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偵探的非凡眼力
郝選成籲出一口氣,好像被她的話噎著了,這位美麗的小姐,你這叫啥話,工程不複雜行嗎?你知道那是個怎樣的工程,你明明知道是張大帥的黃金倉庫,還傻問複雜不複雜。
而鍾翼則一直在期待,郝選成能提到一個人。
那就是楊非武。
聽到現在,沒聽到郝選成提到他。
是覺得不需要提到呢,還是有意不想提到?
這可是個關係重大的問題,也許就代表著郝選成對楊非武的態度。
楊闊咬定他父親的死跟郝選成有關,所以郝選成會不會主動提到楊非武,就顯得很具參考價值了。
郝選成向他們緩緩介紹,這個工程為何複雜,首先當然是地下建設本身就工程量大,施工比地麵困難,其次呢工程的設置不是單純的搞一條隧道,或者直接開挖幾個地下室再砌些牆蓋個頂,上麵掩上土石就行了,而是一個立體層,這樣比單純的隧道型或地下窖式更難弄。
但還有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那些防禦設施的設計,更是複雜有加。
鍾翼趕緊問:“那也是你設計的嗎?”
“不,那些機關設施的設計,是另一個人搞的。”
“是誰。”
“楊非武先生。”
鍾翼頓時好像堵在喉嚨口的一塊東西吐出來了,感覺一點爽。
郝先生總算沒有掩蓋住楊非武的功績,主動表示了。
齊盈一故意問,楊非武先生是什麽人,也是設計師嗎?
郝選成介紹道: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這個設計任務,是我接到的,坦率地說,我的設計強項是地下空間,比如隧道,地下室,地下廳等,但這個工程並不是簡單的地下空間就行,還要配套防禦設施,而對於這方麵我就不專業了,我就邀請了楊非武來做。”
“這麽說,楊非武先生對地下的防禦設施設計很精通了?”
“是的,他是這方麵的專家,別說在本省,就算是在全國範圍裏也是數一數二,所以問題就在這裏,我設計的空間工程,如果施工方晝夜兼程,拚命施工,也許三年可以拿下,但要將楊非武設計的防禦係統全做好,時間需要六七年,總共算下來需要十年,而且還得是這支施工隊伍設備精良,人員水平高,否則拖個十幾年都不一定能完工。”
齊盈一大為好奇,“郝先生,你看上去對楊非武先生的防禦設計水平很推崇,都勝過你自己的設計了。”
郝選成毫不猶豫地說:“實話說,楊非武先生設計的防禦係統,極為複雜,而且建造工藝需要相當精確,地下空間建設還是比較粗糙的,防禦係統建設卻是個精細活,來不得半點急躁,更不能馬虎應付,如果做得不到位,會容易在啟用時釀成大禍。”
鍾翼頻頻點頭,完全認可郝先生的說辭。
防禦設施不僅需要精工細作,更是一項危險活,技術含量相當高,因為這個係統所用的材料不隻是刀刀箭箭,有一個最強大的地方,肯定要用到炸藥。
這些炸藥不是隨隨便便在地下倉庫裏一囤就行,而是要連接各種觸發開關,這些開關在什麽情況才會被啟動,是極有講究的,它不能一碰就炸,也不能被輕易就拔掉了雷管變成啞彈。
它們會被設置在很多個點,而這些點的炸藥,要分各種情況,有時可以開炸一個點,有時需要炸若幹個,有時要連環雷,有時要隔幾處炸一下。
在極端情況下,這些炸藥才會同時起爆,那樣就是玉石俱焚,萬劫不複。
當然這是鍾翼對地下黃金庫建設的猜想,他看過不少國外的資料,又結合本國內一些案例作出的推測。
鍾翼問郝選成,你邀請楊非武幫助設計,楊非武將那些設計完成後,是將設計圖全部交給你的嗎?
郝選成說是,楊非武做好設計,當然要交給我,因為這個業務是我接來的。
“你把那些圖紙全部交上去的嗎?”鍾翼又問。
郝選成點頭,“正本當然全部交了,不交齊正本,是拿不到錢的,我們總不能白幹。”
鍾翼很想問,你有沒有想過,楊非武先生除了交給你正稿,還有可能留下一點草稿什麽的?
不過這個問題要慎重出口,如果郝選成跟楊非武之間確實存在矛盾,不宜提到這一點。
他從另一角度來問。“郝先生,你有沒有聽說楊非武先生已經死了?”
郝選成臉上明顯有些黯然,點了點頭:“是的,我當然知道。”
“他是怎麽死的?”
“得急病吧。”
“你對他的死有什麽看法嗎?”
郝選成想說什麽,遲疑了一下,搖搖頭,“當時設計完成,合作結束,咱們也就各自忙,既不住一起,平時也沒什麽密切來往,我也是過一段時間才聽說老楊死了,當時也是挺驚訝的,聽說是得急病而死,也隻能覺得可惜了。”
“楊先生死後,你有沒有去參加他的喪禮了?”
“沒有。”
“為什麽沒有去呢,是不是太忙了抽不出時間,或者覺得跟他關係一般,夠不上朋友,隻不過搞了一次合作,純屬工作上的交往,沒有更深的情誼?”
郝選成又愣了愣,一副有話難言的樣子,遲疑一下訥訥地說:
“不是我不想去,我跟老楊讀書時就是好友,我們一起被公派出國留學的,相互之間的情誼決非普通同學可比。那個地下設施設計,我敢找他來幫忙,你們可以想想那是對他何等信任,因為那可不是一般的工程,相信你們也懂吧。”
這倒是,那個工程是張大帥的地下倉庫,就算事先不跟設計師講明派什麽用,設計師也是心知肚明,這個設計肯定屬於絕密,郝選成能拉楊非武一起幹就證明他們之間的互信。
郝選成沒有說出他為什麽沒去參加楊非武的喪禮,鍾翼也不問了,一定是有不平常的原因。
既然郝選成都遭受了生命威脅,太太失蹤,那麽楊非武可能也是處境類似,在那種情況下,郝選成已經做好隱遁準備,而楊非武的喪禮現場,有可能成了凶險之地,被某些人盯著,隻要郝選成一出現,他們就對他動手。
鍾翼不得不提到這個重要問題,“郝先生,你把那些圖紙都交上去了,現在還能憑借記憶,給我們作一點介紹嗎?”
“你們是不是希望能直接看到圖紙?”
“那當然,可是你這兒還有底稿嗎?”
“有,我留有副本。”
郝選成主動提到了副稿。
這讓鍾翼和齊盈一都鬆了一口氣,這趟總算沒白跑。
“你們看,我這屋子裏,圖紙最有可能藏哪個地方?”
郝選成似乎也想考考這對年輕男女的眼力,你們不是偵查員嗎,發揮一下你們的聰明才智吧。
齊盈一就在屋子裏轉悠,抬頭往房梁上仰視。
然後她問鍾翼:“你覺得會不會放在梁上了?”
鍾翼點點頭,說有可能,不過也可能放在其他地方。
他的目光在屋子裏的物件上掃來掃去,最後停在那個煤爐子上。
走到煤爐子前,蹲下來,打量爐肚子裏。
齊盈一也蹲在他身邊,輕聲問:“怎麽,你覺得這裏有可能?”
“不是有可能,而是肯定。”
“哦,你已經看出來了?”
鍾翼將煤爐子拎起來放倒,這樣就讓出渣口朝天了。
出渣口裏麵並無煤渣,但有些細渣沫子。
鍾翼指著出渣口問郝選成:“郝先生,我沒有說錯吧?”
郝選成驚異地問:“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鍾翼說出他的推測思路:
剛才進門時,我發現外麵有一個煤爐子,很舊了,看起來是不能用了被廢棄的,而且還放在接近隔壁人家門口的地方,外人看著以為就是隔壁那家廢棄的。
我看出那個爐子裏有灰渣,不是新鮮的,應該有一段時間了。
進屋見到你屋裏有個煤爐子,也不是新的而是舊的,再看裏麵很幹淨,沒有燒過的跡象。
你住在大學校園,一般是不回來的,但你不把房子退租,說明這個房子對你而言還是有用的,因為你把一份設計圖副本藏在這屋裏,你不敢帶到校園的小屋裏去,這個租房隻能保留著。
每隔幾天,也可能是一個禮拜吧,你必定回來一趟,這時你就要燒飯煮菜,用到煤爐。
你用的就是外麵那個看起來廢棄的,裏麵的煤渣灰留下的時間就在一個禮拜前了吧,不新鮮也不陳舊。
如果你用的是屋裏這個煤爐,裏麵肯定不是這麽幹淨。
為什麽你用兩個煤爐呢?我就懷疑屋裏這個是用來作樣子的。作什麽樣子?應該就是藏了那份圖紙的。
你為什麽會選擇煤爐子藏那份圖?
很顯然,如果有人想來偷竊這份圖紙,肯定不會把目光放在煤爐上,因為煤爐是用來燒火的,而圖紙是紙,圖紙放在爐子裏豈不是輕易被燒掉了。
而你用的是反向思維,越是不可能藏的地方,就越安全。
齊盈一聽了,仍有點不敢確定,問郝選成,真是這樣嗎?
郝選成驚歎道:“人家傳言青安縣派了個燒飯夥夫當偵探,是在取笑你鍾先生,沒想到錢縣長派出的是一個高手,你的眼力太尖銳了,居然從兩個煤爐上看出我的秘密來。”
然後郝選成自己拿了一把小刀片,在出渣口底部撬了一下,底部有一個隔層,撬起表麵的一塊鐵皮,下麵有一個小凹槽,裏麵塞著一個油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