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找到突破口
雖然當時小張說要考慮考慮，不過應該也就是和老婆商量了一下，盧路剛到家就接到他的電話，語氣鏗鏘地說：“哥，我想好了，我借！”
“那行，我發你個地址，明天上午你來找我。”
放下電話，盧路長舒了一口氣。林音發消息來說上麵明天又要檢查，她們得做大掃除，大概十點多才能下班。後麵的話沒有說，但盧路已經明白，他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衣服，開車去接林音下班。
他到的時候，幾個人正結伴出店，林音身上看不出一點疲憊，笑著朝他擺手，還問同事要不要搭車，寒暄好一陣才上車坐穩。她好喜歡這樣，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們是恩愛情侶。
“辛苦你啦，這麽晚還來接我，”上車之後林音就放倒了座椅，“回頭我抽空去考駕照。”
“事情已經處理好了。”
盧路不動聲色地說。
林音眯了眯眼，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噢，你說那個代駕啊。花錢了？”
“花了一點。”
“哎，不值得。”
隻有黃燈閃爍的路口，盧路還是將刹車踩得很重，猛然降了速，幸好後麵沒有車子跟著。可惜林音半躺在那裏根本不受影響，隻有他自己的身體隨著怒火衝撞。“在你眼裏，我值多少錢？”他問。
“你當然不一樣啊。”林音伸出一根食指戳著盧路手肘突出的骨頭，“你是特別珍貴的，所以我才要你陪在我身邊呀。”
“你說反了吧。是因為我能永遠陪在你身邊，所以我才珍貴吧。那如果我要離開呢？”
林音的神情仍舊可以稱作人畜無害的柔和，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盧路的側臉，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的，漫不經心地說：“那我就殺了你。”
她能把假的變成真的，當然也能把一句真心的威脅說成挑逗。
盧路脖子後麵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隨後卻又萬念俱灰般沉寂下去。他冷靜地問：“你那個時候應該昏倒還沒醒，怎麽會知道言貞找了代駕？”
“喂！真的假的？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還要跟我玩一套嗎？”林音笑出聲。
“我說認真的。”
“好吧！”林音一拍大腿，先坐了起來，再把座椅升上來，頂住了背，真好像是下定決心似的，“那我說實話，我其實根本就沒昏迷，我什麽都知道。我不僅知道言貞找了代駕，還知道是你迷暈了我，和言貞那個未來的小姑子。我知道你的目的，我還知道……”
她貼近盧路的耳朵，嗬著氣說：“……言貞是怎麽死的。”
車子開到了小區後門，盧路用力踩下刹車，一隻前輪斜著衝上了便道。他轉回身，單手扣住林音的脖子，惡狠狠將她按在了椅背上。他是用了力氣的，可林音仍然在笑，用略帶窒息感的聲音問：“你下不了手的。”
她的脖子是涼的，居然讓盧路的掌心感覺很冰冷，盧路的手在用力與放鬆之間遊移，血液的翻騰似乎在耳邊形成了雜音。
林音麵具般的詭異笑容讓他想起了另一個人。一個臃腫的，蒼老的，瘋狂的中年女人。她們的臉看上去一點都不像，卻仿佛戴著同一張麵具。
過去的鬼魂果然從來沒放過他，盧路終於泄了力，就在他的手緩緩從林音的脖子上垂下時，林音卻伸長雙臂搭住了他的肩膀，在他垂著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滿意地說：“看吧，你舍不得，你是愛我的。”
兩個人奔跑上樓，開門的刹那就交纏在一起，摔在了客廳的沙發上。盧路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做，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具提線木偶。心靈與身體，都背叛了自己。
結束之後好像是睡了一下下，直到推開一扇門，那個女人站在麵前，她臉上每一根皺紋，每一寸皮膚都鑲滿了瘋狂，她越來越近，眼珠混沌，被血絲包圍。即使在夢裏，盧路仍舊感受得到自己在顫抖，因為他意識到這個女人的眼睛不會眨，她就那樣執拗地瞪著，說不出是在詛咒，還是求救。突然間，女人緩緩癱倒下去，盧路這才看見在她背後站著的言貞。
黑色中分長發，臉龐瘦削蒼白，單眼皮柔軟脆弱，穿著校服的言貞。她的臉上沒有震驚，哀慟，恐懼，反而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順著她凝滯的眼光，盧路低下頭看見了自己沾滿鮮血的手。
“呼——”
盧路從噩夢中驚醒，發覺時間也並沒有過多久，林音的一條胳膊搭在他的身上，夜晚的冷光下像條美麗的蛇。他匆忙下床逃離，從冰箱裏隨便揪出一瓶不知是什麽的飲料，仰頭喝了幾口，又被甜度糊住了嗓子，更加不得喘息。
他趴在廚房水池邊，拚命想回想起剛剛夢裏言貞的樣子，卻已經模糊成一片水光。
有一個可怕的懷疑，從盧路心底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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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整晚的監控，魏允一個頭兩個大。他是好不容易才讓趙隊答應調監控，交通隊還專門派了個人過來送，非陪著他一起看。結合著天網監控，再配合交通監控，魏允把8號晚22：00到9號淩晨兩點，圍繞著酒吧，言貞家，林音當時的住處的所有線路監控都調了出來，一遍一遍仔細地看。
當夜言貞的車子動線完整，在鏡頭裏一共出現了三次，皆在魏允預測的線路中，並沒有偏航。但從兩次出現的位置和所需的時間推算，在這中間應該有過停留，這條路魏允開的時候沒有花那麽久。交通隊的同事也證實了他的想法，給他在畫麵上指了指，說：“從這兒到這兒，也就兩條路走，兩邊距離都差不多，繞更遠就沒什麽意義了。”
魏允覺得自己找到了言貞行程中的那一段空白出現的位置，於是他又調到前麵重新看，配合著地圖一寸一寸對比。言貞的車子緩緩進入畫麵，放大能看清尾部車牌，但由於它一直擦邊，轉彎的時候旁邊也有車遮擋，所以馬路對麵的攝像頭沒有拍到正麵。車子右轉，然後消失，再出現已經很遠，大方向都變了。
“它要開到這裏，肯定還要右轉，之後才能開到對麵那條路，”魏允指了指右轉過後，前方出現的燈火通明，“前麵這還有一個路口，沒有設備嗎？”
“路口按理說都是有的，要麽就是盲區沒拍到，比如開上便道之類的，畢竟當時行人也不多。”
“有沒有別的路？”
交通隊的同事琢磨了一下，又照著實景地圖對照一下，最後指出了一棟樓：“或許有個辦法，這兒是一座寫字樓，跟前一個路口的商業中心是一個地產商，可能有員工，還有周圍住戶會把車子停在裏麵，地下停車場應該是24小時的。如果不在乎錢的話，從停車場這個口進去，從另一個口出來，正好就是那條馬路，監控攝像就拍不到了。當然，我就是個猜測，那個停車場具體是個什麽情況，我也不清楚。”
“兄弟，幫大忙了。”
魏允莫名有些興奮，匆匆在隨身的筆記本上記錄著要點。他有直覺，自己摸到了關鍵。
之後又查了查林音搭的那輛順風車的動線，那輛車就出現了兩次，第一次是出發不久，隱約能看到副駕坐著個女孩，是很像林音，但後麵應該還有的很長一段路就再沒拍到。不過林音當時住的地方是一個犄角旮旯的老舊小區，連物業都沒有，基本是敞開的狀態，還有一側因為修路被封了，車子基本都是要鑽胡同，所以拍不到也正常。監控這東西說到底也隻是摸瓜的藤，隻能作為推測的佐證。
“行了，快回去吧，今天辛苦你了。回頭我路過你那邊，請你吃飯。”把交通隊的同事送出大門口，魏允努力寒暄。他清楚人家這麵子不是給他的，是給趙隊的，他可不能得罪人。
“沒事，互相幫忙嘛。這回到底是個什麽案子啊？”
“還在調查期，不能細說，你懂的。”
“紀律嘛，明白，那我走了啊。”
目送對方開車離開，魏允回去取了車鑰匙，跟值夜的同事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警局。
已經挺晚了，回家也睡不了幾個小時，他卻又一次走上了剛才監控裏看到的那條路。他模擬著那天言貞的車子行進的軌跡，右拐過去之後，路並沒有變窄，但可能是因為左右立著兩棟高樓，燈光又不多，視覺感受是突然暗了不少。要是沒有找停車場意識的人，估計很難注意到那邊有個停車場的下坡。
這不是臨時起意的，魏允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