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禁地

錢三:“趙,趙哥怎麽了?他的事情我其實未必都知道的……”

盛元廣站起來,伸手碰了下太叔澤。

太叔澤往邊上讓了下,皺眉說:“有什麽話就直接說,你們山匪都喜歡動手動腳嗎?”

盛元廣:“我們山匪想幹嘛就幹嘛,沒你們當官的那麽多矯情。你到底想問什麽?”

太叔澤琢磨了一會,說:“就問他,他們的物資和錢是怎麽來的。趙勇平時和誰聯係走動的多。還有開茶館的那個鄭家公他認不認識。”

盛元廣同錢三說:“都聽到了嗎?”

錢三:“……”

盛元廣蹲在了他的麵前,開始自己的慣用伎倆,說:“你想清楚了。說實話你還有活命的機會,不說,你等下就得死。”

太叔澤瞥了他一眼,心說這盛元廣一身的匪氣都在他這說話的口氣上了吧,怎麽沒見他做事那麽窮凶極惡?

盛元廣耐性不是特別好,錢三明顯沒怎麽吃到苦頭,不會乖乖配合。

半刻鍾不到,太叔澤聽到了背後拳打腳踢的動靜。肉體挨揍的聲音讓他身心有點癢,他下意識扭動了下脖子,手腕也不自覺轉了下,發出咯咯聲。

逼供這種事,太叔澤幹過不少。再硬的骨頭他也見過。錢三這種裝腔作勢的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之所以不想自己動手,是怕自己下手過重,不小心讓他失去了活命的機會。

錢三終於扛不住盛元廣拳腳,連連求饒。

盛元廣居高臨下的看他,說:“就你這樣還敢說認識我?孫卓都不敢在我麵前多說一個不字。”

錢三鼻青臉腫,縮著脖子說:“趙哥…就趙勇,他其實平時也不幹什麽,就經常幫渡安縣城下麵的村裏人過日子,做的都是好事。我說的是真的!”

盛元廣冷哼,說:“那你告訴我,平時孫卓帶回來的那些消息,都跟他沒關係啊?”

“……不是,我說的都是實話。”錢三說:“趙哥經常到處轉嘛,就有時候回來的時候會把我們叫過去商量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然後找孫卓來做一些我們想不通的事。”

太叔澤心底冒出個想法,他側了下身,沉聲說:“什麽樣的莫名其妙的事情,說清楚點。”

“就比如前任縣太爺……”錢三話還沒說完,脖子忽然一把被盛元廣扣住,“說話注意點。”

錢三把話咽了回去,不敢說了。

太叔澤說:“繼續啊。”

盛元廣:“我知道的事情就沒必要說了。連這種小嘍囉都知道,說明根本觸及不了蝙蝠幫核心。”

太叔澤知道他是在杜絕錢三沒說多少蝙蝠幫的事情,倒是先把趙勇和山匪那些事情掀了個底朝天。

這麽做其實也有道理,畢竟他們現在是相互合作的關係,就這樣讓人把同伴扒光了太影響他們的後期合作了。

盛元廣不等太叔澤有點反應,直接朝錢三繼續問:“上一次趙勇回來找你們問莫名其妙事情的時候,他去過什麽地方。”

錢三憋了好一會 嘴上喃喃道:“上次……好像是為了帶老張去玉箏樓的事情。聽說老張家婆娘給賣到玉箏樓裏了。老張喊冤,說人不是他自願賣的,他是被人騙的。”

就是這麽巧,出這事的時候,太叔澤就在現場。

盛元廣問道:“趙勇平時不就愛管閑事嗎?這事哪裏莫名其妙了?”

錢三道:“趙哥……趙勇平時做事從來都是有始有終的,可這件事就起了個頭,就忽然沒了後續。那老張聽說失蹤了好一陣了,我上次問了一回,趙哥一反常態沒有任何表態。我就覺得……趙哥插手這件事可能並不是真心為了老張,他可能是為了玉箏樓那個小娘皮。”

盛元廣問道:“那玉箏樓,趙勇後來又去過了?”

錢三:“沒有。可是,趙哥留了一個大錠的銀子在那。趙哥平時是個特別節省的人,這麽闊綽一點不像他。可惜後來那個小娘皮一點動靜都沒有,趙哥才沒再扔銀子。”

盛元廣:“這玉箏樓什麽來曆,為何專門守在這種地方?”

錢三道:“聽說就是一個隱世的江湖門派,裏麵都是女的。咱們邊關特別亂嘛,他們就經常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女人。做派是好的,可總覺得怪怪的。”

太叔澤道:“江湖人做派奇怪不熟挺正常嗎?人家收留人不為財,隻為江湖義氣。”

錢三嘿嘿訕笑。

“是是,我們這種苦哈哈的平民百姓當然是什麽都不懂了。不過我們趙哥平時也是個江湖義氣的人啊。”

太叔澤笑:“我什麽都沒說,你繼續回答盛大哥的問題。”

錢三覷著盛元廣黑壓壓的臉色,哆嗦了下繼續說:“就,最近的就這個了。”

盛元廣回頭同太叔澤說:“這個事有蹊蹺。趙勇沒有選擇找我們來滅口,卻自己上門去找玉箏樓,這不合他們做事謹慎的常理。”

太叔澤點頭,這個事情確實做得非常突兀。

“問些別的。光這一件事說明不了什麽。”

盛元廣臉色一崩,錢三繼續哆嗦說:“再,再前麵就……”

太叔澤忽然插嘴說:“不用在前麵。就孫卓的事情 他自己去偷孩子的?”

盛元廣卻接話說:“買孩子的事情,我先申明一下和我們無關。”

太叔澤提醒他。

“但他們卻把人送到你們的地盤上。”

盛元廣說:“狡兔有三窟,整個渡安的山都是我們的地盤,但你要說送到我們地盤上的東西我們都得負責,未免有點欺人。”

太叔澤譏笑說:“這話說的就難聽了。你們地盤有動靜 你們不知情?那我絕對不信。那麽既然知道,當然得負責。”

盛元廣道:“……那一片山往裏有一塊禁地。我的上一任就說過,那地方附近方圓百裏,不管碰見了什麽,都不能聲張。全當沒見過。”

太叔澤輕輕吸了口氣,說:“別跟我說你現在才想起來。”

盛元廣坦然極了,一點都沒覺得不好意思。

“既然前任吩咐我不能聲張,我當然要遵守一下。而且,你們都已經讓渡安衛搜到那邊去了,人家早就換地方了,哪會專門等著你們上門抓他們 。”

太叔澤:“什麽樣的禁地?別急著說你不知道。你不是那種隨便會將危險置在自己眼皮底下還視而不見的人。”

盛元廣轉向錢三,問:“你如果問買孩子,他知道的肯定要比你想象的多。”

“買孩子的事情真的我們不知情。也是趙哥帶消息過來的。我們最多就是和孫卓過去接應一下。然後把人送到指定的地方。”

盛元廣深吸了口氣。

“指定的地方就是在我們的地盤上?”

錢三:“這不是您自己說,渡安縣外圍的山都是您的地盤嗎?”

太叔澤歎氣說:“跳進黃河洗不清啊兄台,不是我看不起你們山匪,您這是給你前任山匪頭頭給坑了懂不懂。”

說完,他故意停頓一次,意有所指說:“……要我說,其實我並不覺得你是被坑。這些事都是山匪做慣了的,抓個小孩上山,對你們也沒不是什麽大事。盛元廣,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不錯。”盛元廣不否認了,“蝙蝠幫在我手上的把柄越多,對我來說越有利。我一個十惡不赦的人沒道理勸人向善。”

太叔澤對盛元廣豎拇指,道:“大實話。然後呢,你抓了多少把柄?”

盛元廣抿嘴不說話了。

太叔澤說:“我閉著眼猜吧,你把柄抓了不少。但是你發現這些東西根本沒用。蝙蝠幫的名聲擺在那,你一個山匪哪怕真憑實據擺在世人麵前,人家還是會選擇相信蝙蝠幫。”

盛元廣道:“這同樣也是你們的問題。”

太叔澤道:“你又說錯了。任何問題在我麵前,隻要有答案了就不再是問題了。”

盛元廣冷笑。

太叔澤:“不信呐?不信我也沒辦法。”

盛元廣:“……”

太叔澤道:“實不相瞞,我現在就缺我需要的答案。雖然你們給我找到不少線索,但是答案,還是很模糊。”

孩子在哪?誰在組織這樣的事情?這些孩子拿來做什麽用?他們一概不知。

盛元廣道“那就隻能親自去找趙勇了。”

太叔澤有點猶豫,說:“趙勇得了剿匪的消息,必定會怕你報複。他那邊隻怕你沒辦法輕易近身。”

盛元廣道:“老子要是怕,就不會和你談條件了。走不走。”

太叔澤:“走啊。”

盛元廣臨走前給錢三塞了一顆藥告訴他要是出去亂說,他就死定了,然後將他一巴掌敲暈在路邊。

“這人留著還有用,先不弄死。”他說。

太叔澤莫名有點喜歡這個盛元廣做事的態度。他不是不殺人,山匪該幹的事他沒一樣落下的。但他做事十分細致且大膽。

但是他摸不準這個人能心狠手辣到什麽程度,萬一沒個底限,放在手邊隻會是個禍害。

再觀望看看。

趙勇的家在渡安縣城裏,太叔澤一點不見外地帶著他從城牆外爬牆頭進去,說:“勸你不要自以為你也能這樣輕鬆來去自如。看到那邊牆頭的火石弩了嗎?要是沒我在,你的手一摸上牆頭,這把弩上的弓立刻帶著火石把你射成一隻烤鳥。”

盛元廣深吸口氣,說:“你當我初來乍到嗎?那弩是信號弩,一旦有敵襲,立刻放出信號用的。”

太叔澤:“知道的很多嘛,當土匪前你是幹什麽的?”

盛元廣又抿著嘴不說話了。

太叔澤哼笑。

心想,不說拉倒,有機會讓你去見見姓陸的,看看你能在他麵前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