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點炮

第二天上午十點多,楊丙輝還窩在家裏抱著手機打遊戲,胡乙輝催了兩次讓他去酒吧,可他就賴著不動。

又等了會兒,胡乙輝看了看表,“差不多了,11點半就開始上客了,你趕緊過去盯著點。”

“你不知道在那兒幹坐著有多無聊!”楊丙輝聚精會神地玩著遊戲,“再說你不是笑話我看不明白帳嗎!”

“你懂個屁!”胡乙輝看著弟弟不著調的樣兒,氣不打一處來,“我就是故意惡心她,讓員工都看看老板收錢,股東派人盯著,這說明她人品有問題!你在酒吧待的時間越長,她就越難受,說不定哪天就給她氣走了!”

楊丙輝聽他這麽說,放下了手機,“二哥,那金子的事呢?”

“還能在一棵樹上吊死!黃金那是長線,都已經等了18年了,還差這個把月!但酒吧可是最容易賺錢的短線!”胡乙輝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別磨嘰了,趕緊去!記住,看見Shirley就惡心她!”

“還真成蒼蠅了!”楊丙輝嘟囔著出了門。

到了酒吧,Shirley已經在店裏了,她怕胡乙輝又出什麽妖蛾子,今天早早過來坐鎮。服務員一見楊丙輝進來,跟同極磁鐵相遇一樣,刷地散開了,楊丙輝找了個地兒坐下。中午客人不多,有幾桌在用簡餐,一個女孩吃完了,走到吧台結賬。楊丙輝看見女孩掏出了現金,趕緊起身跟過去。Shirley的手剛接過錢,楊丙輝一下竄到跟前,給Shirley和女孩都嚇了一跳。Shirley強忍住,等女孩離開,她杏目圓睜壓低聲音質問道:“你想幹嘛!”

“八十五是吧,我得看看這筆你記沒記啊!”楊丙輝陰陽怪氣咧嘴笑著。

Shirley拿他沒招,把現金給了吉姆,說了聲“記賬!”氣得轉身走到了院兒裏。

她站在樹下,把臉躲在樹蔭裏,陽光灑在身上,點了根煙讓自己平複下來。可是楊丙輝又跟了出來,也站在一旁抽起煙來。

“這小院兒可真舒服,我要是有這麽一間酒吧就好了!”楊丙輝靠近了些,自顧自地說著。

Shirley沒吭聲,把臉扭過去,楊丙輝又挪了幾步轉到Shirley麵前,“你知道嗎,我張家口的廠也有個院子,比你這個大多了!隻不過沒有樹,也沒這麽安靜,天天都是石板和粉塵,我在那待一天耳朵都嗡嗡響!”

聽楊丙輝提起自己的工廠,Shirley搭茬了,“你也有廠子,何必賴在這裏呢?回去打理自己的生意不好嗎?”

“我在這兒沒工資,也不管飯,還不都是為了你嗎!”楊丙輝又露出**邪之色,盯著Shirley,“我廠裏隻有一群老爺們兒,連看門的狼狗都是公的,哪有你這麽勾魂兒的女人!”說完他竟然抻長了脖子,閉上眼睛嗅了嗅Shirley的頭發,“能得到你的男人可真是太有福了!”

Shirley頓時感到胃裏一陣翻騰,厭惡地退後了一步,她現在徹底明白,跟這種無賴曉之以理是白費功夫。

“回去跟胡乙輝說,隻要價格不離譜,他的股份我可以買回來!”

“我哥還想買你的呢!”楊丙輝撇了撇嘴,突然一本正經地說,“對了,我有個辦法!你可以踏踏實實回加拿大,酒吧也還是你的!”

“什麽辦法?你說!”Shiley信以為真。

“我聽說你是單身,我正好也是光棍兒,你要是嫁給我,以後你可以當老板娘啊!哈哈哈……”楊丙輝肆無忌憚地**笑著,他已經吃定眼前這個女生拿他毫無辦法。

“臭不要臉!”Shirley臉上一紅罵道,轉身進了店裏。楊丙輝也不生氣,嬉皮笑臉把半截煙一扔,又跟著進了屋。

看這個無賴膠皮糖似的黏著,Shirley當著客人和員工又不好發火,隻好鐵青著臉躲到了休息室。

休息室沒有窗戶,狹小潮濕,一想到在自己的店裏竟然要躲著別人,Shirley快發瘋了。她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撐不了多久,逃避隻能讓胡乙輝得寸進尺,她想了想拿起了手機。

“大偉,這兩天黃帆有動靜嗎?”

“沒有,倆人一切正常!”

“你下午有空嗎?”

“有!”謝大偉毫不猶豫地回答。

“好,等會兒見,我有事跟你說!”身處困境,這個關係曖昧的男人反倒成了身邊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

兩點多,Shirley把謝大偉約到一家咖啡廳,把這兩天的事跟他講了。

謝大偉聽完說道:“你千萬別中計!他們就是耍無賴,想讓你受不了,逼你自己離開!”

“可你不知道他弟弟有多惡心!現在我隻要看見他……不對!隻要一提起他就想吐,你能明白嗎?”Shirley又開始煩躁,“你得幫我想想辦法,怎麽能讓這兩個人消失!”

“當然你讓他退股最好,這樣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不行,他肯定獅子大開口!而且如果我在這件事上妥協了,別的事他一定會有更多的要求!”

“也是!”謝大偉知道這兩個人淵源頗深,真讓胡乙輝占到便宜,Shirley以後處處都得受製於他。

“你讓我想想!”謝大偉喝著咖啡,沉思起來。

過了半天,謝大偉眼前一亮,“要不這樣……”他伏在Shirley耳邊說了半天。

“可行嗎?”Shirley將信將疑。

“反正以前在中介時候,我們經常使這招,有時候還挺管用!”

Shirley無奈地點點頭,“好吧,行不行也隻能試試了!”

晚上,楊丙輝在家裏給胡乙輝匯報著當天的工作,當說到自己給劉思惡心得躲進休息室,還早早離開了酒吧,胡乙輝眉飛色舞地笑了,“幹得漂亮!”

“對了,她還說你的股份開個價,隻要不離譜,她就收了!”

“她真這麽說?”胡乙輝耷拉著的眼皮一下抬起來了。

“真的!”

“她是想來個痛快的,說明她快扛不住了!”

楊丙輝興奮地說道:“那就20萬賣她!或者25萬?你不才投了4萬嗎,這才半年可以了!”

“要不說你沒腦子呢!”胡乙輝給了弟弟腦後勺一巴掌,“這隻是個信號,說明她快崩潰了,咱們再加把勁兒,她就得卷鋪蓋滾蛋!到那時候,可就不是一二十萬的事兒了。”

哥倆正做著美夢,想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誰啊?”胡乙輝喊了一嗓子,“物業的!”門外應道。

“什麽事啊……”胡乙輝嘟囔著趿拉著拖鞋去開了門,門口站著的果然是物業客服經理,後麵還跟著一個警察和一個輔警。

胡乙輝一見穿警服的,嚇了一激靈,“這是……咋的了?”

“我們能進去嗎?”物業經理禮貌地問。

“能能能……進來說,進來說!”胡乙輝連忙把幾個人讓進了屋。

“您是租戶吧,我們接到舉報,說您這兒有群租房!”物業經理說明了來意。

“沒有的事兒!”胡乙輝一聽因為這個,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就我們倆人住,哪兒來的群租!”

輔警看了一眼虛掩的臥室,“屋裏能看看嗎?”

“隨便看!”胡乙輝一下推開臥室的門,把燈打亮,幾個人看的清楚,屋裏隻有一張雙人床和一個大衣櫃。

民警看了眼物業經理,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是不是聽錯了?”

“不可能啊,我確認了兩次呢!”物業經理小聲回答。

民警想了想,衝胡乙輝說道:“行,請二位把身份證和暫住證出示一下!”

“暫住證還沒辦呢!”胡乙輝陪著笑臉遞上了身份證,民警看了一眼,“房子是你租的?”

“嗯嗯。”

楊丙輝的身份證也遞了過來,警察左看看右看看,“乙輝,丙輝……你倆什麽關係?”

“兄弟,親兄弟!”胡乙輝點頭哈腰地說道,“我弟弟來北京看我的。”

“那怎麽不一個姓?”民警皺了皺眉。

“咳,家事家事……說來話長了!”胡乙輝小聲湊到民警耳邊,“我媽改嫁了!”

民警點點頭,把兩張身份證遞給胡乙輝,“暫住證趕緊辦,社區警務室就在4號樓,你明天找我來!”

“政府放心!明天一早我就過去報道 !”胡乙輝畢恭畢敬地伸手去接。

政府?警察聽到這個稱呼,突然把手收了回來,目光如炬地打量著胡乙輝,“你是刑滿釋放人員吧!”

“嗯……”胡乙輝用比蚊子還微弱的聲音答道,他剛才說完也後悔了,但沒辦法,兩次服刑累計21年,這個詞已經深入骨髓。

幾個人出了門,民警對輔警吩咐道:“身份證都拍下來了吧,明天去派出所調檔,仔細查查!”又轉過頭跟物業經理說:“群租房的事兒就是個幌子,肯定有人故意點他,這種人在咱小區就是不安定因素!能聯係上房主嗎?”

“沒問題!”

“趕緊通知房主,利害關係說清楚,如果這房子裏出了什麽事他也有連帶責任。”民警說完又對物業經理無奈地苦笑道:“這種人最好請走,愛哪哪去!”

“明白明白!”物業經理連聲答道。

第二天早上,又有人敲門,胡乙輝趕緊去開門,這次來的卻是當初租房時中介公司的小夥子。

“胡大哥,房主早上聯係我了,他說您住的這套房他要提前解約!”

“提前解約?為什麽呀!”胡乙輝吹胡子瞪眼地說,“房租我可從來沒拖欠過!”

“人家這套房要賣,說已經找到買主了,咱們合同裏有提前解約條款,他說他願意承擔違約責任!我就是告訴您一聲,到時候您別措手不及!”

小夥子講完,也不等胡乙輝再說,一溜煙似地跑了。

“媽的!這娘們兒跟我玩兒陰的!”胡乙輝火冒三丈,現在他已經明白了這一切。

“二哥,是不是劉思搗的鬼?”楊丙輝也咬牙切齒,“咱可不能就這麽算了!”

“先別慌!”胡乙輝渾濁的眼裏射出兩道寒光,“真以為我治不了她?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