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軍師
“你怎麽知道?”楊丙輝又來了精神,抻長了脖子。
“這要是說起來話可就長了!”看楊丙輝還是將信將疑,胡乙輝想了想,“行,今天二哥就言無不盡,把當年的事跟你嘮嘮!”
“破冰行動又是報紙又是電視的,動靜很大,那劉智勇是多精明的人,早就想好了對策,把公司弄成了空殼。至於他換了那麽些金子,說起來倒是跟我有點關係。老劉剛搭上土地局喬亞男的時候,這個女局長油鹽不進很難搞,送禮送錢根本不收,有一次還差點把她惹火了。後來,我打聽到這個喬局長非常信佛,就給老劉出了個主意。那年在舟山開個什麽會議,本來不用一把手去,可她搶著參加。她的秘書跟老劉很鐵,偷偷告訴我們喬局長是奔普陀山去的。我提前一天到了那兒,雇了個假和尚跟一個老娘們兒,做了番安排。散會後的第二天早上,喬亞男果然到了普陀山,我先讓她在普濟寺親眼目睹了一場大師算命的好戲,引她上鉤。但是讓和尚吊足她胃口,就不給她算,說再次相遇才是機緣。下午,喬亞男跟假和尚就在法雨寺重逢了,這時候局長已經深信不疑,讓大師給她算命。和尚說她三煞位,會有大災,但會遇到貴人相助,讓她一定不能錯過。局長當時就慌了,趕緊問這個貴人長啥樣,咋能認出來啊?和尚就說你是楊柳木命,貴人是長流水命,後麵都是按老劉的八字說的。又讓喬亞男搖了簽筒,她搖出來的簽上麵寫的是‘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這位局長大人哪知道,那一筒裏全都是這個簽,哈哈哈哈!”講到這兒,胡乙輝放聲狂笑,仿佛又回到了當年自己意氣風發的歲月。
“老劉的地產公司就叫雙全,回濱江以後,喬亞男跟他一聊,全都對上了!這下她可認定了,劉智勇就是菩薩派來幫她的貴人,後來跟老劉越走越近,成了幹姐弟!”
“二哥,這都是你的點子?”楊丙輝似乎有些不相信。
“你以為呢!你二哥從來不幹沾血的事,憑什麽坐上二當家的位置?”胡乙輝指了指自己稀疏的禿頭,“全靠這個!”
“我操,這招太牛逼了!二哥你可以啊!”楊丙輝豎起了大拇指。
胡乙輝得意洋洋,繼續說道:“可以說要是沒有我,老劉後來的生意很可能做不了這麽大!那年,喬亞男要過生日,老劉犯了愁,錢少了拿不出手,多了又怕驚著她。我就給老劉出主意,讓他訂做了一個純金的如來佛像,足足5斤多,連工帶料花了三十多萬。這個東西非常合喬局長心意,她高高興興就把禮收了。劉智勇看著金佛感慨,說這麽個東西就幾十萬!但他卻受到了啟發,打這兒以後,老劉就把錢都換了黃金。
老劉跑路的時候,已經和周國順掰了,兩個人都想除掉對方。周國順本來沒必要跟老劉一起跑,老劉就把這箱假金子裝到了車上,故意讓周國順看見了,當然,連我那時候也不知道是假的。出發當天早上,老劉卻臨時讓一個叫黃劍忠的心腹,先去給他小秘還車。那輛紅色佳美是之前就停在院裏的,當時周國順還檢查了,是輛空車,但他還是不放心,就叫王勇跟著姓黃的一起去。結果……姓黃的被王勇一槍給崩了!我現在就懷疑真黃金藏在那輛車裏。”
“那王勇呢?“
“那個傻逼第二天掉鬆花江裏淹死了,也真他媽夠背的!”胡乙輝惋惜地說,“反正黃金是下落不明了!”
“我把那箱假黃金扔進了江裏,這個秘密再也無人知曉。專案組在吉林把我抓住以後,他們找不到劉智勇的贓款,就拿我當突破口,換著法兒的審我。我知道我以前蹲過監獄,把金子的事說出來也少判不了,就把這個秘密咽到肚子裏,其餘的都推到了黃劍忠身上。
後來,因為我認罪態度不好,又是累犯,量刑時給我按上限定的15年。我在土橋監獄服刑的時候,有個獄警叫大趙,原來是大案隊的刑警,當年黃劍忠被槍殺的案子最開始是他們立案的。有一次他喝醉了,跟我說‘我告訴你,就你們那個案子,要不是專案組給搶走了,洪聲繼續查下去,指不定怎麽著呢!’
我聽出來不太對,就拿話套他,他說在黃劍忠出事前,回公司放了一本奇怪的詩集。我就更加確信,真黃金是黃劍忠帶走了。
我出獄後,劉思從加拿大回來找我,她和她媽也都奇怪老劉那麽多錢去了哪兒。劉思先調查了當年跟老劉相好的護士,但車和金子確實都沒有交到她手裏。所以我懷疑是黃劍忠把金子藏起來了,而王勇逼他他也不說,就被殺了。”
楊丙輝聽到這裏,瞠目結舌,沒想到看起來窩窩囊囊的二哥還有過這麽一段驚心動魄的往事。
“金子的下落,你打聽到了?”
“沒有!但黃劍忠的女兒現在在北京,詩集就在她手裏,隻要拿到了這本詩集,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到黃金。”
“那他女兒自己怎麽不找呢?”
“1996年他女兒才8歲,黃劍忠一定不敢直接寫明金子藏在哪裏,那不用等她長大,早被人拿走了,所以詩集裏應該是隱晦地暗示了地點。老黃當年在公司裏就咬文嚼字的,經常寫一些別人看不懂的歪詩,不然大趙也不會說那是一本‘奇怪的詩集’。
劉思來找我,我就鼓動她到北京找黃帆,可是我們兩次進了她家,都沒翻到,這丫頭把詩集放到了別的地方。反倒是我們一折騰,她覺察出來不對勁了,現在她即使不知道黃金,也猜到了這個詩集裏有秘密。”
楊丙輝聽了半天,這個買賣的確很誘人,但好像沒啥需要他的地方,“那你叫我過來能幹啥啊?”
“現在劉思和一個叫謝大偉的混到了一起,想把我甩掉!他倆也拿不到詩集,應該正盯著黃帆,我要你做的就是監視他們,隻要他們一有動靜,我們就回濱江!在北京你二哥不好使,到了濱江的一畝三分地,還不是咱說了算,到時候直接把他們拿下,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哈哈哈哈……”胡乙輝說完,又自信滿滿地大笑,似乎一切盡在掌握。
可胡乙輝哪曾想到,他眼中的寒蟬,已經兩次秘密潛回濱江,不僅找到了於雪靜和洪聲,還破解了詩集的秘密。
楊丙輝聽到30萬酬勞的任務就是盯梢,心裏犯起了嘀咕,搞不好忙活半天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歪著嘴一樂,“二哥,你說的這些太玄了,我還是覺得不靠譜。”
見楊丙輝要打退堂鼓,胡乙輝氣得罵道:“你小子就是爛泥扶不上牆,我當然還有退路!這個酒吧我有股份,等劉思扛不住撤了,我就把楓葉接過來,按現在的收入看,酒吧咋也值兩百萬。”
聽到這兒,楊丙輝的三角眼笑得眯成了一條縫,酒吧對他遠比黃金來得真實,“二哥,我發現你幹啥都是一顆黑心,兩手準備。”
“現在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自己考慮!”胡乙輝點了根煙,不再吭聲。
楊丙輝也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他掏出手機,開始給對象打電話。胡乙輝聽他在安排廠裏的事,背過身去,露出了得逞的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