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那個“貴人”是誰?

孟邵全心動了,他覺得自己反正是將死之人,如果認了這件事能換得家人餘生安穩,那他頂多少罪名都沒關係。

他和那貴人於是一拍即合,那貴人也是守信之人,當即先付了一半的錢為定金,等事成之後,再付餘下的一半。

不但如此,那貴人還幫他付了一筆醫藥費,毫不吝嗇的讓醫生給他以最好的治療用最好的藥,等他病情穩定了,便開始實施這項頂罪計劃。

這件事楊珍珍原本是不知道的,但是這麽大的事兒,想瞞她又哪裏瞞得了?丈夫在醫院本已近赤字的賬戶上無端多出的一大筆數字;那個眉眼深沉總是和丈夫背著她嘀嘀咕咕的丈夫口中的貴人……,女人的敏感和直覺都告訴她,丈夫很可能在進行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

可是無論她怎麽追問,孟邵全都不肯明說,隻拿了一張卡給她,強忍眼淚的道,“我時日無多,現在這個貴人給了我個機會,讓我可以賺一筆錢來還債,我很安慰,這樣即便我走了,你們母子餘生有靠,我也放心了。”

楊珍珍無奈的看著那張銀行卡,她了解丈夫的脾氣,他堅持的事情她同樣擰不過,深深的歎了口氣,她無力的問,“到底他讓你做什麽?居然會有這麽多的錢?”

孟邵全搖頭苦笑,“老婆,那真的是商業機密,總之我發誓,絕對不會是殺人放火偷拿搶的事兒。”

“然後呢?”羅天成問。

“然後我就隻能將信將疑了,”楊珍珍歎氣,“我雖然覺得不踏實,但是又想到確實有人因開發出什麽軟件而賺了很多錢的,而這方麵關涉到知識產權方麵,確實需要嚴格保密,所以我就想著……說不定可能也許……真的是我想多了。”

“接著說,”羅天成道。

“當時我奇怪的還有一件事,他把那種銀行卡交給我後,卻並不讓我立刻就去還錢,他讓我等,說等到塵埃落定所有事情都結束後,才去分批將欠款還掉,”楊珍珍抹了把眼淚,接著道,“我當時問他為什麽,他也不說,隻叮囑我不管以後發生什麽事,我都不許向任何人透露半個字,包括父母。”

說到這裏,楊珍珍無力的靠進椅子裏,她千猜萬想,也想不出丈夫到底是接了個什麽樣的活兒?直到突然有一天,丈夫被警察帶走,隨即傳出消息,說丈夫已經承認,轟動臨江市的6.11凶殺案和大橋公園棄屍案是他所為,口供和證據無不和案情密切吻合。

楊珍珍懵了,她終於什麽都明白了,她也終於懂了那個“貴人”為什麽會肯出這麽大一筆錢,他原來是要讓孟邵全去頂了這殺人的罪。

而孟邵全之所以肯答應,定是想著自己左右活不了多久,不如賺一筆錢來,保障家人的餘生。

楊珍珍將自己關起來哭,她本能的要衝去鼓樓分局,向警察說明真相,但撲到門口時,她又退縮了,孟邵全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家人,就算她不考慮自己,她也不能不考慮老人和孩子,如今家裏已一貧如洗欠債累累,以後父母公婆的生病養老以及孩子的讀書教育,那就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光是想想,就令她喘不過氣。

但羅天成到訪後的最後一句話, 成為她精神上的一塊巨石,她知道羅天成說的是真的,如果她不拿出證據來證明丈夫的不在場,丈夫就將成為鐵板釘釘的殺人犯,人固有一死,或重如泰山,或輕如鴻毛,孟邵全從來都是個仗義講誠信的人,他怎能背著殺人犯的汙名去死?

而讓她更不能接受的是,自從孟邵全被警察帶走後,鄰居們的風言風語鋪天蓋地,甚至有人當著孩子的麵就問她,“聽說你老公殺人了呀?”

孩子雖然幼小,卻也知道殺人不是好事兒,向那些閑人哭著大喊,“我爸爸沒有殺人……”

大媽們哈哈一笑,呼啦散人,徒留孩子哭著撲進媽媽的懷裏,“媽媽,爸爸真的殺人了嗎?爸爸真的是殺人犯嗎?”

“不,不是,”楊珍珍擦去眼淚,強擠出笑容,“爸爸不是殺人犯,她們胡說呢。”

對,她的丈夫不能是殺人犯;孩子的父親更不能是殺人犯,否則,孩子就毀了。

她將病曆,銀行卡等等全都帶上,決然來到鼓樓分局,她要告訴丈夫,再大的困難都有過去的時候,唯有殺人犯的罪名,一旦落實,那便是一生一世都洗刷不掉的了,殺人犯這三個字不但會跟著他;跟著她;更會跟隨孩子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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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珍珍所提交的證據無疑是油鍋裏潑進了瓢涼水,整個鼓樓分局全炸了。

範東看著羅天成遞上來的報告,問,“那個貴人是誰?找到了嗎?”

羅天成點頭,“王雷已經帶人去了,這條線索很重要,隻要找到這個人,殺害周梅和林陌然的凶手就會水落石出。”

“你為什麽會說凶手會水落石出?而不是說:這個人就是凶手?”範東合上報告,問道。

“因為所有的跡象都表明,這兩件案子有至少兩人以上的凶手,既然是團夥作案,又是線索和痕跡都消除清理得這樣幹淨的團夥作案,那麽為首的人必定心思細密狡詐,像買通他人頂替殺人案這種事,他沒道理會自己露麵,”羅天成道。

範東就笑了,他看向一邊的張誠,沒說話,張誠和他合作多年,卻是瞬間就明白了範東的意思,羅天成的推論正是範東剛剛和他說過的,這孩子的腦子還算靈光。

“6.11凶殺案和大橋公園棄屍案這麽久以來,警方進展都不大,以凶犯能將現場清除得天衣無縫的手段,他未必算不到我們一時半會間拿他沒辦法,那麽他又有什麽必要讓孟邵全來頂替這兩件案子呢?”張誠看著羅天成問道,“他們這樣做,豈不是畫蛇添足?”

羅天成微微擰眉,他想了想,就道,“我覺得……他們這樣做可能是兩個原因,一,他們作案的手段雖然漂亮,但其實心裏沒底,正好遇見孟邵全這樣全方麵都符合那個案子要求的人,於是索性花點錢,讓這兩件案子早些過去;二,則是和林陌然被偽裝成自殺棄屍大橋公園的動機一樣,他們就是為了讓我們能結案。”

張誠和範東對視了一眼,向羅天成抬了抬下巴,“好,接著說。”

“我覺得,前者雖然有可能,但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凶手更像是有什麽目的,是必須要等這兩個案子完結了才能夠達到的,所以他們想盡辦法做這一切,隻是為了讓警方結案,”說到這裏,“羅天成的眼裏閃過一絲光芒,“目前為止我能想到的,就是林陌然放在銀行裏保險箱裏的東西,林教授在和銀行的委托書上明確寫著:‘如果他是非正常死亡,須警局領導帶著結案文書和家屬一起去領,否則,保險箱裏的東西捐給國家。’”

範東的手指在桌麵上有節奏的輕敲著,“你的推論很有道理,但是,這裏有個bug,如果凶手是衝著那保險箱裏的東西,他們既然知道東西在銀行的保險箱裏,甚至還知道那保險箱必須結了案才能領出,那麽他們就不可能殺死林教授,因為即便結案,這東西也是由我這個公安分局的局長陪同家屬一起去領,他們有多大的能力,從我這個警局局長的眼皮底下把東西搶走?”

他這話明顯說到了重點上,羅天成眼眸清冷,隻道,“範局說的對,所以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先看看那隻保險箱。”

“上級的批示已經下來了,”張誠道,“鑒於那裏麵很可能是林教授的科研成果,為了保證國家機密不被泄露,所以,上級這兩天會派一個生物學專家陪我們一起打開那隻保險箱,一旦箱子裏真的是林教授研究的CR基因編程技術,將立刻由警方協同這位生物學專家將保險箱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轉移?”羅天成皺眉,“可是,林教授的遺囑上說得很清楚,箱子裏的東西由他的女兒林小白繼承。”

“沒說不讓她繼承,等這個案子完結後,有關部門會和她協商這個事,但那就不關咱們的事了,我們隻管破案,”張誠說到這裏,從範東的桌子上抽出一個文件袋丟到羅天成麵前,“檢察院那邊發來的,你的事情搞清楚了,潼州陳雨的案子已經全盤告破,確實是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陳奇的母親試圖給兒子翻案,所以誣陷的你。”

羅天成接過文件袋,抽出裏麵的文書看了看,上麵清清楚楚的寫著潼州那邊陳雨案子的偵破結果,不管是陳雨的被迷;還是韓錚的被綁架;以及羅天成的被誣陷,全部統統是陳奇的母親所設的局,一切都隻是為了給她兒子翻案。

羅天成看著這個刑偵結果,心中卻並無想象中的如釋重負,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那個案子裏還有什麽地方不對,卻又……說不出是哪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