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特產
7月18日晚上，濱江飛來的航班降落在首都機場，飛機剛落地，黃帆就開了機。今天關朗執意要接她，黃帆拗不過他，也隻好同意。出了到達大廳，遠遠看見關朗高舉著手向她揮舞，黃帆加快了腳步，兩人來了個大大的擁抱。伏在關朗懷裏，記起上次回濱江，在北京站前道別也是這般相擁。為了往事兜兜轉轉，來來回回，心裏不僅感慨萬千。
到了家，黃帆剛收拾妥當，關朗就迫不及待問道：“這次回去怎麽樣啊，快跟我說說！”
“我去見了四叔，他又跟我聊了些以前的事。”黃帆把爸爸替六叔報仇的事給關朗簡單講了一遍。
“難怪他寫下‘莫笑秦瓊染藍臉’，果然是為朋友兩肋插刀，你爸爸真是義薄雲天！”關朗聽完也唏噓不已，“那第四首最後一個字呢？”
“邊界的界。”
“似我插秧在稻田……”關朗邊念叨邊比劃，“對啊！早怎麽沒想出來，南浦鎮界！那範圍不是縮小很多了嗎？”
“我開始也這麽以為，可我在附近轉了兩天，也沒打聽到柳嬌。倒是聽到了一個關於劉嬌的神話故事。”
“神話故事？”關朗一臉懵逼。
“嗯！”黃帆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東莞的一條龍！”
“啥玩意兒？”關朗徹底暈了，黃帆再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場了，“不逗你了！好吧，我承認這次一無所獲！”
“不能這麽說，能弄清楚起因就已經很不錯了，慢慢來吧！”關朗安慰著黃帆，想了想又問道，“會不會楊萬裏的詩才是關鍵，不然幹嘛無緣無故引用那麽兩句！”
“嗯，我也考慮到這點了，荷花池倒是找到了一個，景致跟詩裏寫的一樣，但位置不對，也沒什麽有價值的信息。”
“那接下來怎麽辦？帆兒，要不……跟你老板說說，回去繼續上班吧。”關朗一直覺得黃帆的辭職有些草率。
“上什麽班，都跟你說會越來越忙了！”黃帆白了他一眼，“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可是該找的都找了，你總不能……天天冥想吧！”
“這件事遠非想象的那麽簡單……”黃帆正打算告訴關朗，王勇的死另有凶手，想想又忍住了。她打開電腦包拿出詩集，抽出那頁紙，遞給關朗，“看看這個，前幾天四叔給我的！”
關朗接過來，瞜了一眼，“這……怎麽又來一首！”他讀了一遍，皺著眉頭說：“跟那些詩都差不多，上次見麵他怎麽沒給你？”
“這點我也很奇怪！”黃帆點了點頭，“四叔說他忘了，可當時他是從《退役證》裏拿出來的，我到過退役軍人服務站，那個證件很重要，老兵應該經常用到，如果這張紙一直夾在裏麵，他不可能忘的。”
“你的意思是……上次他不想給你？”如果真是這樣，關朗也感到難以理解，“不就是一首詩嗎，為什麽要這麽做？”
“四叔說以前的事我知道的越少越好，爸爸的所作所為牽動了黑白兩道，有官有匪，很多人還健在呢！也許是怕我節外生枝吧……”
見黃帆眉頭緊鎖，麵容憔悴，關朗打斷了她，心疼地說：“剛到家先不想這些了，好好歇兩天！”
周六一早，謝大偉迷迷瞪瞪睜開眼，先瞅見了粉色的窗簾，這才想起來昨晚是在Shirley家睡的。大洋馬的媽媽周末要從懷柔過來，他昨天就被大洋馬攆了出來，跟Shirley好說歹說，才答應收留他兩天。見Shirley還在熟睡，謝大偉知道她的作息時間，這一覺應該奔中午了，他爬起來輕手輕腳來到客廳。
謝大偉找出拖把、抹布、洗潔精、鋼絲球，開始了自己的保潔工作。忙活了差不多兩個小時，臥室門開了，Shirley走出來上廁所。“哇！”Shirley驚叫了一聲，隻見客廳裏窗明幾淨，地板擦得鋥光瓦亮，謝大偉從廚房探出頭，滿臉是汗，手裏還拿著鋼絲球。Shirley走過去看了看，灶台擦得跟新的一樣，不鏽鋼油煙機都能當鏡子了。
“你這是在當鍾點工嗎，也太賣力了，需要我付工錢嗎？”Shirley笑道。
謝大偉其實早就揭不開鍋了，他是打算跟Shirley借點生活費，半開玩笑說：“我就當晨練了，不過您要是滿意，那就看著給點唄！”
“還真要錢啊！”
謝大偉臉一紅，“不是要，是借！我現在不是為了你的事，連工作都沒找嗎……”
“我的事？”Shirley板起臉，“跟你沒關係是嗎？用不用把借條找出來給你看看！”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會還。”
Shirley返身走到臥室，拿著錢包出來，從裏麵抽出一遝現金，數都沒數，在謝大偉麵前搖著。“還不還也不打緊，重要的是把你該做的事做好！”
謝大偉猶豫一下，還是伸手接了，感覺自己臉都是燙的，“你放心！我今天就去！”
不到中午，關朗就接到了謝大偉的電話，““黃帆出差回來沒有，中午一起吃飯啊？”
“回來了，今天我倆在家吃，我都買菜了！”
“那我申請蹭飯！”謝大偉嬉皮笑臉地說。
“今兒別來了！”關朗瞥了一眼在窗邊出神的黃帆，“黃帆這次出差很累，讓她好好歇一天！”
“哦，那行，再約！”謝大偉放下電話，轉身說道，“黃帆回來了，關朗說先別過去打擾她。”
“我覺得，你最好去看看！”Shirley甩下一句走了。
星期天早上，黃帆起床煮了咖啡，打開CD聽著周傑倫。關朗見她狀態不錯，湊上前問：“現在放《小時代3》呢，想不想去看電影？”
黃帆把音樂聲音調小，“可是我今天約了佳琪去三裏屯，正好辭職的事還沒跟她說呢！”
關朗知道找佳琪逛街是黃帆的減壓方式之一，點點頭，“行，那你去找她吧，我自己安排啦！”
吃過早飯，黃帆換上一身運動裝扮出了門。
快到中午，謝大偉又厚著臉皮給關朗發微信：求蹭飯！Shirley一直給他施壓，今天他無論如何也要來一探究竟。
關朗想昨天剛拒了謝大偉，現在家裏就他一人兒，回道：來吧，炸醬麵！
沒多一會兒，謝大偉拍馬趕到，一進門就看見關朗正給麵條過水。
“黃帆呢？”
“找佳琪逛街去了！”
兩人坐下準備開飯，謝大偉看了看，飯桌上隻有一大盆麵外加一碗炸醬，“大哥，合著你說炸醬麵就是炸醬跟麵，一點別的都沒有啊！”
關朗笑了，“你要求真高，反正我有麵就行，冰箱門上還有盒鳳尾魚罐頭，給你！”
“這還差不多！”謝大偉嘟囔著，一步邁進廚房，打開了冰箱。
“欸？這什麽味兒？”謝大偉使勁聞了聞。
他慢慢蹲下，抽了抽鼻子，拉開保鮮盒，看見了裏麵的大塑料袋，“臥槽，紅腸！”
說話間他已經解開了袋子，驚喜地喊道：“還有幹腸！”
他回過頭看著關朗，“欸？我說你啥時候變這麽摳門兒了！有這好東西不拿出來！”
關朗愣了一下，他是因為說過黃帆去蘇州，才特意把紅腸塞起來。看謝大偉還在翻騰，趕忙說道：“對對對，我差點忘了，家裏剛寄的！隨便吃！”
謝大偉抻出兩根紅腸，嘴上開著玩笑，“這得懲罰你啊，我一會兒帶幾根走！”眼裏卻閃過一絲狡黠。
離開了關朗家，謝大偉一分鍾都不敢耽誤，立刻打電話匯報，“Shirley，我剛從他們家出來，這裏麵有問題！”
“還真是有問題！”Shirley又緊張起來，“你現在來酒吧說！”
謝大偉騎上電動車趕到了楓葉，他把車停在了小院外麵，走了進去。
領班吉姆看見謝大偉進來，笑著打了個招呼，“來啦，老板在後麵！”上次就是他去中介公司送了12萬元現金，把謝大偉贖了出來。
謝大偉衝他一點頭，走進吧台，撩開了布簾，來到了裏麵的休息室。
剛一進去，Shirley就迫不及待問道：“說吧，發現了什麽？”
“你猜我在關朗家看見了什麽，紅腸！”
“紅腸？”Shirley先是不解，緊接著臉色一變，她當然知道這是家鄉的特產，“黃帆回濱江了！”
“應該是！黃帆沒在家，可我跟關朗吃飯，他沒把紅腸拿出來，是我自己在冰箱裏翻到的。他肯定不是舍不得，就是因為之前說過黃帆出差去的是蘇州。”
“他們已經行動了！我還在這兒傻等！完了！黃帆已經找到了爸爸留下的東西！”Shirley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弄得語無倫次。
“你先別慌！”謝大偉此刻倒是很冷靜，“我很了解關朗，如果他倆真的找到了，這小子肯定得保駕護航，不可能放心讓黃帆一個人回去的。所以他們應該還沒得手！”
Shirley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這麽大的事不該讓一個弱不禁風的女生獨自行動。
謝大偉繼續說：“現在他們還不知道咱倆已經和好了，對我也沒有防備，我盯緊關朗，隻要他倆同時離開北京，我們就動身！”
楓葉酒吧外，一個頭發稀疏眼圈發黑的中年人，正要邁步走進小院兒。忽然，他看見樹下停著那輛像摩托一樣的超大電動車，愣住了，這不是謝大偉的車嗎？他狐疑地停下腳步，骨碌著眼珠子琢磨了會兒，退到不遠處的一棵樹後坐下，點了根煙靜靜地向院門口觀望著。
不一會兒，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院裏走了出來，跨上電動車一陣風似地遠去了。
謝大偉！胡乙輝心裏一顫，他不是已經跟Shirley鬧翻了嗎，這兩個人怎麽又攪在一起了！他恍然大悟，怪不得說請謝大偉幫忙搞到詩集後，這小子一直沒動靜，Shirley現在也不聯係他，弄了半天，自己被兩個毛孩子給耍了。
胡乙輝把煙頭扔在地上，狠狠碾滅，咬著後槽牙罵道：“媽的！想甩了老子！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