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催眠
北野市人民醫院，產科，產前心理健康谘詢中心，前台谘詢。
苗曉曉挺著肚子來回轉，一個小護士打量了一會，上前主動攙扶，笑吟吟地問：“這位姐姐，您這肚子快生了吧？”
苗曉曉早已累得渾身是汗，瞅小護士膚白齒紅的煞是好看，心情立刻放鬆下來：“哪哦！我才六個半月，我這不是雙胞胎嘛，特別累！我家那個冤孽啊，一天掉腳後跟似的到處跑，我都累死了，他也不陪我。”
“我剛才不還看見他陪你轉的嗎？”
小護士聲音不錯，苗曉曉感覺煩躁感消失一點了，笑著擺手：“你說剛才陪我進來的那個啊？”
“對啊。”小護士給苗曉曉擦擦汗。
“嗨！我家那個混球要能有他一半好，我就安心了，那是我弟弟！”苗曉曉思前想後的，還是拿肖楠演個弟弟吧，這演老公，萬一到時有啥肢體接觸的，這熊孩子沒演過，再給演砸了，那很可能凶手沒抓到，還能搭上點血，那可對不起辛苦養育自己的老娘。
“哦哦，小姐姐結婚很早啊？看著很小呢。”
“這小丫頭片子真會說話。”
苗曉曉心想，不禁仔細看了看她，側著臉攙扶自己的胳膊，笑意掛在眉梢，小嘴巴拉說要是她結婚就不生孩子，臉色因為情緒的關係，顯得亮紅亮紅。
苗曉曉感歎年輕真好，目光遊離出去，落在門邊的那些花草上。
花花草草，象征著朝氣，顯得尤為喜人，放在產科門口這主意真是不錯。
“小姐姐？”小護士見沒人搭理她，看了一眼苗曉曉，“姐姐你汗水太多了，坐下休息吧。”
“不用不用，你去忙著，醫生說了，我這孩子太大，要多運動，後期是瘋長的時候，萬一吃多了長太大，引發什麽高血壓啥的就不好了。”這一頓操作真專業，小嘴溜快就說出來了，哎呀！好不得意。
“那我去忙了？”小護士笑嘻嘻地擺擺手。
目送小護士走入護士群，苗曉曉的心才終於完全放下。
人一放鬆，就特別想睡覺，她暗暗掐了自己一把：“你給我安生點啊，這時候不注意點可小心小命啊。”
“曉曉，你累了就坐坐。”耳朵裏傳來秦冬的聲音，“我呼肖楠去找你。”
苗曉曉沒說話，因為她感覺一個人說話會很奇怪，凶手也許不止一個人，或許他或者她正在哪個角落看著自己，慢慢踱到休息區，往下坐的時候真是各種酸疼全部顯現，齜牙咧嘴半天才坐定。
總感覺精氣神有些不足，摸摸後腰，真是疼！
“哎！這才六個月就這樣了，要是最後一個月，不得累死過去？”苗曉曉嘀嘀咕咕，神神道道，“完了完了，苗姐姐我特別想睡覺。”
“曉曉，千萬別睡。”秦冬在在局裏看的清楚，這丫頭一反常態，這才哪跟哪？就累得要死要活的樣子。
“肖楠？你快點，你咋還在廁所？”秦冬急了，大呼小叫起來，“肖楠？讓你寸步不離的呢？”
眼見苗曉曉就要倒下去，一個聲音越過秦冬的頭頂穿了過去：“苗曉曉！今天寶寶踢你了沒？”
“啊？”苗曉曉原本歪著腦袋似乎快呀睡著了，又迷糊地坐直，下意識地摸摸肚子：“哎呀，寶寶又踢我了，你可真調皮。”
“哎……”見苗曉曉坐直了，好像來點精神，正自顧自跟矽膠肚子聊天，秦冬放下心來，摸摸臉，一腦門汗了已經。
“鮑魚頭！蔣禹！你倆不是去醫院找產科主任的嗎？咋回來了那麽快？”秦冬擦擦汗，端起水杯猛灌。
“鮑魚頭？你這家夥膽肥了，我說你慢點喝。”
鮑宇墨看看屏幕上的苗曉曉還在摸肚子，肖楠已經到了，便用手在麥克風上敲擊著。
秦冬學過摩斯密碼，聽著聽著不由讀了出來：“肖楠，你離開後的幾分鍾時間，苗曉曉就被人催眠了，可見那裏非常不安全。”
鮑宇墨停止敲擊，他發現苗曉曉也開始清醒過來，摩斯密碼的對於房車小組的人來說真是太熟悉了，有節奏的敲擊很快將她拉回現實中。
苗曉曉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手在大腿上輕輕敲著，好像是在給大腿做按摩，其實是用摩斯密碼在跟局裏的人對話：“對不起，我剛才大意了，下麵我會小心。”
“肖楠，從現在開始，你隻能寸步不離，哪怕苗曉曉要去廁所，你也必須跟著，時間不早了，晚上行動太危險，你倆先別回來，我在邊上的賓館給你倆開了房，這附近都是來生孩的外地人，所以不會被發現。”
鮑宇墨見肖楠有點著急上火，又安慰道：“沒事！苗曉曉的身手相當了得，但是她有點神經大條，你隻要保證她不被催眠就行，能做到嗎？”
肖楠扶住苗曉曉，大聲說：“姐，走，回賓館吧，人護士都說了，要下周才有空，你老跟這兒晃也不是個事，你看你累的，都虛脫了，別怕！姐夫不在，我會一直陪你的。”
鮑宇墨收到肖楠反饋的信息，神態稍微緩和點，指著剛進門的兩個警察說：“秦冬，我找隊長要來倆證據組的，跟你一起盯著，你回頭眯一會！記住，你要學會該睡覺的時候深度睡眠，該清醒的時候立刻能夠投入戰鬥。”
鮑宇墨此刻看起來就像一台新出廠的機器人警察，周身發出鋥亮的光芒，嚴肅正氣，每個字吐出來都腔調十足。
秦冬的奴性很容易就被勾出來，不由自主地就立正敬禮：“是，鮑宇墨老師！”
“哈哈哈。”蔣禹一臉壞笑，打趣道，“剛才是誰喊鮑魚頭的？你小子算是栽他手裏了，瞅你那賤兮兮的樣。”
秦冬沒空搭理蔣禹，正在與那倆新來的說話，介紹機器的使用情況，人家給他麵子，也就沒有爭說自己也是幹刑偵多年的老警察了，畢竟來的都是客，要讓著點。
“蔣小禹。”鮑宇墨不無擔憂地說，“應該說苗曉曉偽裝的太像了，她怎會挑六個半月的雙胞胎時間來演？平時我們都看錯了，她其實一點不神經大條，她挑的時間剛好是凶手最容易下手的時間，雙胞胎，應該是她想要試試自己猜測的是否正確？”
“六個月大小，正是進補者最喜歡的月份，也剛好是全部器官發育成功的時候，後麵隻要供給足夠的營養，寶寶就到瘋狂長個子時間，這個點是最受歡迎的。”蔣禹拿出手機，上麵羅列了一堆關於采未露天嬰兒的事項。
“我看過這些，我還參與了一次抓捕行動。”鮑宇墨的眼神迷離起來，“那次抓捕，部裏另一個行動小組的兩名女警，一死一傷，傷的那個基本算是廢人了，所以相當於失去兩名女警，抓捕行動也告失敗，我最好同學的姐姐，就在那次行動中扮演孕婦，然後。”
鮑宇墨沒有繼續，蔣禹也沒有問後來，他知道後來隻會有兩個字：殺戮。
“雖然事情過去快兩年了，但是那些鏡頭有如昨天才見過，一直如影隨形，今天看見苗曉曉的樣子，我也很擔心，眼下似乎隻有她能夠勝任。”鮑宇墨往後椅背上靠了靠，摸出電話長摁一個鍵。
“是我！”蔣禹似乎能夠感覺到鮑宇墨在跟誰通話，他眼前出現第一次見到鮑宇墨的樣子，冰臉卻又不失熱情，總在你需要的時候恰到好處地送來關心，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這個人似乎已經跟原來完全不一樣，除了暴瘦還有氣場，似乎變得更為嚇人，隻要他一開口，總感覺心就被俘虜了。
“我還有這個功能？”不知什麽時候鮑宇墨的電話已經說完，腦電波都探到蔣禹的想法了，蔣禹沒理他，隻翻翻白眼，算是抗拒，反正也說不過他，等下他又搬出一大堆理論來說教。
為了耳根清淨，最好的方法就是不予理會。
“肖楠，你帶著苗曉曉先回賓館，醫院太不安全了。”鮑宇墨告訴他賓館房間號後，撤出一台畫麵，開始研究苗曉曉是如何被催眠。
“秦冬，畫麵推進到他倆進醫院大門那個點。”鮑宇墨將椅子往前麵挪。
苗曉曉挺著大肚子，出現在畫麵中。
由於肚子太大，苗曉曉的臉紅彤彤，還有幾縷被汗水打濕後正貼主人腦門上的頭發，肖楠小心攙扶著，邊走邊四處看：“咦？產科谘詢中心在哪裏呢？”
醫院裏人來人往，根本沒人注意這一男一女是誰，幾分鍾後他倆來到產科產前心理谘詢中心，苗曉曉跟人家前台小護士聊半天，人家都抱歉地笑笑，回答說預約已滿，隻能等下周了。
兩個人正說那就等幾天再來，肖楠忽然捂著肚子說去去廁所，跟著去了產科打聽西側走廊的衛生間，再到他被秦冬的奪命連環CALL給叫回來，這期間的時間在視頻上顯示隻有五分鍾。
從肖楠離開，到回來，期間接觸過苗曉曉的人一共有四個，兩個護士，和兩個大肚婆。
有一個護士還還攙扶苗曉曉來回走了兩圈，期間大約一分半鍾，剩下的三分半就是跟人閑扯家常和懷孕的艱辛，由於事先學習，所以苗曉曉說起來毫無破綻，那兩個大肚婆看似有些水腫，這應該不在獵捕範圍內，也許苗曉曉就是這樣被納入采食名單。
“那個攙扶她一分半的護士很可疑，秦冬，你看看護士當班表。”鮑宇墨捏著下巴。
“好了。”秦冬果然是高段位，國寶級人物，一張詳細列表出現在電腦屏幕上，“你看，今天產前谘詢中心的值班護士，前台兩個，負責接收，解答。心裏谘詢室有兩個個，還有兩個專門負責給孕婦服務，按摩，端茶送水等等，這隻是心理谘詢室的護士值班表，要看產科的嗎？”
“不用。”鮑宇墨看看那張表，每個護士的照片和對應的名字都在，看著都不是，“你放大剛才攙扶苗曉曉的護士。”
畫麵放大，蔣禹忽然喊了起來：“這個這個長得好像那個誰？對，像那個醫生的助手。”
“秦冬，調出去年國外歸來的產科專家，柏靖和他助手的資料。”鮑宇墨話還沒說完，兩張照片已經出現在屏幕上。
“這不是那個人，長得很像，但是身高差太遠。”鮑宇墨想起苗曉曉的身高，和下午見到那個黃小麗時目測的身高，再看畫麵上攙扶苗曉曉的那個護士，身高不對，明顯矮了很多，“一個高，一個矮，一個高，一個矮……”
“叮鈴鈴……”桌上的對講電話忽然發出急促的報警聲，打斷鮑宇墨的思路。
“鮑老師，出事了！”
高川的聲音帶著哭腔傳來，鮑宇墨心頭一緊下意識地回頭看看監控，苗曉曉跟肖楠正提著一大包吃的，走在賓館大廳內，三兩個孕婦還在家人的陪同下正幸福而又行動不便地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