通過人臉識別係統找人，但是我們局裏窮得要命，沒有啊！”肖楠又開始感慨。
實習的時候，他曾經見到過部裏的人臉識別係統，差點將眼珠子摳下來貼人家設備上。
時間過的總有倉促之感，來不及細想，已經當警察五年了。
肖楠看著隊長，這個女人平時總給人一種野蠻之感，局裏的男人沒有不怕她的，她應該是屬於那種自帶氣場兩米八的女漢子體質。
“你想什麽呢？”婁越發現肖楠陷入沉思半天沒說話。
“隊長，我在想我們啥事也能有台高精設備……”
“隊長！快，環城小區大門口，有人報警說發現一個帶血的嬰兒。”肖楠的話被衝進來的高川打斷。
肖楠忽然想到一個細節，他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渾身打個哆嗦沒多言，跳起來衝了出去。
環城小區位於北野市的東邊，屬於政府大力支持開發的新城區。
眼下居民並不密集，僅用了二十分鍾，警官們就到達環城小區大門口。
小區大門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根本沒辦法進入，米越拿著大喇叭吼了半天才轟出一條道來。
一隊警察拉著警戒線，擋著發瘋般想要進去現場圍觀的群眾，肖楠想：“媽的，這些人都瘋了嗎？昨夜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一個保安迎了上來，神情凝重：“警官！就在大門處的垃圾桶裏發現的，平時這裏都是七點前垃圾車就來清空垃圾桶，今天來的晚點了，保潔就先擦擦垃圾桶外圍，她發現有點血，就掀開蓋子看了一下，誰能想到裏麵有那個？保潔李大姐嚇得不輕，正在保安室裏坐著呢。”
垃圾桶邊上，法醫餘浩克已經到了，一張臉總好像人家欠他錢沒還，正往一塊白布上小心翼翼擺放一個蜷縮成一團的嬰兒屍體，婁越決定先去保安室問問。
肖楠拉上高川走了過去：“老餘？發現什麽沒？”
餘浩克並未抬頭，隻是禮貌性的嗯了一聲，示意肖楠蹲下去一起看。
高川捂著嘴硬著頭皮蹲了下去，心中十分後悔，剛才應該跟隊長去保安室。
“你看！”餘浩克的手在嬰兒屍體上慢慢劃過，並未觸及皮膚，“你看出什麽來？”
肖楠不想被法醫拷問，仔細研究起來：“這孩子作為嬰兒也太小了點吧？早產？還是？”
“我的天！這皮膚給我的感覺就像老鼠崽子，老鼠崽子你見過沒？這感覺，是不是很像？”高川的腦洞有點大，毫不費力想到了毫不相幹的事情。
肖楠白了高川一眼，一點點看著貓一般大小的孩子屍體，緊緊蜷縮在一起，眼睛緊閉，似乎隻有一條線，薄如紙片的皮膚下，髒器還未長好！等等！等等！薄如紙片？這個好熟悉！
“啊！我想起來了！”肖楠腦子裏觸電一樣，迅速回放了視頻上昨夜的情景，當時看見那個孩子急促呼吸的時候，他就想到的是薄如紙片的皮膚。
他捂嘴看著餘法醫：“天啊！居然是那個被切腹取走的孩子！天啊！居然是那個孩子！我，我……我需要冷靜一下。”
“肖楠！我想到了一個恐怖的事情，如果這是真的，那麽我們就要爭分奪秒的破案了。”餘浩克陰鬱的臉，閃過和天空一樣的黑暗。
“什麽？”肖楠敏感地覺察出餘浩克將要說的話，會與自己的想法出奇一致，但是他不想先說出來，他想等餘浩克說出後，他再否決掉，這種事最好隻是臆測。
從視頻中如此繁瑣而又幹淨利索地切腹取娃，到隨意扔掉娃，肖楠和法醫餘浩克同時想到了昨夜他倆的對話。
“肖楠！這孩子的媽媽有妊娠中毒症狀……”餘浩克開口了。
“你昨晚說過了！”
“你覺得可能嗎？”
“也許！凡事皆有可能！”
“停停停！你倆說什麽？我怎麽一個字沒明白？”高川打斷隻有他倆才明白的對話。
“轟隆隆！”天空終於不再低吟，一道閃電，炸開了濃鬱的黑雲，天空被劃開一道口子，渾濁的氣體雨水般泄了下來。
“要下雨了！打包！帶回！”餘浩克沉著臉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