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奇怪書生
李苗苗毫無預警地發力，等季秦追上來的時候，她已經衝到了人群麵前。
家丁們在她到達之前就訓練有素地擋在她麵前，把那女人護在後麵。李苗苗隔著一堵厚厚的人牆，指著裏麵的人道：“果然這裏和蝙蝠幫有關！”
季秦追上來，一頭霧水地：“什麽蝙蝠幫？”
李苗苗哪有空和他解釋蝙蝠幫的來曆，她緊盯著人群後麵那名麵無表情的女人，說：“她就是蝙蝠幫的人！他們殺人放火，搶劫錢財買賣幼童，無惡不作！”
季秦大驚失色。
“還有這等事！”
旁邊忽然傳出來一道溫和的聲音。
“蝙蝠幫是何門派？這兒不是已經被朝廷收編了嗎？怎麽會有江湖門派的人。這位姑娘，你說 的可是真的？”
李苗苗被這溫柔的聲線說得渾身打了個激靈，扭頭朝聲音來源打量過去。
不知何時，門內站著一位麵貌和煦溫文的雅士，和他這如沐春風般的說話聲十分搭，李苗苗不自覺的放輕了說話聲，拘謹道：“我……我在渡安的時候見過那個女的。她就是蝙蝠幫的傀儡，有人操控她，讓她說什麽就說什麽，讓她做什麽就做什麽。”
雅士露出驚訝的神色，朝李苗苗旁邊站著的季秦說：“季兄，真有此事？”
季秦對這個事情是不知情，但李苗苗提到了渡安，那事情十有八九不會是假的，他略微沉吟，道：“我在帝京的時候聽聞過渡安二十萬兩官銀一夜消失的事情，出帝京之前聽聞今年新科狀元陸羨之去渡安接任縣令，且收回了一十六萬兩官銀……這位姑娘是陸羨之手底下的捕快，說的應該是真事。”
那雅士麵色沉了下去，和李苗苗拱手道：“那姑娘請在此稍候片刻，在下先去找大掌櫃說明此事。”
李苗苗從來就不是會安靜稍候的人，當即道：“我也去。”
季秦：“文兄，你一個人去不方便，我和李苗苗一塊去，事情才能說清楚。”
雅士點頭道：“說的也是。”說完，又朝被家丁們護在人後的女人看了一眼，側頭和站在他身邊的隨從小聲吩咐了幾句，才和季秦他們一同往大門口走。
李苗苗對這個雅士好奇地不行，就這種斯斯文文的人，也敢到這種遍地流匪的地方做生意，沒給人搶得褲衩都不剩算他運氣好。
季秦在她旁邊推了下她一下，說：“別盯著人家看。文兄是帝京出了名的內斂。哪受得住你這麽直白的眼神。”
李苗苗：“……我好奇多看兩眼還能讓他少塊肉？”
季秦：“……我是說他怕羞，你別為難人家才子。”
李苗苗哦了一聲，訕訕地收了眼神，又耐不住好奇問季秦：“才子不是都躲在家裏念書寫字的嗎？也會出來做生意？”
季秦道：“他家幾代從商，隻出了他這麽一個會念書的。原來今年和你們陸大人一塊應試，誰知不巧家中出了事。要再等三年了。”
李苗苗意外發現季秦好像很喜歡讀書人，同樣是帝京人，太叔澤就和他完全不一樣。
“那他……這趟出門不是來會友的嗎？怎麽會和蝙蝠幫的人搭上。該不會他要會的友人就是蝙蝠幫的吧。”
季秦頓了下，模棱兩可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沒一會一行人到了大廳上。
大掌櫃還是和他們走之前一樣坐在原來的位置上，也不知道是一直沒走，還是早他們一步過來這邊搶占了這個主位。
李苗苗性子急，一看到人就想衝過去，結果被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季秦拉住。
就這一瞬間，有人超過了她。
李苗苗眼睜睜看著這位方才還溫文爾雅的文弱書生跟頭牛似的衝過去，匆匆地行禮，單刀直入道：“大掌櫃，你引薦給我的這位究竟是何人。我說過，我來此地隻是會友人，不結交江湖人士。更何況是那些傷天害理的門派。”
那大掌櫃眼神掃過了李苗苗那邊，和文弱書生對上的時候瞬間變了。
“那門派做什麽的我也不知道。先前和您說的都是事實，他們隻是有筆貨要出手，托我找買家而已。”
季秦這時候說：“大掌櫃，您這生意做得可真是一本萬利。我這頭也想抓，文兄那頭也不想放？”
那大掌櫃似是有些驚訝。
“兩位……認識啊？那真是失禮了。不過都是做生意的，這種小手段文老板應當也懂的。”
文雅士臉漲得通紅，生氣地甩了袖子，掉頭就要走。
大掌櫃急忙道：“文老板，別生氣嘛。這事是我做的不妥。我這邊道歉。我也是誠心要和文家做生意，再讓你兩成，如何？”
季秦道：“便宜沒好貨。”
大掌櫃臉色微變。
李苗苗最喜歡看戲，索性站在那，看兩位對著爭。
文雅士道：“我是看在友人的麵子上才答應這筆生意的，布商帝京多的是，南邊也不乏有更便宜的，我為何要選你們這邊？”
大掌櫃看著季秦說：“公子，壞人錢財之路，可不是好事。”
文雅士說：“我並非要出爾反爾。隻是你們這吃相太難看，做派又不磊落。我文家雖說世代從商，也不是什麽樣的貨都要的。”
李苗苗頓時對這書生生出了好感，幫腔了一句，說：“說的真好。”
那文雅士臉又紅了，回頭朝李苗苗致謝，完了繼續懟大掌櫃。
季秦看這情況膠著，便開腔說：“大掌櫃，你們不是朝廷收的地盤嗎？為何會和江湖門派有勾連。”
大掌櫃遲疑道：“……這，我也是聽上麵的人安排。什麽江湖不江湖，我們這等平民百姓哪知道。”
季秦理解地點頭，卻又道：“那你總知道這蝙蝠幫的人來此是為何事吧。若是談生意，讓你代理，隻要賣出去便好吧。派人上門，那目的應當不隻是賣貨。”
大掌櫃這回遲疑地更久了些。
季秦催促道：“難道……這一趟賣貨隻是幌子，事實上真正的目的是其他？朝廷收的地盤，也做這種掛羊頭賣狗肉的事啊。這威豐的官場真是不得了。是時候也該查查了。”
大掌櫃臉色頓時黑了。
“公子切莫誤會。那邊確實有說，除了這批貨之外，額外還要送一點東西隨貨行走。不過不進京，隻是順路搭個便車。到了地方，就分道揚鑣，不會妨礙到貨和文老板。”
季秦道：“那也不是什麽東西都能搭便車的吧。什麽東西？”
大掌櫃搖頭：“剛才去找文老板的那位姑娘，就是來辦這個事情的。”
李苗苗臉色微變，回頭又衝了出去。
“我去找那個女人！”
季秦回頭追已經來不及了。
大掌櫃被李苗苗的舉止弄得有點六神無主。
季秦歎了口氣，說：“我記得威豐的州府和定州州府是師出同門？他們的關係可真好啊。什麽事都敢幫著做。真不怕上麵的刀落下來，砍斷他們的脖子。”
大掌櫃嚇得一個哆嗦。
季秦道：“老實人對上奸商多半吃虧。不過我雖然老實，倒不是善茬。今兒給文兄一個麵子，做件善事。有些事情……我要是不明說，大掌櫃肯定裝不知道。前陣子渡安那邊查了個大案。蝙蝠幫的人聯合山匪殺了渡安在任的幾任縣太爺，私吞了二十萬兩官銀，更涉嫌了買賣幼童等幾樁懸案大案。威豐流寇橫行多年，官府不管也就算了，主動幫著流寇銷賬這等事幹出來，我倒是大開了眼界。”
大掌櫃差點要給他跪下去了。
“大公子，我真的不知道。”
季秦道：“我頭一次見到李姑娘的時候，她同我說過她是奉命過來查一批貨。雖然沒有明說是什麽貨，不過就現在看來，就是那批布料了。”
文雅士臉色也不大好，道：“幸虧有季兄在，否則我這是鑄下大錯了。”
季秦一手按在他肩上，目光卻還是放在大掌櫃的臉色上。
這位大掌櫃是被有心人安排在這座匪窩裏的，有這種膽量做這種黑生意的，決計不是什麽一般人。
那大掌櫃人是規規矩矩地站著，眼神卻是一陣閃爍，季秦看他飛出去了好幾個眼色，周圍布下的人已經走開了好幾個。
多半是出門動手了。
季秦卻紋絲不動，他佯裝什麽都沒看出來，和大掌櫃和聲和氣地說：“我再問大掌櫃一個問題。先前上山的那些人，被你們關在哪裏了？”
大掌櫃輕輕了吸了口氣，說：“公子說笑了，我們是正經做生意的，肩不能扛，步子大點腿都邁不開。怎麽能關人呢，是不是。”
季秦道：“可外麵那些家丁明顯都是練家子的。尋常做生意的又不是鏢局，要這麽多會功夫的人做什麽？該不會就是防我和李姑娘這樣的人吧。”
大掌櫃笑得臉都僵了。
季秦挑眉，說：“大掌櫃，我都挑明道這份上了，有些實話就說了吧。”
大掌櫃道：“公子說什麽，我聽不懂啦。嚇到文老板，可不好。”
季秦頓了下，看像身旁的人，問：“你之前說會的友人究竟是誰？”
文雅士麵露茫然，說：“是我幼時的玩伴，多年不見了，他說有事要找我商量，我才來的。”
季秦問道：“他叫什麽？”
文雅士忙道：“姓羅，名喚章真。他比我大七歲，早已成家。膝下有一子。”
季秦沒聽出什麽，便轉頭問大掌櫃。
“你認得這個羅章真？”
大掌櫃道：“認得，那是位教書先生。不過和我們做生意的不會熟，隻是過威豐地界的時候見過一麵。”
季秦問道：“那為何要約在這兒見麵？”
文雅士道：“因為他說，他聽渡安衛的人說這兒安全。”
季秦詫異：“他和渡安衛的人認識？”
文雅士又是一臉茫然。
季秦又扭頭看大掌櫃，道：“可之前上山的人中也有渡安衛的人，大掌櫃你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