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靈夜迷霧

寂靜的孤雲城籠罩在夕陽餘暉中,絡腮胡子趕在日落之前將紙人紙馬和八抬大轎都一並運送到了大帥府邸。

管家看到製作精美的紙人紙馬,頓時大為欣喜。

擱平日裏這些紙人器具要花不少銀錢,但絡腮胡子硬是一文錢也不收,足以看出這些市井小民都忌憚於張嘯宗的**威,管家自然樂得其所,這些錢全進了自己口袋。

絡腮胡子杵在門口,看著管家等人把這些紙人紙馬搬進去,他嘴角忍不住揚起一絲戲謔的笑。

“遊戲今晚正式開場,希望諸位的心理承受能力盡量大一點,這樣才更好玩……”

於是乎管家把八抬大轎、紙馬和金童玉女往木棺前一擺,排場也全了。

入夜,守靈的衛兵們在木棺前昏昏欲睡。

張嘯宗雖然喜歡過九姨太,但他是個薄情寡性的男人,他才不會折騰自己來給九姨太守靈,於是找了大帥府二十多名衛兵代替他守靈。

後半夜,夜深人靜,所有人最犯困的時候。

一陣涼風吹過,兩名衛兵打了個抖索清醒過來,晚飯那會兒酒喝多了,這時有些尿意,兩人齊刷刷望向靈堂正上方的黑白遺像,不覺有一股寒意襲來。

“兄弟,去放個水?”

“一起一起,咋感覺特別陰森呢。”

兩名衛兵看上去膽子都很小,於是組了個隊結伴去假山後麵解決,這才剛起身,突然眼前一襲紅裙飄過,速度極快,完全無法捕捉。

這兩名憋著尿的衛兵打了一個寒顫,相互對視著,“看錯了吧?”

“你也看到了嗎?”

“是紅色的?飛了?”

兩人衝彼此點了點頭,然後再一次望向剛才看到紅裙子飄過的地方。

可是壓根就沒什麽東西,兩名衛兵長籲一聲,以為純粹是自己嚇自己,二人來到了假山後麵,解開褲腰帶嘩啦嘩啦,突然背後又吹來了一陣陰嗖嗖的涼風。

兩名衛兵唰的一聲回頭,此時此刻他們背後站著一個女人,一襲紅色長裙,披散著黑發,臉上蒼白無色,然而這些都不是最嚇人的,最嚇人的是這個女人的長相,雖然很好看,但她竟然和死去的九姨太長得一模一樣……

啊——

隨著一聲尖叫,兩名衛兵中的一位直接雙眼翻白嚇暈在地上,另一位嚇得跪地求饒,在這一聲尖叫中,大帥府邸的衛兵們都被驚醒了,大家紛紛朝著假山跑來,但是除了看到那名被嚇得尿褲子的衛兵,什麽也沒看到。

“你倆怎麽回事啊,假酒喝多了,他怎麽還躺下了?”幾名衛兵上來拍醒了地上的衛兵。

“剛才你們看到了嗎?那是九姨太……九姨太她回來了……”

眾人擒著眉頭,都忍不住咽了咽喉嚨。

“別妖言惑眾!一個個晚上都少喝點酒,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一位英姿颯爽的鷹眸青年從衛兵中走了出來,他是大帥府的副官常隨安,他姐姐是張嘯宗的大姨太,換句話說他是張嘯宗的小舅子。

常隨安是這群衛兵頭子,也是大帥府最有文化的人,年少時讀過不少書,甚至還去海外求過學,能文能武,後來群雄割據天下大亂,他便跟著張嘯宗打天下,見識自然比一般人廣。

“是真的,常副官你相信我。”

“胡說什麽啊,小心給大帥聽到,你倆吃不了兜著走!”

“是真……真的啊,”被嚇尿的衛兵急忙解釋道,“常副官,我倆親眼所見,剛才九姨太就站在我們背後,她還衝著我們笑呢。”

眾人哈哈大笑,“你們開什麽玩笑,九姨太回來看你倆撒尿?”

“夢遊了吧,傻愣子!”

大夥紛紛取笑,沒有人相信他倆說的話。

但是那兩名衛兵確信自己沒有看錯,因為就算一個人看錯了還情有可原,可是兩個人都看到了九姨太,那就沒那麽簡單了,所以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張臉的的確確就是九姨太的臉。

九姨太畢竟是大帥府最美的女人,這群衛兵哪能認不出來啊?

不過常隨安把這群人一頓訓,唯物主義者怎麽能相信這種事情,必須製止不良之風,於是這一晚上發生的事,一個字也沒有透露出去。

……

然而第二晚,守靈的時候又出事了。

按理說一般入殮之後三日即可出殯,但是這位張嘯宗斂財能力堪稱一絕。

他常年借著紅白喜事騙財,這些日子每天都有不少富豪鄉紳過來送禮,什麽古董器具、珍珠瑪瑙和名家字畫應有盡有,所以張嘯宗巴不得多放幾天,反正又不需要他來守靈,大帥府邸的人多得是,一波一波輪著換都行。

衛兵們坐在木棺前的蒲團上打起了瞌睡。

一陣淺白色的迷霧緩緩從角落裏遊離出來,漸漸地籠罩住了整個靈堂,衛兵們的腦袋在迷霧中越發昏沉,一個個都頂不住倦意,全部倒在地上。

一襲紅衣出現在迷霧中。

……

不多時,緊接著傳來一陣槍聲。

等副官常隨安和一眾衛兵趕到靈堂的時候,迷霧已經散開了,但是衛兵們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常隨安探了探他們的鼻息,人都還活著,隻是睡得太沉了而已。

“常副官,有人中槍了!”

一名衛兵指著地上一人,那人腦門上有一個子彈窟窿,由於天色太黑,差點沒發現他腦袋後全部都是血液,常隨安蹲在地上摸了摸死者的脖子,還是溫熱的,而且額頭上的子彈窟窿還有一絲硝煙餘熱,看樣子就是剛才那陣槍聲。

誰開的槍,為什麽靈堂裏這麽安靜?

“怎麽回事,這麽響的槍聲,為什麽這些人還在睡?”常隨安一腳踹向地上躺著的衛兵,但是那人睡得和死豬一樣,甚至轉了個身繼續打呼嚕睡覺。

衛兵們按照常隨安的意思,分頭檢查了靈堂周圍,並沒有發現什麽人和物,一名衛兵湊上前來,“常副官,這裏好像沒有其它人,會是誰開的槍啊?”

“你問我,我問誰?”

“那……那……那把槍!”

突然,其中一名衛兵支支吾吾喊起來,他伸手指著木棺之上,常隨安和其餘衛兵跟隨視線望向了九姨太的木棺,棺材板上正豎著一把槍,槍口方向正對著地上的那名死者。

這一瞬間,在場所有人心底發毛,該不會是九姨太開的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