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唐突的正麵交鋒

回局裏的路上魏允突然改道,沒打招呼去了盧路的家,敲門沒人開。時間是下午四點過一點,魏允正在考慮是等一等,還是改天再來,電話突然響了,是陌生的號碼。他站在盧路家門口接起了電話:“喂?”

“您好,我是人眾出租車公司的司機,您之前給我留過電話。”是個女聲。

“我記得,有什麽事情,您說。”

魏允用臉和肩膀夾住手機,立刻掏出了本子。

“我想起來那個地方了,就是那對母女剛開始說的終點站。我今天載另一家人到那裏,突然想起來了。是在月光園。”

“月光園?”魏允一時沒有概念。

“是個小區,算是咱這邊大公司的高檔商業小區比較早的那一批了,月光,星光,日光,三個園,都在那一片。沒有重名的,您一查就知道。”

“好,謝謝您了。”

放下電話魏允立即查這個月光園小區,確實是一查就能查到。他原本是不信言貞會直接說出準確位置的,可是後來言貞突然中途下車了,魏允反而摸不準了。

會不會是當時控製林音的媽媽太艱難,導致言貞無意中說出了心裏想的地址。

他決定去聯絡月光園所屬的派出所,讓他們聯係物業,找理由挨門挨戶地看一下。想著魏允轉身下樓,結果在下一層的轉角和上樓的盧路和林音撞了個正著,林音還挽著盧路的胳膊。魏允的頭皮忽地一麻,剛剛他打電話的聲音有沒有傳下來。

“魏警官,又有什麽事啊?”林音自然地笑著。

“有些事要跟盧路說,剛上去敲門,以為你們沒下班,就想下次再來。”

“我們也是剛下班啊。他昨晚下加班到好晚,今天又和人倒班,上了早班,我不放心,就過去找他了。他這個人就這樣,不懂得拒絕別人。”

“是嗎……”魏允皮笑肉不笑,“我還有事,先走了。”

“別啊,來都來了,這不也快下班了嗎!”林音把盧路往前推了一把,“你帶魏警官上去坐,我去買點現成的熟食,很快回來。”

說著林音轉身就要下樓,腳步看上去有些急。在那一瞬間,魏允腎上腺素飆高,他就一個想法,不能讓林音離開視線。所以他當下做了一個衝動的決定,他幾步衝上前,堵住了林音的去路。

“林音,現懷疑你與去年7月9日淩晨發生的一起命案有關,請你和我回所裏配合調查。”魏允舉起了警官證。

林音沒什麽特殊的表情,隻是眼睛微微睜大,倒是盧路一臉錯愕。魏允抬起頭對他說:“你也一起。”

開車載著他倆回局裏的路上,魏允越琢磨越覺得自己這事做得不漂亮。他一開始漏了底,林音肯定知道他不是特意來傳喚他們的,而且他連警車都沒開。這是個突然行動,肯定準備不充分,有了這個心理預設,想撬開林音的嘴就更難了。

可既然已經走出這一步了,魏允也就不想這麽多了,他真想正麵會會這個女人。

回到局裏,把盧路和林音分別關在了兩間審訊室裏,魏允先讓人去聯係月光園轄屬的派出所,馬上去那幾個園排查住戶。特別關注無人照顧的老年癡呆女性,或者是有人照顧,但狀態不像親人的。魏允打算拖時間,最好在問訊結束前能得到結果,如果能找到林音的媽媽,事情就簡單了。

都安排好了,看著大家帶著任務出發,魏允才轉身進了林音的審訊室,還是兩人在場,一人負責記錄。他進屋之後先是抱歉:“不好意思,等久了。”

“沒事,”林音笑笑,明明是坐在審訊室裏,卻像坐在家裏一樣自然,“反正我也沒什麽事,就是有點餓。”

“等下我讓他們去給你打點飯,我們食堂的飯還不錯。”

“好啊。”

“那我們進入正題。”魏允對旁邊的警察點了點頭,嚴肅了起來,“姓名,年齡。”

“林音,31歲。”

“去年7月8日晚上到7月9日淩晨,你在哪裏,在做什麽?”

林音一臉無奈:“我說過了呀。”

“那就再說一遍。”

於是林音又說了一遍,她是怎麽跟蹤盧路到酒吧,怎麽被吳桐纏住,怎麽被電暈,怎麽醒來,怎麽自行離開。和之前分毫不差,甚至於細節都一模一樣。她知道魏允找不到破綻,所以肆無忌憚。

“你和言貞在車裏說話的時候,並沒有第三人在,對吧?”

“沒有。當然,如果後備箱裏有人,我也不知道啊。”

得,她先一步把可能性說了出來,堵住了魏允的疑問。這樣魏允再拿吳桐的說辭和她對照,就顯得太傻了。她和吳桐互相都沒看見對方,至於怎麽沒看見的,她倆也不知道。

魏允突然改變了主意,眼下他知道林音的真實身份,林音大概也知道他知道,所以拿另外一個人的線索與她核對根本沒有意義,無謂的猜測隻會讓她更有信心。

還是要攻其軟肋,她的心理動搖了,才可能卸下偽裝。

“你媽媽現在在哪兒?”魏允問,“我之前去過養老院,說被你接走了。”

“這事和我媽媽有什麽關係?我不過是在言貞死之前和她見過一麵,你懷疑我殺了她也就算了,怎麽還要牽連我媽媽,沒這個道理吧。”

“別那麽緊張,我隻是好奇,那養老院看起來不錯,怎麽突然選擇接出來,你自己也沒時間照顧。”

“這個不用你操心,我接她出來也是為了更好的照顧她。”

“是嗎……你和媽媽的感情倒是很好,隻可惜有的人就沒那麽幸運了。哦,對了,有張照片要給你看下——”魏允真的好似突然想到,其實是故意在此時猝不及防開口。他把那條星月項鏈的照片遞給了林音,“你見過這條項鏈嗎?”

即便林音努力控製了,魏允還是察覺到了她的眉心微動。

“我沒印象。”林音淡淡地說。

“這是言貞死時戴著的項鏈。”看到林音要張口,魏允笑著擺了擺手,“稍安勿躁,我理解你隻和言貞短暫見了一麵,沒注意過人家戴什麽項鏈也是正常的。我想和你說的,不是這件事。”

“那是什麽?”

“有一件陳年舊案,裏麵有個細節我始終想不明白,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別說林音了,聽到他這麽說,連旁邊的同事都一臉錯愕。

“我?我能有什麽想法啊,我又不是警察。”

“不需要你是警察,隻需要你從女人的角度幫我分析分析。放心,這與案情無關,你無論回答什麽,都不會有影響。”魏允對同事抬了抬下巴,“這段別記下來了啊。”

同事略顯僵硬地把手從電腦上移開了,但他們都清楚,還有錄音。隻不過林音想不想得到這層,就不得而知了。

她努了努嘴說:“行吧,那你說我聽,就當聽故事了,會不會有想法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