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戲真打

已經坐下的胡子蹦起來,臉色緊張地向絲綢衣衫喊道:“長官,這次不是咱們的人哪!”

絲綢衣衫呼地站起,凝神諦聽。

此時槍聲漸密,並且還夾有手榴彈的爆炸。

鍾翼也警惕了,問道:“這次,恐怕不是演戲了吧?”

絲綢衣衫點點頭,“遇上真土匪了。”

“黑風山的嗎?”

“一定是他們。”

“真是劫火車的來了?是管慶益的人?”

胡子卻有些猶豫,猜測道:“黑風山的人,從來沒有打劫過火車,管慶益還是賊精明的,知道在張大帥地盤上不要玩得太過火,他們平時打劫一些平民,鬧鬧集鎮市場,收點買路錢還比較多,怎麽今天這麽狂了,敢打劫火車了?”

絲綢衣衫也有些疑惑,嘀咕道:“我也諒管慶益沒這個賊膽,要是敢打劫火車,張大帥得報一定派大軍圍剿,踏平黑風山,管慶益怎麽可能不知道這個後果。”

但轟地一聲,有顆水榴彈炸開,爆炸就在車窗外,濺起的泥巴還有一些細小的彈片噴在車窗玻璃上。

火車吱地完全停下。

有三個車警端著槍衝進來,其中一個端短槍的應該是頭兒,朝絲綢衣衫喊道:“姚特派員,不好了,火車遇上山匪阻擊。”

絲綢衣衫居然是個特派員,倒令鍾翼刮目相看,那一定是張大帥委派的?

姚特派員也將腰間手槍抽出,但神色明顯有點緊張,瞧著外麵的槍聲和爆炸聲,聲音都有些顫抖:“管慶益……他媽的真敢……打劫火車?”

“現在該怎麽辦,他們肯定要衝上來了。”車警頭兒也是緊張不安。

“那那,車上你們有多少人?”

“九個。”

“外麵山匪有多少人?”

“估計有幾十,可能不止呢。”

“啊……這怎麽打?”姚特派員更遲疑了。

鍾翼在旁邊一直不吭聲,他有什麽資格加入討論呢,他們才是軍警,保衛火車是他們的責任,幹我何事。

何況你們也不會把我這個書生偵探高看的,你們地位高能力強,那就你們上啊。

姚特派員偏偏想到了他。

轉身問他:“鍾兄弟,你看我們怎麽辦?”

鍾翼攤攤兩手:“當然要由你姚特派員下命令呀,我哪敢說你們該怎麽辦。”

姚特派員再不是那副瀟灑雄壯的氣概,而是苦著臉,指指胡子對鍾翼說,“跟你說實話吧,我們兩個在張大帥那裏隻是搞後勤的,沒有打過仗,現在山匪人這麽多,我們要大禍臨頭了,鍾兄弟你也脫不了,不如你給拿個主意,我們怎麽做才正確?”

鍾翼正想回答,那個車警頭兒發話了:“姚特派員,我看我們還是全體退進貨車廂,把門關死吧。”

姚特派員忙問:“這樣做行嗎?”

“我想,這些山匪打劫火車,肯定是要搶火車乘客的錢物,又不是為了殺我們的,我們這些人退到貨車廂,諒他們也不會來對付我們了,隻要他們不朝我們開槍,我們就沒事。”

鍾翼心裏氣得大罵,狗崽子,你就是這樣當車警的,平時在乘客麵前威風凜凜,遇上山匪打劫就當縮頭烏龜了,不好好保護乘客,反而要放任山匪上車來搶劫乘客,把乘客的死活扔下不管了。

但看得出,姚特派員把這話聽進去了,隻是略微有些猶豫,又問鍾翼,你看呢?

鍾翼心裏火大,但也不能發出來,隻能婉轉地說:“各位都是拿餉的人,手上都有武器,應該有保護乘客的責任,如果退到貨車廂躲起來,讓山匪洗劫了火車上的乘客,要是有人去張大帥那裏告狀,估計你們也脫不了幹係吧。”

又補充道:“反正我在這裏隻是個普通乘客,沒能力也沒責任搞保護行動,這事由你們看著辦。”

胡子說道:“可你是調查黃金案的偵查員啊,跟我們不是一樣拿餉的嗎?”

鍾翼幹咳兩聲說:“既然你們想聽聽我的意見,我就說幾句,但你們敢不敢做是另一回事了。”

鍾翼認為,現在外麵槍聲聽起來比較密,但其實都在朝天放槍,手榴彈扔得也很巧妙,可以讓濺起的泥巴和最細小的彈片飛近車廂,就像下點小冰雹,這說明什麽呢,山匪搞的是嚇唬戰術。

先朝天放槍,逼停火車,再又放槍又甩上兩顆手榴彈,他們的目的就是把車上的車警給嚇軟,沒膽跟他們對抗。

鍾翼說道:“你們想想,如果山匪不擇手段要搞打劫,就會直接朝車廂開槍,火車停下後就馬上跳上來,可現在你們看,都過了幾分鍾,隻聽到槍聲不見有人衝,這是什麽意思?”

姚特派員愣愣地問:“是呀,他們在搞什麽名堂呢?”

“明擺著,他們害怕車上的火力,車上不是有兩挺輕機槍嗎?”

“對對,我們有輕機槍。”車警頭兒想起來了。

“所以,他們是很矛盾的,一方麵把火車當肥肉,很想來啃一口,另一方麵又忌憚車上的機槍,他們也擔心搶劫不成反搭上性命,如果你們退到貨車廂,正好中了他們的嚇唬之計。”

車警頭兒精神一振,問道:“那依你看,我們是不是用機槍打他們?可我擔心他們有手榴彈,而且他們人這麽多,有好幾十,我們才九個人,加你們三個才十二個……”

鍾翼點點頭,“確實是人數上相差比較大,那就得靠戰術了,如果你叫兩個人抱著機槍跑出去亂掃一氣,打不著人還反而可能被對方擊中,所以要講究策略。”

姚特派員很興奮了,催促道:“鍾兄弟,你快點把策略拿出來吧,我們該怎麽做?”

鍾翼指了指車窗外,“這個地方屬於一段穀地,兩邊都有坡,山匪選在這裏搞伏擊是很適合的,隻是從目前的槍聲來看,他們隻占據了東邊的坡,西邊是沒有人的,我的想法是要主動出擊,你們的人從西邊窗子出去,分成兩組,一組往西坡上奔,占據西坡製高點後,就跟對方形成了對峙之勢,另一組借著車體掩護往北拐,越過鐵道進入路東,然後迂回包抄到山匪的後麵。”

胡子頓時兩眼放光,連連稱讚:“這個戰術好,山匪人多,但我們給他們來個前後夾擊。”

車警頭兒卻明顯有些躊躇,反複說他們人多,咱們這幾個都分成兩組,有把握抗得住他們嗎?

姚特派員一揮手說:“豁出去了,如果這次咱們不能保護好火車,讓山匪打劫了,回去就沒法向大帥交代,是死是活,也得拚一下。”

然後又問鍾翼,你是帶人往西坡跑,還是帶人往東去作迂回?

意思還得鍾翼親自披桂上陣,不可能隻當個動嘴皮的軍師。

鍾翼拍拍腰間說:“我倒是帶著一把小槍,但有槍無彈,總不能空著兩手去打仗吧。”

車警頭兒立刻回答:“車上有槍,長的短的都有,你想用什麽?”

“給我一些子彈就行,不用多,三發就夠了。”

“三發管啥用,給你三十發吧。”

“不用,三發足矣。曆代兵法謀略最高境界是不戰而屈人之兵。”

鍾翼將三發子彈裝入槍中,然後讓車警頭兒把人召集起來,鍾翼指定了兩個軍警跟他去作迂回,其餘都隨姚特派員和車警頭兒去西坡。

但他關照姚特派員他們,在往西坡爬時,如果山匪不直接射擊,你們占據製高點後就不要反擊,形成對峙狀,吸引住山匪注意力就行了,山匪看到車裏的警察都下來跑到對麵坡上埋伏了,一定會知道要幹硬仗,他們就會有遲疑的,現在就要看抄後路的效果了。

鍾翼一揮手,行動。然後他率先從西窗裏爬出去。

兩名被指定的車警已經看出此人不簡單,頭腦聰明,身手也靈活,本來他們就不知道鍾翼的身份,都認為肯定是軍隊裏的長官,所以很有信心地緊跟著。其中一個抱著一挺輕機槍,另一個拿著長槍。

鍾翼帶著兩人利用車體掩護跑向車尾,繞過車尾越過鐵路線,鑽進對麵的樹林子裏。

他們爬坡越溝,經過大約一刻鍾的跋涉,終於出現在山匪後麵了。

當鍾翼他們從樹葉縫隙裏向前觀察時,發現這裏確實有一群便衣,人人手中有槍,但他們有的坐著,有的蹲著,完全不是埋伏準備出擊的狀態,顯得有些散漫隨意。

鍾翼回身輕輕說一句:“把機槍給我,記住,開槍要朝天,不要打人。”

他接過機槍就猛地跳出去,正好旁邊有一塊比較大的山石,這正是再好不過的舞台,他登上山石,把機槍栓一拉,放大嗓聲猛喊一聲:“都不要動!誰動就打死誰!”

那些隨意散漫的山匪猛聽背後一聲怒吼,驚回首,有個漢子抱著挺機槍對準了他們,媽呀,這是什麽來頭,神兵天將呀?一時間都來不及反應。

鍾翼又叫道:“張大帥的軍隊在此,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現在誰敢反抗?”

畢竟其中總有死硬分子,端起槍想瞄準,可槍還才動了下,嗒嗒嗒,鍾翼手中的機槍就一個小點射,打得山匪麵前的泥石飛迸。

山匪嚇得趕緊扔掉了槍。

此時還躲在樹叢後的兩名車警跑出來了,給鍾翼呐喊助威:“我們把你們包圍了,你們還不老實呀?”

所有人嚇得都扔下了手中的槍,有人在喊:“我們被包圍了,大家扔掉槍,快點投降吧。”

武器都扔下了,其中一些人還跪下來,請求長官饒他們性命。

那兩個車警畢竟嫩了點,被勝利的喜悅衝昏頭腦,沒想到這麽容易就將山匪拿下了,就悄悄問鍾翼這下怎麽辦,怎麽處置他們?

是不是來個幾梭子,將他們全幹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