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險惡的租屋

“郝先生,朱月照,就是工程師嗎?”

沒有回應了。

鍾翼探了探郝選成的鼻息,已經沒有呼吸。

他很想將紮在郝選成胸口的箭拔出來,發誓說一定找到凶手,替你老人家報仇。

但現在光憤怒有什麽用,悲傷也無濟於事,重要的還是行動。

他從窗口進入天井,又從對麵窗口進入隔壁屋子。

裏麵空空的,一股比較陳腐氣息,說明這戶人家也很久不住,但有人活動的痕跡很明顯,本來布滿灰塵的桌上被放過東西,從印子上來判斷很像一隻弓。

為什麽用弓箭殺人而不是用槍呢。

這很容易讓人想到,殺手是前朝的軍士,使慣了弓箭,再說用槍的話容易暴目標,而發箭是無聲的。

屋子的前麵有個門,後牆上開個窗,鍾翼走到後窗前,雖然窗戶上關著的,也清楚地顯示有人爬過的痕跡。

而前門必定是被反鎖的,主人家離開這屋子時從前門走,從外麵將門鎖上,所以從裏門是拉不開的。

殺手就是從後窗進來的,又從後窗離去。

鍾翼還是有點後怕,如果殺手先朝他射一箭,他也未必躲得過。

這也有點奇怪,為什麽殺手隻放了一箭,把郝選成給撂倒,而沒有先針對他鍾翼呢?

有玄機呀。

不過現在也顧不上細品了,這件事怎麽處理呢。

鍾翼回到郝選成的租所,打開門出去,來到停車處,向齊盈一講了事情經過。

齊盈一驚道:“郝先生死了?”

“是的。”

“那你說,會是誰殺了他?”

“這個問題一時也搞不清,我們得好好討論一下。現在你能不能叫人來,處理一下郝先生的遺體?”

“可以,我去叫人,但怎麽處理呢?”

鍾翼說得比較具體,叫人將郝選成胸口的箭拔掉,清洗一下身子,換上幹淨的衣褲,要裝得像是得病死的而不是被人射殺。

然後去通知本市的民事局,再告知邸校長,最好由民事局出麵搞個簡單的喪葬儀式,將遺體運出城去山中墳地安葬。

這樣做,一是要讓人知道這位孤老死了,好像挺正常,二是讓害死他的那一方吃不準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民事局都出麵給死者做喪禮,莫不是他們殺錯了人,或者這位老先生不是隨便可殺之人。

總之就是搞一點迷魂戰術吧,當然也可以悄悄的,不聲不響將屍體用棉被一裹運到山裏挖坑埋掉,但效果應該沒那麽好。

齊盈一說好,聽你的,這事我來辦。

隨即她下車,將手中的文明棍舉了舉。

立刻就有一輛三輪車過來,車夫是個壯漢,齊盈一向他耳語幾句,壯漢就騎著三輪去辦事了。

然後齊盈一開著車去找民事局,又去了威壇大學找了邸校長。

鍾翼當然全程陪同,見證了齊盈一辦事的順利,民事局頭頭雖然可能私下有點嘀咕,不就是死了個孤老頭嗎,這種人城裏多的是,咱管得過來,不過這是張大帥外甥女來吩咐的,可能是張大帥的旨意?立刻答應照辦。

邸校長呢聽得花匠死了,臉上先是閃過一陣難言的悲傷,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麽,答應會親自出席喪禮,以表示校長對一名“老花匠”的體恤之情。

離開威壇,齊盈一問鍾翼下一步做什麽?

鍾翼說,等你的人將屍體搬出去,我還要再去郝先生的租屋裏看一看。

齊盈一說還要看什麽?

鍾翼說他有直覺,那夥人肯定還會返回那個租屋,畢竟郝選成那份圖稿還在屋內,這些人有可能以為他不僅私藏了一個草圖,更可能連正本也複製出來保留著,所以想再來好好搜一番的。

齊盈一微笑地問:“其實這也是你的意願吧,你也在猜測郝選成有沒有保留了正本的複製稿,想去直接找一找。”

鍾翼隻好承認了。

怎麽兩人有點心靈相通的樣子,自己的所思所想,齊盈一能判斷個八九不離十。

齊盈一將車開到離租屋前不遠處,停在那裏等著。直到見三個人將郝選成的屍體從屋子裏搬出,放在一輛手推車上推走,鍾翼才下車。

鍾翼快步走近門,門隻是將搭扣搭上,並沒有上鎖,那三個辦事的看來也挺馬虎,反正他們的任務是搬運屍體,門鎖不鎖不關心,從偵探的眼光來看就是開門迎盜。

現在要趕快行動,他推開門進去。

正要回身關門,見一個人擠進來,原來是齊盈一。

“咦,你怎麽也跟來?”鍾翼問。

齊盈一有點奇怪,“怎麽啦,我跟來不好嗎?”

鍾翼迅速用目光在屋子裏掃了一眼,在天井窗口上停頓了一下。

“你是擔心,來這個屋子裏會有危險吧?”齊盈一主動問。

“對,現在不能確定殺手是否又回到隔壁了,本來我不想讓你進來,我一個人就行了……”

齊盈一走到窗口邊,回頭對他說:“正因為危險,所以我才要一塊來,現在我盯住這裏,你放心地找吧。”

然後她右手握住文明棍的彎把,左手握緊棍子另一端,一擰,一抽,一把利刃就抽了出來。

棍殼原來是個劍鞘,不過這把劍不是雙刃的,而是三棱的,畢竟比較細長,太扁了就會像一片葉子,哪怕鋼質再優也容易在戰鬥中被對方的武器磕彎。

鍾翼心想這隻是近身防禦武器,如果敵手使用火器,那就派不上用場,隻有敵手直接衝過來,短兵相接才可一用。

現在也顧不上了,他就專心在屋子裏尋找起來。

那個草稿圖是在煤爐子出渣口找到的,會不會,正本複製圖就放在煤爐的底下了?

鍾翼就將煤爐翻個底朝天。

但看起來沒有。

除了煤爐子還有哪個地方最有可能呢?

仰頭審視房梁,感覺可能性不大,因為這種屋子跟楊至文看管的那家房子不同,這裏的房子房梁直徑遠沒有大宅子那麽粗,上麵放個東西很容易掉下來,或者被人從下麵看到一點。

況且這些房子裏老鼠猖獗,有紙質的東西放著,老鼠會啃咬,而大宅子的房梁因為粗,可以放個小鐵盒子,老鼠咬不動。

綜合來看郝選成如果真有正本複製圖,是不會放在房梁上的。

那麽會不會是在牆壁的哪個位置上有個暗格,藏在裏麵?

鍾翼就在牆麵上仔細尋找蛛絲馬跡。

他的目光落在北牆的一個牆洞上。

這個牆洞是造屋時做出來的,並沒有貫通牆麵,牆外麵是砌了磚,形成一個類似於櫥的設置,形狀是長方形,上沿做成八字形,並且還鑲了邊,有點精心雕琢的風格。

現在牆洞裏空著,不過鍾翼知道這是以前人家用來放置菩薩像的。

他拿了一個凳子在牆下,站上凳子打量牆洞。

終於辨別出一點痕跡,牆洞下陰角有一根細細的線,緊貼著陰角,不仔細看會忽略的。

鍾翼用指甲挑一挑這個線,一頭就挑起來,另一頭是跟左下角連接著。

他試著拉一拉,拉也拉不出,也沒什麽動靜。

難道這根線沒什麽用處?

可是在這個地方為什麽有這樣一根線呢,而且顏色是棕色,不像是用來縫衣服的棉線,他懷疑這是一根金屬線,隻是像棉線一樣軟,所以可能用點力拉也不會拉斷。

於是他加大力量,使勁一拉。

隻聽嘩一聲,果然,牆洞左側的那麵洞壁就像一扇小門被拉開來。

這扇小門的軸在裏麵,門開後,靠向牆洞內壁,左側就顯出磚頭的鬥來。

這些牆並不是實心的,民間有五鬥一扁的說法,就是磚頭不是扁著砌而是側著砌,這樣可以節省磚塊,所以牆是由一個個空心鬥組成的。

鍾翼並沒有馬上就把手伸進空心鬥裏麵去摸索,因為得防備裏麵有無防禦設置,別忘了郝選成是什麽人,工程設計師,嘴上他說不懂機關設置,哪會一點不懂呢,無非是比不上楊非武,但基本的設置能力肯定有。

萬一他在這個鬥裏麵設置了個小機關,比如用彈簧加毒刺什麽的,你貿然把手伸進去就可能中招。

還有可能裏麵養掉毒蛇,不一定是那種劇毒的,一些小型蝮蛇就行,隔幾天開門給喂點食,可以養上好幾年的,如果你把手伸進去被它啄一口,那你也麻煩大了。

在城裏,是沒有高明的蛇郎中的,威壇的大醫院,西藥是治不了毒蛇咬的,真正有本事的蛇郎中都在鄉下,需要對症下藥,你能不能及時找到蛇郎中得救就天知道了。

鍾翼看到牆角有個禿掃把,就下凳把掃把拿起,再站上凳,將掃把一頭伸進磚鬥裏去。

裏麵並沒有什麽動靜,又用掃把在裏攪一攪也沒碰上什麽東西。

這才放心,扔掉掃把,準備直接伸手去摸索。

就在這時,砰地一聲巨響。

他被嚇了一跳,本能地縮回手,從凳子上跳下來。

因為他聽清是有東西砸門。

齊盈一也被驚著了,她看著鍾翼低聲而急促地說:“有人在破門了吧。”

鍾翼連忙跟到她身邊,將她往身後攔。

可是已經晚了,忽地一下,有一條鞭子狀繩子從天井的窗口甩進來,正好纏在齊盈一那把三棱劍的中間。

然後鞭子用力一扯,齊盈一手中的三棱劍就脫手了。

齊盈一根本沒提防這一手,她趕緊想撲上去搶,但被鍾翼攔腰一抱,拖離窗口幾步。

隨即就是嘩啦啦,一些白色的粉末從窗口撒進來。

“啊,是毒粉嗎?”齊盈一驚叫。

鍾翼輕聲安慰:“幹石灰,不用怕。”

齊盈一嚇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鍾翼及時將她拖後,石灰粉就撒在她臉上,她的眼睛就會瞎掉。

現在兩人手上都沒有武器了,鍾翼甚至發現那把鐵鏽菜刀都不見了。

劉盈一緊緊抓住鍾翼的手問:“他們會不會扔炸彈進來?”

“不會,如果想扔早就扔了。”

“那我們怎麽辦?”

“等他們衝進來吧。”

“他們會衝進來?”

“肯定的。”

話音未落,就見窗口一暗,有人撲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