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給你個機會
太叔澤瞧著盛元廣眼底的不屑，忽然轉了話題。
“我聽說前幾任渡安縣衙的縣太爺都是在任上甚至在赴任的路上沒的。這邊關地方接二連三要性命的，我想想應該不會是平常百姓吧。”
盛元廣哼笑。
“膽子很大啊，這種敏感的問題也敢當著山匪的麵問出來？”
太叔澤道：“哎，反正都到這步田地了，橫豎是個死，自然要把我想知道的問題都問清楚了，做個明白鬼。”
盛元廣：“有意思。那我給你個機會不死怎麽樣？”
太叔澤：“還有這種機會？該不會要收我吧。哎喲可巧了最近到處都想挖我牆角來著。”
真當是一個個膽子比天大，連天子都牆角也敢翹。
盛元廣：“你也可以寧死不屈。我們山匪最喜歡砍這種人的腦袋。”
這話聽上去像是在講笑話，太叔澤骨頭再硬這時候卻不敢笑，至少得把這裏的消息傳出去。
他尋思了一會，忽然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沾了半身的灰，說：“然後，這位大哥該不會要求我立個功吧。”
盛元廣攤了個手，理所當然道：“不正是好時候嗎？”
太叔澤無奈。這明顯就是他自己不想蹚渾水，就隨手拉個墊背。
“說仔細點？好歹讓我明白我活著的機會有多大。”
盛元廣道：“我們送你回去 你替我們殺個人。”
太叔澤：“誰？”
盛元廣：“趙勇。”
太叔澤：“你不是說要把這個人的命留給你嗎？現在又要我去動手了？”
盛元廣不跟他廢話，笑道：“殺了趙勇，我就放了那倆小孩。”
太叔澤：“行，您是要我大庭廣眾下殺人還是暗地裏殺人？”
盛元廣不甚在意道：“隨你。啊對了，都說到這份上了，總不能再頂這麽張假臉和假名吧。身份我都不跟你計較了。”
太叔澤撕下來臉皮，朝盛元廣抱拳。
“太叔澤，江湖遊子。那我……去去就回。這位大哥希望你就算是個山匪，也能說話算話。”
太叔澤前腳剛離開，後腳就有山寨裏的匪眾不明就裏地上來問盛元廣。
“此人易容前來，肯定不安好心。放他等於放虎歸山。”
盛元廣摸著桌角，想了一會，回道：“此人身份必定非同尋常，若真殺了，對我們來說說不定就大禍臨頭了。現在趁人質還在我們手上，還能壓製這人一些。”
一幹弟兄實在不明白。
“這人身份還能比那些皇帝親自點過來的縣太爺貴重？”
盛元廣道：“要說你們目光短淺真的沒說錯。你見過麵對我們這樣窮凶極惡的山匪像他那樣 的人？還膽大包天探我身份深淺來著。這人骨子就有股傲慢勁，不是什麽山野鼠輩，也不是一般都目光短淺。傳我的話下去，隨時準備撤出這個地方。”
太叔澤直到下了山，被山風吹了一個激靈，才回神他剛剛從山匪手裏平安無事走出來了。
他捏著一手的冷汗，快步去和等在破屋裏的十四。
十四見他一個人回來，詫異問：“不給你見人？”
太叔澤：“別提了。你趕緊給我送個信給陸羨之。我要在這緩緩再轉回去。”
十四看自己主人的情況不是很對，但看太叔澤臉色也不好，沒敢多問。等他借著隨身帶的筆寫了信之後，立刻帶上信走了。
太叔澤一個人坐在破屋裏想事情。
盛元廣是個聰明人，他有要跟蝙蝠幫撕破臉的想法，但他很謹慎，不會輕易出這個手。
所謂讓他自己出手殺趙勇，不會也隻是想利用自己這把刀來探蝙蝠幫的深淺。
這年頭山匪都這麽有勇有謀了，很不好對付啊。
太叔澤對於這次被算計得不大高興，不管怎麽樣這一城得靠自己親自搬回來，不然以後自己在帝京那邊還怎麽混？
消息既然已經傳回去了，他的分內事已經做盡。之後陸羨之要怎麽安排蝙蝠幫跟他沒有關係了。
太叔澤想了想，從十四隨身帶著的包袱裏摸出了一把短刀，眼底閃過一抹寒光，惡聲惡氣道：
“哼，這幫人肯定想不到我這麽快就回頭。”
陸羨之收到太叔澤傳信的時候，已經從監軍那裏回了衙門。趙勇還在一邊裝蒜，這人一口咬定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龜縮在渡安縣城裏，不肯踏出一步。
陸羨之心道，這麽怕死，當初怎麽就鬼迷心竅敢去揩山匪的油？
“趙老爺當真不去嗎？那我自己去吧。”
趙勇急忙上來拽住陸羨之。
“大人啊，您冷靜一點。那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山匪，咱們不能跟他們硬碰硬。”
陸羨之臉上莫名。
“我身後有二十萬定州軍，兩萬渡安衛。怕他小小山匪，那不是滅我自己的威風嗎？”他頓了下，一手拍在趙勇肩上，“放心，老爺不願意我也不勉強。我已經拿到了山匪老窩所在地。且等我去去就回。”
趙勇一臉茫然地看他往外走。
等人離開了，才反應過來自己可不能獨自待在這，他和山匪的臉已經相互撕破了，誰知道盛元廣是不是已經派人混進了渡安縣城內。
陸羨之帶著人剛出城門就看到趙勇急匆匆地追上來，他當即朝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 道：“你們照著地圖去找人，我帶人隨後跟上。”
這幫身經百戰的軍爺巴不得甩開這位文弱的縣太爺，聞聲立刻往前竄得沒影了。
趙勇眼睜睜地看著陸羨之帶著的人四散，一個沒留下，臉上的茫然更甚。
“他們……不跟我們一路的？”
陸羨之笑道：“一路的一路的，他們腳程快慣了，不習慣我們這種婆婆媽媽的。我們就慢慢過去，最好到那就完事了。”
趙勇抹著冷汗，道：“陸大人怎麽知道山匪老巢在哪的？”
陸羨之有點心不在焉，含糊地回答他。
“自然是有貴人相助。”
趙勇又問：“可是那位英明神武的李捕快探得的消息？”這位爺大概就隻對李苗苗有印象了。
陸羨之神秘道：“自然不是。探消息這種事不適合我家苗苗。她得保護我。”
說著，李苗苗騎著馬從城內出來，翻身下馬朝陸羨之不耐煩地抱怨。
“都問清楚了。你這個人真的煩。”
陸羨之臉上笑嘻嘻，說：“小秀才怎麽說？”
李苗苗道：“收了他家店鋪的人據說是帝京的大戶，出手特別闊綽，還給他安排好了未來去往帝京趕考。”
這種大包大攬的出手闊綽真的熟悉。
陸羨之問：“具體點呢？”
李苗苗：“沒了。小秀才說答應了人家不可亂說，要不是看在我們幫他甚多的份上，這些話他都不會說。”
陸羨之片刻後，笑道：“也罷，還是找本人問比較清楚。苗苗我們要去山頭上會會渡安這邊有名的山匪，監軍派給我的人已經先行一步了。你跟我們倆一塊走，得保住我們倆脆弱的小命。”
李苗苗：“……不是我說，你們倆去湊什麽熱鬧，就不能讓我跟他們一起殺上山，收拾完了，你們再上山嗎？”
陸羨之：“那不行，讓太叔兄一個人打一個山寨，還得收拾善後，那太過分了。”
“……太叔大哥一個人先上山了？嘖，就他那點繡花的拳腳功夫不得直接撲街啊。不行，他丟人不要緊，給我們衙門衙門丟臉可不行。”李苗苗頓時更站不住了，過來拉著陸羨之說，“那別磨蹭了，趕緊走走走。”
陸羨之聽她瞎說居然心底還湧出了那麽一點感動。
到現在為止，還能如此天真無邪真心誠意為渡安縣屁點大的衙門不存在的臉麵著想的，也就這位李女捕快了。
太叔澤如此高效率地回頭，讓山匪們相當意外。
盛元廣這頭還沒跟手下商量好換是地方藏身，一聽手下跑進來報剛走不到一個時辰的太叔澤，又回來了。
盛元廣心底打了個突，心想來回渡安縣都不止一個時辰，很顯然太叔澤壓根沒去殺人。
“帶人來的？”
手下回：“不，就他一人。”
盛元廣起身，背著手踱步半晌，凝重地對手下吩咐。
“看著那兩個孩子，另外加派人手注意山裏動靜，地道那邊多派幾個人，帶上東西在裏麵等我。”
“是。”手下聽完吩咐一溜煙跑了出去。
跟在他旁邊的人蹭上來，說：“要不把人殺了吧，留著始終是個禍害。”
盛元廣抬手。
“如果他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拉到足以滅我們山寨的幫手，不殺他反而對我們有利。走，跟我一起過去，看看這人到底在打什麽鬼主意。”
盛元廣省去了上次見麵時候的前奏，到了堂上就往主位一坐。
“你這回頭也太快了一點，莫不是反悔了？”
太叔澤道：“答應的事我可不會反悔。不過……我們好像沒有說什麽時候殺對不對？”
盛元廣：“我以為你會盡快，畢竟你家倆孩子還在我手上。”
太叔澤笑，說：“我一沒成親，二沒碰過女人。哪來的孩子？”
盛元廣呼吸微微一窒，臉色沉了下來。
“你誆我？”
他倒沒想到太叔澤居然選擇在這個時候跟自己發難。
“有本事你就殺，我是不介意的。”
盛元廣：“所以呢，這會才來不介意。是覺得自己能耐上天 不怕我和千把號兄弟？”
大堂四周陸陸續續的冒出了不少人。
個個跋扈，凶神惡相**地相當徹底。
這時候們門外奔進來一個人，盛元廣一抬頭，看到對方，臉色也變了。
來人撲通一聲撲在了地上。
“大，大哥，不好了！有，有渡安衛的人摸進了寨子！”
堂中所有人聽到渡安衛三個字，紛紛變了臉色。
盛元廣豁然起身，他盯著太叔澤，眼底冒出了血絲。
“……你們先從地道撤，能走一個是一個。”
“大哥，大哥！你不走，我們也不走！”此起彼落的呼聲情真意切，感動的讓人落淚。
太叔澤嗤笑。
“還挺感人。”
盛元廣怒道：“別再丟人現眼了，走！”
堂上的人紛紛退了出去。
盛元廣道：“我不會後悔放你走，還請告知閣下到底是何方神聖。”
太叔澤裝模作樣地拍拍衣袖，道：“老實說，我身份你還沒資格知道。不過等你想明白了，投我這邊，自然就會知道我你放我走是沒錯，但你不該在我麵前裝逼。”
盛元廣：“……”
太叔澤冷哼。
“我最討厭被壓一頭了。我再跟你說一句吧 今天，你的人一個也跑不了，全是渡安衛的下酒菜。”
“但我可以給你一個補救的機會。”
盛元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