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我要考你
王雷神色一凜,他下意識想問點什麽,但隨即就用力點頭,“好咧。”
“哼哼——”門外傳來一聲冷哼,羅天成微微抬眼,就見吳剛正皮笑肉不笑的站在門口,“羅大神探回來了?”
羅天成淡淡掃了吳剛一眼,嘴角微微一彎,算是笑過了,“早啊。”
“林家的案子明明證據確鑿再無疑點,你這一回來就非要重查,你這意思就是說:除了你之外,局裏其他人全都是廢物唄,”往日的怨氣加上今天的火氣,吳剛終於發作了。
“吳哥,”王雷嚇了一跳,趕忙來勸阻,吳剛一甩手推開王雷,將手指直戳到羅天成的鼻子尖兒上,“就你能是吧?那怎麽你負責6.11凶殺案和大橋公園棄屍案這麽久,就一點進展都沒有呢?”
“吳哥——”王雷在邊上急得跳腳,“這話不能這麽說啊,羅哥那也是為了謹慎嘛……”
“我呸,還謹慎,我就嗬嗬了,”吳剛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像是聽了個笑話,他斜睨著羅天成冷笑,“其實就是那案子現在是我們破了,他覺得打了他的臉,所以死活要翻騰點不一樣的水花出來,好證明他的英明神武罷了。”
“別,吳哥你別啊……”王雷恨不得拿手捂上吳剛的嘴,他回頭看向羅天成,“羅哥,你別跟吳哥生氣,吳哥也是為了案子。”
羅天成回頭拿起桌上的一個文件袋,說了聲,“半小時後,審訊孟邵全,”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居然就這麽走了!
吳剛正憋著勁兒等羅天成惱羞成怒跟他打一架,沒想到羅天成居然就這麽走了,甚至,連看他一眼都沒有。
吳剛這下真的炸了,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最大的輕視就是無視。
羅天成這是在無視他。
這在吳剛看來,比給他兩耳光還無法忍受,他看著羅天成已經走到門口,大喊一聲,“羅天成,你給我站住,”隨著話音,他撲向羅天成,揮手就給了羅天成一拳……
“吳哥,不要——”王雷一個沒攔住,眼見吳剛的拳頭已到了羅天成的後心,大驚失色。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吳剛的拳頭堪堪要落在羅天成背上的時候,隻見羅天成的身子微微一擰,無聲無息又準確無誤的避開了這一拳,飄然下樓。
吳剛的身手在分局是數一數二的,所以他這一拳打出去,就覺得是必中的,倒也沒敢用多大力,心中想的不過是對羅天成的不敬前輩心有不忿,想教訓教訓他而已。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這一拳居然被羅天成給避過去了,不但避過去了,還避得這麽漂亮,這麽不費吹灰之力!
他捏著揮出去的拳頭,愣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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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中,孟邵全精神萎靡,麵如死灰,眼神卻清亮,向羅天成淡淡笑道,“警官,該說的我都說了,怎麽還要提審我?”
羅天成語氣平和的道,“沒什麽,我就是對你的記憶力有些好奇,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他們說的那麽神奇。”
孟邵全看著羅天成,沒吭聲。
“現在請你看一看這屋子裏的陳設,我也想考考你,”羅天成微笑道,眉梢眼角滿滿都是一個無聊得快冒煙兒了的蛋疼人士。
孟邵全看看羅天成,點了點頭,他四下裏仔細的看了一遍,道,“可以了。”
上次的圖書館考驗,待孟邵全觀察完圖書館後,就由人蒙上他的眼睛帶了出去,等圖書館中的陳設擺件被打亂後,再將他取下眼罩帶回來,將所有被挪動過的東西一一歸位。
但羅天成卻不急,他先起身倒了杯水遞給孟邵全,忽然道,“昨天晚上,我去你家了。”
孟邵全接著杯子正要喝水,聞聽手上一頓,他抬起眼睛看了看羅天成,隨即就漫不經意,問,“嗯?他們還好吧?”
雖是詢問,語氣裏卻沒有半點關切的意思,平淡得像是在問一個陌生人。
羅天成朝後靠了靠,不緊不慢的將兩條長腿伸展成愜意的姿勢,這才同樣平淡的開口,“你母親自你被抓後,連著發了好幾次心髒病,前兒夜裏更是差點就過去了;你父親背你母親下樓去醫院的時候摔了一跤,頭上縫了好幾針,腰也嚴重扭傷;最可憐的是你的孩子,在學校被人罵是殺人犯的孩子,性格變得內向自卑,昨兒還跟同學打架了,聽老師說,這幾天成績下滑的厲害……”
隨著孟邵全握著杯子的手指關節凸顯出青白色,羅天成滿意的停下,他好整以暇的端起水杯一口一口的輕抿,悠閑得像是在參加朋友的茶會。
孟邵全至始至終的低著頭,若不用心觀察,誰也不會發現他輕輕顫抖的手,等了許久,大概是見羅天成真的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孟邵全終於抬起頭來,“我老婆呢?”
“呃,她呀,”羅天成像是才想起來,“我去的時候,看她在收拾東西,像是要搬走的樣子,嗯,她倒是狀態不錯。”
孟邵全額頭青筋微微的鼓起,他久久的看著羅天成,忽然就笑了,“都什麽時代了?且不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就說我如今身陷囹圄,眼見著是再出不去了, 難道還要讓她守寡不成?你給發貞潔牌坊啊?”
“有道理,孟先生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羅天成笑眯眯的,“而且,就對孩子來說,也是好事情,他會跟著媽媽去一個全新的沒人知道他有個殺人犯爸爸的地方上學和生活,這對他的成長有益。”
羅天成這句話很明顯說進了孟邵全的心裏,孟邵全的神情瞬間鬆緩,點點頭才要說什麽時,羅天成卻又歎了口氣,“隻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就不知道那些債主會不會肯放過你妻子和孩子呢?”
孟邵全這次卻沒有驚慌,“我已經跟她辦了離婚手續,約定她好好撫養孩子,所有的債務全由我來承擔。等明兒我給林教授夫婦償了命,也就人死債了了,和她沒有關係。”
“你們離婚了?”羅天成微微挑眉。
“對,半個月前才辦的手續,隻是為了不讓我父母擔心,所以才沒有告訴我父母,”孟邵全道。
“看不出來,你還蠻孝順,”羅天成很誠懇的給孟邵全點了讚,又極好心的提醒道,“但是,婚姻法的第二十四條有規定,婚姻期間的債務是夫妻共同債務,為保障債權人的利益,即便這對夫妻離了婚,當債權人找不到其中一人時,他們有權向另一方主張自己的權利,討要自己的錢。也就是說,不管你後麵如何,借錢給你們的那些人在你這裏要不回錢,他們是有權利去法院起訴你前妻來還這筆債務的。”
孟邵全依舊不慌不忙,笑了笑道,“那又關我什麽事?”
“哎我說,你這個人也太不是東西了吧?”邊上王雷聽不下去了,“將筆一拍,“你不考慮她,你也不替你兒子想想嗎?他媽媽一天到晚被人追債朝不保夕,這得給小朋友造成多大的心理陰影?他還能健康的成長嗎?”
孟邵全依舊笑了笑,他將頭轉向一邊,不再回應。
他這反應看在王雷的眼裏,分明就是朝死裏搓火,王雷氣得摩拳擦掌齜牙咧嘴,第N次的懷念舊社會時老虎凳辣椒水等等酷刑,這是他每次遇到最窮凶極惡最無恥的犯罪嫌疑人時必有的心理反應,他覺得以這種人的所作所為,不用最殘酷的刑罰招呼他們都太對不起受害人了,奈何新中國成立後,堅決取締了這些手段,這讓王雷頗覺得遺憾。
但羅天成卻沒王雷這麽生氣,相反,孟邵全越是如此,他心裏就越是有了底,他拍了拍王雷以示安撫後,忽然向孟邵全問道,“剛剛在我給你倒水前,那紙杯是放在什麽位置的,你還記得嗎?”
孟邵全一愣,“什麽?”
羅天成毫不吝嗇自己的笑容,“我剛剛說過,我要考你的。”
孟邵全咬一咬嘴唇,沉默了會兒,就指了指飲水機後的桌子,“那邊。”
羅天成笑了笑,也不說是對還是錯,又指一指麵前的桌子,“那這些資料,本子,水杯,筆等等呢?”
孟邵全看著亂七八糟的桌子,額頭上慢慢的滲出汗來,他擰著眉,久久的不出聲。
羅天成一直在密切的盯著他的表情,見孟邵全的臉越來越白,笑了,“不記得了?”
“我……”
“6月11日夜裏,你潛進林教授家意欲行竊,你說當時為了不讓主人太早發現失竊,所以刻意牢記了書房裏的陳設,以便行竊後消除翻找痕跡,你行竊和殺人的地方都在書房,其中最多的就是文件紙筆等物,那量可是比我這桌上的多多了,你能記得住那些,卻記不住我桌子上的?”羅天成看著孟邵全白紙一樣的臉,陰陰冷笑道。
孟邵全額頭上的汗珠子一顆一顆的滾了下來,“你讓我再看看,我們可以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