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門妖（29）大妖
說瑞天年紀一把喜歡作妖，作為一個晚輩來說，著實有點過分。可惜那是事實。
袁相宜的嫌棄滿滿的話剛說完，這人立刻就開始尋找剛才主動靠近他的小孩靈體。然而一旦回到了安全的地方，那孩子又飛上了半空。
老和尚仰頭看了一會，忽然問：“你叫什麽？”
依然走在前麵的袁相宜聽著背後的動靜，刻意走遠了一些，翻手放出一隻瑟瑟發抖的小妖。
那妖看上去頗不起來，就像是尋常的時候走在路上，那路邊 長者的一株狗尾巴草，稍大點風都能吹歪的那一種。袁相宜蹲在那，目不斜視地對著它，張口就問：“你跟那門妖是一夥的吧。”
“我……我不知道。”小草妖不僅全身上下，細杆和狹長的葉子都抖成了篩子，連回話的聲音都說不連貫，“求……求大人別吃……吃我。我不夠您吃……”
袁相宜毫無觸動地對著它說：“我不吃草。你回答我的問題就可以。求饒沒用。”
草妖愈加抖得不能自控，說話也開始顛三倒四，不著邊際。
“不……不能這樣啊。是……是他們說，前幾個月……縣裏來了個魔頭……長著人類的模樣，專門坑蒙拐騙我們這樣嬌弱的小妖，大夥就說要一起幹……除禍害……以保我們這片地盤……”
袁相宜琢磨了好一會，尋思著這些人……妖針對的是錢府，就自動把小草妖口中說的魔頭理解成人某個比他們要稍微厲害一點的大妖。
……錢夫人應該不是吧，人家錢府都搬到轅門縣好幾個年頭了，錢府在太河邊上耀武揚威的時候，怕是這些小妖還在太屋山裏當一根沒有人理睬的小草呢。
“哪裏來的魔頭？長什麽樣的。”袁相宜仔細問道，“我來轅門縣也幾個月了，沒聽說過有什麽吃妖的厲害魔頭啊。”難道是那門妖？說起來相對於這些小妖來說，那門妖確實也算是厲害的了。
“不……那不就是……”小草妖對著袁相宜，半天也不說不全到底是什麽模樣的魔頭。
袁相宜覺得這話是沒法說下去了。
“算了。”背後傳來了腳步聲，瑞天老和尚大概終於對著那靈體噓寒問暖完了。她趕緊揚手把小草妖收了回來，那草妖見她有了動作，草頭一歪就焉了下去。
瑞天在她背後喊了一聲。
“徒兒，這小孩也沒個名，說話不太方便。臨時給他起個名吧。”
袁相宜皺眉，心想這老和尚是怎麽回事，他們現在可是在人家的妖陣裏麵，做事能給她稍微靠譜一點嗎？
可她心裏是這麽嫌棄著，嘴上就張口就說了一句。
“叫花花吧，好記。”
半空的妖反應頗大。
“你才叫花花，這名字我還不如去死！”
“那你去死吧。”袁相宜管他要怎麽樣，反正他本身就是個死的。
瑞天和尚心大，一聽這名確實好記，當下就高興地拍了板，那小孩嚷嚷了半天，毫無效果，閉嘴不吭聲了。
老和尚起初還挺高興，一路上心情舒暢地時不時回應兩句花花。直到沒聲了才回頭朝半空看過去幾眼。
“名字是小事，正事要緊。門妖所在的地方確實是在那個方向嗎？”瑞天終於板正了姿態，問半空的花花。
袁相宜聽到這句話，才終於停住了腳步，回頭一起看半空。
“不……不要叫我花花。”底下的兩雙眼睛盯著自己，壓力頗大，“門妖的寒氣就在大門那個地方，前麵我跟你們已經說過了吧。”
所謂的前麵說過，袁相宜是沒有聽到。
瑞天稍作遲疑地頓了下，笑道：“那就繼續走吧。”
袁相宜看著瑞天回頭，目光和自己對視。老和尚平時一副漫不經心的懶散樣，正經的人不管選哪個角度去看都看不順眼，但難得還是會露出一點大人的模樣。
“我們要是大門那邊？”袁相宜問。
“不去。”瑞天說。
袁相宜愣了下，問：“為什麽？”
瑞天在他麵前停住了腳步，仰頭看天上掛著的那一輪滿月，說：“結界裏的景物和現實是相反的。門妖畢竟是待在大門那邊這一點很好理解。但是作為這個妖陣的陣眼所在，它怎麽可能會讓我們輕易找到？”
袁相宜思索了會，瑞天說的確實有理。
“那我們要去哪裏找？”
瑞天垂下頭，一邊想著一邊說：“錢府是轅門縣唯一依山而建的人家。大門那邊雖然看上去是沿街這邊，但實際上是對著太河。依山對水是風水裏最常見也是最靠譜的地形。這個陣既然已經偷偷修改了地形，那就朝山那邊走吧。”
袁相宜聽完前後看了一遍，抬腳就往溫泉那邊走。老和尚的話她大部分都聽不懂，但是最後一句朝山她忽然想起了一點事情。
在結界外的時候，水榭裏的溫泉已經全部被寒氣覆蓋。當時她就覺得這是門妖在搗鬼。但是現在看來，恐怕並不是這麽簡單。
門妖的妖氣再大，也蓋不住錢夫人龐大的仙靈之氣。
“和尚，”袁相宜耐不住自己心底巨大的疑問，開始出聲問，“這山裏是不是有很強大的妖？”
瑞天愣了下，反問道：“怎麽想起問這個？”
袁相宜頓了下，繼續說：“我說過吧，門妖我接觸過，它有多大的能耐，這裏我最清楚。錢夫人住過的水榭，靈氣逼人，普通的妖根本無法靠近，所以之前門妖一直都隻能在大門那邊，根本無法再進一步。”
“但是現在，錢府被寒氣覆蓋，連迷惑人的小妖都能隨意出現在這個地方。那我可以理解為，錢夫人留在這裏的仙靈之氣已經被某個更為強大的妖氣所覆蓋掉了。”
如果這個想法成立的話，那所有的想法都可以理解了。
比如錢老爺為什麽要讓管家把錢有道送上院門寺，錢府這麽強大的靈氣結界被破開之後，幾乎就在 一夕之間全部都被妖氣所占。
“唔，”瑞天大致明白了袁相宜想要知道什麽，“這件事我也不好說。但是我師父曾經告訴過我一個關於太屋山隱於世間的一個村落和太河水中守山的河妖的故事。”
袁相宜敏銳地捉住了河妖兩個字。
“河妖……是住在河裏的大妖嗎？很厲害吧。”
“那可是能引動天地之氣的大妖，當然厲害。”瑞天卻在這個時候接了一句，“但是現在太河裏已經沒有了河妖，所以沒有人可以證實河妖是不是真的存在。”
引動天地之氣的大妖……袁相宜把瑞天說的這幾個字深刻地印在自己的腦海中。
有這種能力的大妖，雖然要治一個錢府是綽綽有餘，袁相宜卻覺得這種小事應當不會讓這種大妖親自來做。而且也不可能會這樣悄無聲息地做下來。
然而讓袁相宜在意的不是這些。
“之前錢少爺說過，他娘可能回來了。我一直覺得奇怪，照門妖的那點能耐，錢夫人對付它絕對沒問題，那為何還會讓他們在錢府裏做下這個結界呢？”
瑞天被他說出來的話驚了下。
“錢夫人回來？”隨後忽然笑著說，“那不可能的。錢夫人現在應該還遠在青丘。”
“可是錢少爺說……”袁相宜在這點上還是偏向於相信錢有道。錢少爺的那副模樣，半點都不像是做出來的。
“年紀小的孩子在感覺到危險的時候，會想到自己的娘。那是本能。”說到這裏，瑞天忽然換了個角度，繼續跟袁相宜解釋說，“錢夫人擅長是符陣，以她的靈力，要對付這樣的妖陣，沒有任何問題。”
“那這個妖陣……裏到底是誰被困在裏麵了。”
瑞天正要說話。
忽然整個天地陡然暗了下去。
兩個人外加一個半空的花花同時停住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