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凶手難道是鬼?

範東的眉頭就緊了起來,他看向羅天成,目光銳利,“你可想過後果?”

羅天成卻笑了,“範局,您誤會了,我不是要拿林小白當誘餌,我是要拿凶手想要的東西做誘餌。”

坐在副駕駛上的張誠看看他,“你知道他們要什麽了?”

羅天成老實的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張誠看了羅天成一眼,帶著警告意味。

羅天成目視前方,穩穩的握著方向盤,“我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要的啥什麽?但凶手也不會知道我們不知道他們要什麽,所以,當我們把這個消息放出去後,張隊你覺得他們會淡定嗎?”

張誠想了想,就笑了,“他們費盡心機手段都未達到目的,顯然不會善罷甘休。”

羅天成點頭,“從他們花大價錢找孟邵全頂罪就知道,他們的目標非常有可能是要案子完結才能達到,現在孟邵全招供,他們的目的沒有達成,惱羞成怒之下,我們再放出這個消息,對他們來說,一定很刺激。”

範東卻輕輕敲了敲窗戶,給他們潑了冷水,“先別想得太好了,從周梅死到林教授被拋屍大橋公園,再到現在孟邵全的頂罪,每個案子都算計精準毫無破綻,說明凶手無論是內心還是思維都非常強大,這樣的人不會輕易就亂了陣腳的。”

羅天成頓了頓,“明白的範局,但試試沒有壞處,咱們一直被他們牽著鼻子走,現在,也該輪到咱們逗逗他們了。”

透過後視鏡,範東和張誠對視一眼,二人默然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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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場驚急的暴雨後,七月便掀過去了,隨著立秋的到來,最熱的天氣便鬆緩了些,老百姓熬了一個酷暑,此時終於可以出來透透氣,大街小巷子裏三三兩兩的聚著出來溜達的人,大家見麵第一句話便是,“阿曉得啊,聽說N大那個教授兩口子的案子破掉咧。”

老百姓對這種事兒向來是既唏噓又好奇的,哪怕已經聽了好幾個版本,也依舊興致勃勃接話,“不曉得耶,沒得聽說啊,怎麽破的啊你快講講啊。”

於是先前的人就口沫橫飛,將摻合了自己猜測臆想的版本說一遍,“我娘家鄰居的大侄子的小舅子是派出所的,他說殺這兩口子的凶手不是前幾天抓到的那個人,真正的凶手據說很有錢,他知道自己被查到了,就趕緊拿錢來找人頂罪,哎喲喂,嘖嘖嘖……”

“這也太沒王法了吧,”聽的人就義憤填膺,“有錢了不起啊,有錢就可以殺人啊?”

“可不可不……”

“你們知道個屁,”突然,邊上正在認真跟人下棋的一個老頭子咣的將紫砂茶壺頓在了桌子上,拿起蒲扇啪嗒啪嗒的扇,“我兒子就是鼓樓分局刑警隊的,他說了,那個人確實是頂罪的,但並不是查到了凶手所以凶手害怕讓他頂罪,是這個凶手啊他就想讓這個案子趕緊結了,好讓警方不再繼續查案,因為隻有警方不再查案了,他的目的才能達到,阿曉得啦?”

“唉喲,王大爺,怎麽您在這兒呢?”有認識的人立刻笑嘻嘻上前敬煙,“您快說說,你家雷子還說啥了?”

王大爺自然得意,他推開遞到跟前的煙,將蒲扇往來人手裏一塞,傲嬌的示意扇風。來人自然殷勤,將個蒲扇扇得呼呼山響,邊上聊天的下棋的便也都圍了過來,“快說快說,那凶手到底啥目的啊?你兒子說沒?”

王大爺端起茶壺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這才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道,“我兒子倒是沒說那凶手是什麽目的,那都是機密啊他哪能往外說?不過啊,他倒是告訴我說,那個案子他們已經查得差不多了,凶手想什麽要什麽,他們也全都掌握了,憑凶手再耍什麽鬼把戲,也隻能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囉。”

眾人一聽,忙問,“那凶手豈不是白忙了?”

“啊呀你知道什麽呀,在人民警察的鋪天法網之下,任何宵小都必定了隻能是白忙一場,”接話的是邊上一位打赤膊的小夥子,說到這裏,他討好的向王大爺媚笑,“王大爺,您說是吧?”

“哈哈哈哈……”王大爺拍了拍這小夥子的胳膊,“你小子這麽多年就這句話說對了,可不就是這個道理?你看看咱廠裏原先的保衛科長,監守自盜無法五天,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結果怎麽樣?派出所的人來了在倉庫裏就轉了那麽兩圈兒,立刻就知道是誰幹的了。”

“可是,王大爺,那殺人案和咱們廠裏丟點東西可不一樣啊。雷子他們找到凶手沒啊,不然就算掌握了他的目的,也是不中的吧?”這回開口的是小公園裏負責打掃的清潔工沈大爺,沈大爺是河南人,來臨江很多年也改不了那一口河南腔。

王大爺卻冷笑了,“你要想想他為什麽殺人?現在他的心思都被警察掌握了,自然就什麽都做不了了,既然都做不了了,還能咋滴?”

眾人麵麵相覷,赤膊小夥子猶猶豫豫,“聽這意思……他的目標被警察掌握後,就隻能死心了,可是他殺了人啊,他死心是他的事兒,咱警察總是要抓他的吧?”

“抓,當然要抓,”王大爺端起茶壺,慢悠悠起身,“就算今天不抓,明兒?後兒?他總有落網的時候,不要急——”

說罷,取回扇子,晃晃悠悠揚長而去。

……

眾人看著王大爺的背影,半晌才一拍大腿,“嗨,這老王頭,話說一半兒,就這麽走了?”

沈大爺忙拍拍說話人的肩膀,“這可不是老王他賣關子,人家兒子是刑警,有紀律,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老王心裏有數著呢。”

眾人於是頻頻點頭,“那是那是。”

又聊了幾句,大家便就散了。

公園門口,王大爺搖著扇子踢拉著人子拖,瞅瞅四周無人注意,他掏出從兒子那兒搶來的iPhone,熟練的滑開鍵撥出個號碼,得意洋洋,“兒砸,你爹我完美的完成了任務,記得你的承諾,快給我把明天請你盧大媽看電影的票給買了……”

……

-

分局裏,王雷掛掉電話,回頭看向羅天成,“你那套能行嗎?”

羅天成正聚精會神的查看著電腦上的監控錄像,頭也不抬,“我不知道。”

“啥?”王雷蹦了起來,“你不知道?”

羅天成丟下手裏的筆,“他們費盡心思做這麽大動作,為的不就是這個嗎?現在知道被咱們掌握了,就算不信,大概也會想要試試的。”

“可是……你為什麽要叮囑我爸,一定不能說得太具體,隻能籠統的用”目標“二字代替?”王雷還是皺眉頭。

羅天成用看白癡的目光掃了他一眼,“你知道凶手的目的到底是衝的什麽?”

“不……不知道啊?”王雷搖頭,繼而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啊呀我真是笨,確實不能說得太具體,不然就露陷了。”

孺子可教也,羅天成嘴角微抿,對王雷的開竅表示讚賞。

凶手費盡心機連殺兩人,警方卻根本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衝的人;還是衝的物,為了不留餡,隻能說得籠統點。

但對於凶手會不會上當,羅天成其實並不樂觀,這次作案人的狡詐遠勝於他以往見過的任何一個凶手,他的這個計劃與其說是計劃,不如說是不甘於徒勞等待的幼稚試探,賭的就是這個所謂的目標,對作案人的**力到底有多大?

這讓羅天成有些挫敗的沮喪感。

他長籲一口氣,站起來活動活動了下四肢,就習慣性的給自己又倒了杯咖啡,卻不喝,站在窗前眉頭緊皺。

王雷知道他在煩惱什麽,看看他,再看看他的電腦屏幕,問,“這紫荊花園的監控錄像你都看了很多遍了,為什麽還要看?”

羅天成回頭,兩道劍眉擰得像麻花,“紫荊花園6月11日晚上的監控錄像被孟邵全替換過,技術人員雖然未能完全恢複,但這僅有的碎片加上紫荊花園當天值班的保安 回憶,都證明那天晚上紫荊花園未見可疑人員進出,所以……凶手到底是怎麽進入的紫荊花園?”

王雷不說話了。

相比於大橋公園的人多眼雜,6月11日夜裏周梅被殺時,因為大雨,進出人員寥寥,一個保安記不清,不可能個個保安都記不清,凶手卻像是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的,倒真真是件詭異的事兒。

他又想到,之前大家去大橋公園找線索,雖然有了入江水道清淤工人這條線,但查來查去,都說清淤工地髒汙難行,又是緊靠著那個通往公園的缺口的,所以整個清淤過程中,除了他們自己偶爾在收工後,越過缺口進公園裏閑逛外,也都未見到有什麽陌生麵孔。

這就奇怪了,凶手難不成是鬼?

“也許……”王雷正為自己的荒唐念頭捶頭時,忽聽羅天成幽幽的開了口,“凶手應該就在那些清淤工人和紫荊花園的保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