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太膽豪
這倒讓鍾翼一愣，這老太婆，說話居然那麽直，一點不拐彎抹角。
“怎麽，你也想去偷一偷黃金？”
“是的，我也想偷一把，你看行不？”
“你是想上瞳珠島去，效仿前麵那夥人，從瞳珠島的黃金庫裏盜取？”
阿梅笑了，“不不，那裏不是我的目標，瞳珠島上都被人搞過了，我能去摸牛屁股嗎，傻瓜才會去自投羅網。”
鍾翼也笑起來，“可是據我所知，那裏發生了盜案後，守備力量驟減，整批的守軍被撤走，現在島上防備力量很空虛，怎麽阿梅大姐反倒擔心自投羅網了？”
要試探對方的心思，就得拋一些實話，不然人家老太太那麽個人精怎麽可能坦言呢？
果然阿梅有點驚訝了，問道：“現在張大帥將守兵都撤掉了？瞳珠島沒防禦了？”
“防禦仍有，隻是剩下十幾個人，以前可是一個營的兵力啊，如果阿梅大姐想去試一把，我看倒是個機會。”
“嗬嗬，我的想法正好相反，瞳珠島已經不值得再去搞了，就算還剩點油水也不多了，更何況依張大帥的脾氣，他是絕不可能在島上還貯存黃金的情況下，將防禦鬆懈下來，極有可能是外鬆內緊，撤掉守衛是假象，真正的防備更嚴密。總之我是不去的。”
鍾翼眨巴著眼睛問：“那你想要黃金，又從哪裏去弄？”
阿梅站起來，坐到了鍾翼身邊的位置上，幾乎跟他胳膊挨著胳膊地耳語了。
“鍾翼，我跟你說實話吧，我對你的底細是了解的，你是迫不得已，被錢若安推上偵查員的位置，說好聽點是給你一個立功上進的機會，說難聽點是讓你當替死鬼，我沒有說錯吧？”
並且，阿梅不知不覺還將左手按在鍾翼放在桌麵的右手背上。
要是這個女人年輕二十歲，鍾翼會被她迷死的。
鍾翼卻感覺得到，那隻按住他右手背的手掌，並不是那麽柔軟的，倒有點硌他皮膚的樣子。
他知道這是什麽原因。
但他假裝沒感覺。轉頭看著她說：“替死鬼是說重了點，替罪羊倒有可能。不過，事在人為，如果我能將這個案拿下，可能前程就會有希望，也就是可能真是一個能得到提拔的機會。”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還有更好的路可以走？”
“更好的路？哪一條？”
“跟我合作，咱們一起發財。”
真實目的亮出了。
鍾翼做了個苦臉，“這種財怎麽發呀，你讓我跟你一起去搞盜？我可不會呀。再說從哪兒再去搞黃金，黃金都讓人盜走了。”
“是的，黃金讓人盜走了，這才是咱們的機會。”
“怎麽這倒成了機會？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阿梅又將手移到鍾翼的左肩上，一邊說話一邊輕輕拍打，就像跟自己的孩子說話一樣：“黃金原本放在瞳珠島上，像我們這樣的人，是根本不敢去打主意的，因為知道那裏是什麽樣的防備，平時想都不敢想，但是，有人卻是鐵腦瓜，敢去砸這個硬核桃，還真得手了，把黃金從瞳珠島盜出來了。那麽，我們呢，是不是機會來了？”
鍾翼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有人已經將黃金從瞳珠島盜出，然後你想從這些盜寇手上將黃金搶過來？”
阿梅更正了一下，“不是搶，搶是太暴了，搞不好咱們也要吃虧，我們要來個智取。”
真是個厲害角色，光是有這個念頭，就透露出該老太的不凡之處了，說白了她是想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玩一手盜中盜。
鍾翼腦子裏也急速地盤桓了一下，這是不是出現的另一個機會呢。
自己是受命偵查被盜黃金的，而有人已經打起了被盜黃金的主意了，要來個黑吃黑。關鍵是，老太太是否掌握了被盜黃金的下落？
如果她知道的話，那就等於讓鍾翼得到了一份額外的情報，能得知黃金下落，還愁查不到盜寇的下落嗎？
本來的思路是由盜寇找黃金，現在難道有個機會可以由黃金來找盜寇？
鍾翼仍假裝糊塗地問：“你說要智取，是往哪裏去取呢？是不是你知道這批黃金被運到哪裏了？”
阿梅的左手抓緊了鍾翼的右肩：“這正是我希望你提供的情報呀，你不是負責調查此案的偵探嗎，你應該已經了解是誰作的案，黃金被運到哪裏去了吧？我說的合作，就是需要你提供這些情報，而怎樣把黃金弄過來，包我身上了。”
哈，說來說去，老太太並不清楚盜寇是誰，黃金又去了哪裏，是特意向鍾翼打探這方麵情報的。
鍾翼頓時哭笑不得，無奈地說道：“阿梅大姐，看來你這頓酒是白請我了，我根本提供不出你要的情報，我還以為是你知情，你會向我透露的，哪想到你也不知道呀。”
阿梅哈哈一笑，不急不惱，站起來給兩人酒杯斟滿酒，端起酒杯說道：
“我相信你是實話，目前為止，你還沒有搞清這些事，我說的合作，又不是馬上，我要的是你的承諾，隻要你願意跟我合作，那麽這事就可以敲定，你慢慢作調查，等有了明確線索，找準了盜金的人是誰，黃金可能被運到哪裏，咱們再製訂詳細計劃，所以你不用擔心這頓酒是我白費，我早就估計好了。”
鍾翼暗暗驚愕，這個老太真是非凡，她並不是急於求成，而是早有周全計劃的，就像漁夫捕魚不是用的籠子網，而是設了籪，用的是大網。
鍾翼也明白，遇上這樣了不起的老太，不要輕易逃避，逃是逃不過去的，但也不能貿然答應，因為男子漢一言九鼎，真答應了，風險可就大了，到時怎麽食言？人家決不會饒你的。
好在她是年長輩，自己是小輩，就扮傻裝可憐吧。
“阿梅大姐，您老人家太強大了，有這樣的宏圖大願呀，你既然了解我的底細，就知道我是個怎樣的人，平時膽子特別小，人家都罵我膽小鬼，在青安縣府裏搞點抄抄寫寫的事兒，一個月掙幾個大洋，養活自己，也不知老天爺動了哪根筋，竟然讓咱們縣長推我調查黃金大案，我這個替罪羊看來做定了，你說讓我跟你合作，簡直是在要我的小命，你行行好就別讓我再趟雷了，我真的會崩潰的。”
阿梅看起來很爽快，並沒有說些威脅之類的話，反而點頭說，好，這事咱們可以慢慢談，不一定今天就談成，什麽時候你也有了發一筆的心思，咱們再談好了。
又勸了兩杯酒，阿梅話頭一轉問：“鍾翼，你今年多大？”
“虛度24了。”
“有妻室了嗎？”
“沒有，對象都不知在哪兒呢。”
“下次我給你介紹兩個小姑娘吧。”
鍾翼心想，唷，又給我作起媒來了？他受寵若驚地問：“豈敢豈敢，像我這樣沒出息的青年，小姑娘是看不上的。”
“你不必謙虛，老實說，那兩個姑娘長得很漂亮，你跟她們是很般配的，相信你們見了麵，相互一定喜歡的。”
鍾翼問：“一個就夠了，為什麽還要介紹兩個？”
“好事成雙嘛，就給你介紹兩個。”
反正這事也隻是老太隨口說說吧，目的是想誘哄一下鍾翼，可不要當真哦。鍾翼就表示接受這番好意。至於是否真有兩個漂亮的姑娘，管她是真是假。
一提到姑娘，鍾翼的麵前就浮現出白雁來，白雁此刻會在哪裏？自從昨天在瞳珠島地下室裏，就因為他發現了箱子中的無頭屍，白雁被臭味熏得受不了先跑出去了，到現在還沒有遇上過，她會安安穩穩呆在瞳珠島上？
有可能啊，她就呆在島上，跟王滿在一起。
這一對，好像挺有戲的呀。
鍾翼站起來向阿梅大姐告辭。
他走在一條街上，低頭回味著剛才的酒桌對話，盡力猜測阿梅大姐到底何許人，一個普通的民家老太怎麽敢打黃金盜的主意。
正一邊走一邊沉思，胳膊被人輕輕拽了一下。隨即有人在說：“先生，給你看個相吧。”
抬頭見一個相麵先生，一手執著一麵白色的旗，上麵黑筆寫著“麻衣神相”四個字。
看此人身穿道士服，頭戴道士帽，麵色略黃，但五官端正，下巴留一撮半尺長胡須，身材頎長，倒也有幾分英俊氣，看年齡也不過三十多歲。
鍾翼心裏一動，停下來問：“看一個相，多少錢？”
“如果相出可以大富大貴，請賞大洋兩個，能達到小富即安的，一個大洋即可，如遇貧窮愁苦，分文不取，如相出會有災禍大難的，不僅不收錢還會給以好言忠告，甚至無償提供化解秘訣。”
鍾翼嗬嗬笑道：“那先生你可掙不到我的錢了，我別說大富大貴了，離小富即安也遠著呢，我就是你說的那個貧窮愁苦，你給我白算，豈不是虧本。”
相師手拈胡須搖頭晃腦說道：“作為相師，我並不是隨意給人看相的，在這大街之上那麽多人，我偏偏選中了你，要給你看相，說明已經辨別出你的與眾不同，你的命運是很獨特的，值得一看，你不想聽聽我對你的相判嗎？”
鍾翼點點頭，“好，那就有勞你一觀了。”
倒要看看這位相師先生吐出什麽樣的高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