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隱姓埋名

“大伯,你想告訴我們什麽?”鍾翼也不直接點穿,要聽老花匠自己怎麽講。

老花匠請他們在凳上坐下,鍾翼和齊盈一坐在同一條上,老花匠就坐在另一條上。

“鍾先生,齊小姐,你們既然很坦率地告知你們的身份,那我也不隱瞞了,敝人就是郝選成。”

雖然早有預料,現在得到了證實,還是讓鍾翼和齊盈一挺感意外的。

“兩位是為了調查瞳珠島上黃金失竊來找我的吧,你們能向我介紹介紹這場盜竊案的具體情況嗎?”

齊盈一對鍾翼說,還是你說吧。

鍾翼很想反問郝選成,你對這場盜竊案又知曉多少?為什麽你不先講一講,而是要我們講呢?

但既然老頭先提了要求,有可能還在繼續試探他們是否誠意。

鍾翼說,瞳珠島發生黃金盜案,具體情況如何,我隻能從我的角度,從我所能掌握的一點情況來介紹一下。

我的住所是在藍眸湖西岸,是緊臨湖的,那天夜裏我睡到半夜聽到槍聲,起來觀察,感覺槍聲就來自瞳珠島,當時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第二天去上班,錢縣長指責我抄錯了文告,要開除我,在我求懇下,他就給了我兩個選擇,其中一個就是作偵查員去調查這個案子。”

郝選成說:“這事我已經聽說,現在外麵傳揚是張大帥命令青安和洪岡兩縣派人調查,而青安縣的錢縣長派了一個食堂燒飯的夥夫當調查員。”

齊盈一捂著嘴竊笑。

鍾翼也笑了笑,“其實這個說法並不離譜,我可能還不如食堂裏燒飯的呢。”

然後繼續說下去:

為什麽我說不如燒飯夥夫呢,因為錢縣長不是委任我當的偵查員,而是“罰”我,迫使我不得不當接這個差,所以我偵查案子,待遇跟正常的偵探是不一樣的。

到現在為止,我沒能見到張大帥一麵。而在瞳珠島呢,島上守軍的王營長,根本就不向我提供有關黃金失竊的情況要點。

郝選成問:“那你到現在,了解了些什麽?”

“首先就是知道了,黃金原本貯存於地下倉庫,是在地下倉庫被盜走的,其次是被盜黃金價值二十萬大洋。除此之外,其他的所謂線索,都是雞零狗碎,沒有切中要害的。”

“你要找我,是為了讓我說清地下倉庫的具體位置和構造吧?”

鍾翼點頭,“正是,我見不到張大帥,也不能從任何人嘴裏得到有關地下倉庫的具體構造,無法親臨盜竊現場勘察,想來想去,隻有一條渠道,就是找到設計師,通過設計師來了解地下倉庫的構造,否則查案無從談起。”

郝選成歎了一口氣說:“提到瞳珠島地下設施設計,我如今真是後悔莫及,早知今日,當初真不該接這個活兒,它使我倒了大楣。”

鍾翼希望郝先生能把遭遇說一說,到底你遇上了哪些倒楣事?

郝選成說:“從設計圖完工交付後,我的麻煩就開始了,先是我的家被搜了,然後是我太太莫名其妙失蹤了……”

“你太太失蹤了?”齊盈一驚訝。

鍾翼也覺得意外,這說明什麽呢。

郝選成滿臉悲愴地說:“我太太失蹤,應該是跟我有關,有人綁走了她,然後想誘我去接人,然後乘機要將我給扣下。”

“難道這些人是想要贖金,勒索一筆?”

“他們不是衝著錢來的,因為搜索我家中時並沒有擄走財物。”

“你認為這些人何意呢?”

“殺掉我!”

郝選成直截了當。

齊盈一倒吸一口涼氣的樣子。

鍾翼問:“為什麽要殺掉你?有沒有可能,是有人獲知瞳珠上建造了金庫,他們是想迫你把圖紙交出來,到時他們要前去盜取黃金?”

郝選成搖搖頭說,“你說的這種情況是存在的,想綁架我的人不止一夥,有的就是為了盜黃金,需要先弄清瞳珠島地下設施的具體構造,來作規劃,但也有的不是為了盜,而是為了滅我口。”

鍾翼飛快地朝齊盈一瞥一眼。

齊盈一也接觸到了,眼神是很驚愕也有點悲哀的。

鍾翼知道這個話題不宜往下談了,他話頭一轉問郝選成:“後來你太太有下落嗎?”

“沒有下落。”

“已經有多久了?”

“一年多了。”

“這麽說生死未卜呀?”

“是的。不過我猜,她應該凶多吉少了。”

氣氛一陣壓抑。

鍾翼又問道:“你是不是有個女兒?”

郝選成一下子就顯得警覺起來,直愣愣地看著鍾翼問:“確實有個女兒,你們有沒有她這方麵的消息?”

“怎麽,你也不知道女兒的下落了?”

郝選成遲疑了一下,低低地說:“其實我知道她在哪裏,隻是我擔心她有什麽不測。”

“她在哪裏?”

“跟一個小白臉跑了。”

一聽這樣,鍾翼和齊盈一都覺得不可思議。

“你說的小白臉是什麽人?”齊盈一問。

郝選成顯得有些羞愧,“是一家破落戶的子弟,小時候讀了點書,長大了,功名求不得,力氣活拿不起,先生沒人叫,做工沒人要,就成了個無用角色。”

“那你女兒怎麽看中他了?”

“也不知他有什麽魔力,讓我女兒著迷,我女兒並不是頭腦簡單之人,可是經不起他的誘引,就跟著他私奔了。”

“他們去了哪裏?”

“在普秦省。”

齊盈一似乎鬆了一口氣,“跑到普秦去了,應該沒啥問題吧。”

郝選成睜著一雙緊張的眼睛說:

“雖然不在本省了,但也未必就真的萬事大吉了,那些不知來曆的家夥,能量各有不同,有的隻能在本地搞搞事,有的勢力可能不限本省,而是延伸到鄰省的,比如忠晉和普秦,我就怕他們找上門去,對她下手。”

看來郝選成父女的處境相當凶險。

“那你嶽父嶽母家,不是在嘯穀鎮上嗎,他們會不會也遇上麻煩?”鍾翼問。

郝選成攤攤兩手:“確實他們家在嘯穀鎮,但那倒不用擔心了,因為兩位老人家已經過世了。”

想起在爆炸工廠那裏,居然出現了一對老人,自稱是郝慧允的外公外婆,戲精們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那他們家沒別的人了,比如你小舅子他們。”

“嶽父母隻生我太太一個女兒。”

這更令人悲哀了,老人家唯一的女兒都失蹤了,他們離世時一定很掛念。

齊盈一問:“郝先生,這就是你為什麽在威壇大學當花匠的原因吧,你是在隱蔽自己。”

郝選成承認了,他就是因為無法以郝選成的正式身份立足了,隻好改名換姓,在威壇大學裏做花匠。

鍾翼卻覺得其中也有玄機,他問郝選成,你能隱姓埋名在威壇當花匠,必定是有人助了你,而且你現在這個模樣,不是原來的樣子了,是不是已經易容了?

郝選成連聲讚歎鍾翼高明,能料到這一層。他介紹說自己得以在威壇隱居,全仗了邸校長。

“邸校長是不是你的得意弟子,他對你的處境很了解,才費盡心機將你收留在他手下做事吧?”齊盈一問。

郝選成說不是的,邸校長並不是他的弟子,之所以肯幫他,是因為他們兩家前朝就有淵源,郝家曾經幫邸家消過一場大難,所以邸家記著這份大恩,前代人叮囑後代人要懂得報恩。

並且,威壇新設了一個工程設計的科,這方麵的師資力量卻薄弱,名義上郝選成是花匠,實際上他很大部分時間用來編教材。

邸校長也給了他跟教授差不多的薪俸。

鍾翼心想難怪他會給你一個獨立的小屋,一般的花匠哪有這個待遇。

這樣看來邸校長確實在真心幫郝選成隱居。

郝選成悲憤地說,他接了那個設計業務,真是昏了頭,後來才意識到是個招禍的事情,人犯了這一次失誤,就會毀掉一輩子。

鍾翼擔心郝選成會提到張大帥並且破口大罵,因為郝選成並不知道眼前這個美女是張大帥外甥女。

還好,郝選成沒有提到張大帥。

鍾翼也不敢把話題往張大帥那裏靠,他隻想讓郝選成講一講當初的設計過程,當然如果郝選成能當場提供設計圖,再好不過了。

但郝選成可能拿不出設計圖的,設計圖的正稿應該交上去了,他有沒有留有副稿,或者哪怕草稿也行,至少可以通過對圖紙的講解,讓鍾翼對瞳珠島地下工程有個大致的了解。

鍾翼就提到,郝先生你還記得當初設計思路嗎?

這樣問委婉一點,不直接提到設計圖,以免讓郝選成為難。

郝選成卻話頭一轉說:“談到設計,我一直在想不通一個問題,你們能幫我分析分析嗎?”

“當然可以,你盡管提出來。”

鍾翼嘴上答應得輕鬆,但實際上,心裏咯噔一下。

他預料,郝選成所謂的想不通,一定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因為連他自己都在想不通,別人可能更解不了。

郝選成緩緩說道:“先不說這個工程具體是咋樣的,僅根據我所得到的設計要求,這個工程要真正建造完畢,是需要很多年的,但是,聽說,時間卻不長,隻有三年。”

齊盈一問:“根據你的設計,這個工程應當做幾年?”

“沒有十年拿不下。”

“十年?需要這麽長時間?”

“對,地下設施,可不是一般的設施,這個常識大家都懂,因為那是在地下建的,花費的時間要比地麵建設起碼多三倍,如果這是個地麵的工程,三年倒有可能完工,在地下三年完工是不可思議的。”

“難道,這個工程有這樣複雜嗎?”齊盈一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