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
李程凱不可置信地看著張主任，一時間誰都說不出話來。
一個已經發訃告犧牲的人，怎麽會回來作案呢？複活了？就在李程凱疑惑的時候，連俊良被押出來，要轉移到刑偵那邊。李程凱看著這個穿著黑色帽衫，一臉陰鬱，臉上似乎還有一道非常可怕的傷疤。在經過李程凱的時候，連俊良忽然抬頭和他對上了眼神。看著連俊良的眼神，李程凱有一陣恍惚。雖然當時張主任提起的時候，李程凱對連俊良的記憶還沒有那麽深刻，但是在回憶了他們二人的各種比賽後，李程凱對連俊良的記憶已經悉數記起。
在李程凱的回憶裏，連俊良雖然天天和自己爭搶第一卻總是失敗，但是總體來說還是一個非常向上的好青年。作為刑偵02班的班長，連俊良每次在班級內部需要做什麽的時候，都是衝到最前的，而且每次為自己班級爭榮譽的時候，眼睛裏火熱的光是藏不住的。
李程凱記得，當時連俊良告訴過他，他來做警察，就是為了守護心中的正義。彼時李程凱還被連俊良小小感動了一把。因為眾所周知李程凱當年來報考警校，完全是因為分數夠了，而且上警校每月有補助，這樣他就不必再看父母臉色行事。
但是李程凱一開始並沒有雄心大略，也沒有什麽警察的正義感和使命感，他的想法很簡單，即便是學刑偵的，但他更多的還是希望畢業之後能隨便分配一個派出所，然後空餘時間自己想幹點啥幹點啥，挺好。但是奈何人優秀，次次比武冠軍，被學校一眾老師看好，被同學追捧，這才燃起了李程凱繼續第一的鬥誌。也就有了所謂的班級榮譽感，以及天天和連俊良爭強好勝的曆史。
李程凱的記憶出現了問題，他對於連俊良的回憶也隻是到了當時的大比武結束，如果不是張主任提到，他甚至不知道原來連俊良和他一起被特警招走了。所以，當時看到連俊良犧牲的訃告，他的內心是真的很難受。因為如果他們二人真的一起去了特警，一起去執行了任務，那麽那段回憶一定是彌足珍貴的。可是人都犧牲了，他卻什麽都不記得了……
然而此時的連俊良，作為槍擊案凶手，被戴著手銬扣押，看李程凱的眼神是陰鬱的。李程凱不會看錯，他的眼神中有殺氣。老同學的這個轉變，讓李程凱一下子無法接受。這不禁讓李程凱疑惑，連俊良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是李程凱和宋浙一來到賀州的第三天。此時他們正坐在賀州刑偵支隊的休息室，默默無語地喝著熱水。“小宋，不好意思，把你牽扯進這個事情了。”李程凱有些不好意思，本來帶宋浙一來賀州，李程凱的想法就很簡單，帶著小房客回學校轉一轉，再去爬個山，權當旅遊了。宋浙一在薇薇安那裏工作也很辛苦，天天加班，好不容易放了個假跟自己出來玩，正好放鬆一下。但是誰想到，竟然遇到如此嚴重的槍擊案，而且宋浙一作為第一目擊證人，需要一遍一遍的做筆錄，就要一遍一遍的回憶那個血腥的場景。李程凱知道，這是正常流程，畢竟為了還原案情，掌握更多信息，警察們確實需要不斷套取現場細節。可這對於一個大學還沒畢業的男生，本來麵對凶殺案，就是一件非常殘酷的事情，現在還要讓他一遍遍回憶。李程凱真的覺得挺抱歉。
“沒事，凱哥，我還好。”宋浙一反安慰道。
李程凱看向宋浙一的臉，以確認他這句話的真假。不過宋浙一真的一臉淡定，李程凱也不知該說什麽了。畢竟宋浙一從來都是一個有什麽都憋心裏的小孩，這次事情對他的打擊到底嚴不嚴重，真的看不出來。
審訊室一側的監控室門打開，張主任從監控室裏走出。“我有事情要跟你同步。”張主任說完，又看了一眼宋浙一，因為從派出所來到刑偵支隊，李程凱就寸步不離的帶著宋浙一。“凱哥，你去吧，我坐在原地等你。”宋浙一說道，李程凱確實有心理陰影了，昨天就是把宋浙一一個人扔到學校裏，才讓他目睹了凶殺案。也是慶幸連俊良不知為何隻襲擊了王師傅，如果他想要殺人滅口，那此時宋浙一恐怕就隻是一具屍體了。
李程凱跟著張主任來到另一間詢問室裏。張主任遞給李程凱一個文件夾，李程凱打開，發現是連俊良的審訊記錄。
李程凱驚訝的發現，連俊良對所有問題都隻有一個答案：不知道。
“你是誰，姓名、年齡、職業。”
“不知道。”
“你為什麽來賀州。”
“不知道。”
“你的槍是從哪來的。”
“不知道。”
“你為什麽要殺王師傅。”
“不知道。”
…… ……
李程凱看向張主任，張主任沉重地點了點頭。不知為何，李程凱忽然覺得自己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連俊良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這個感覺和當初剛從醫院裏清醒的李程凱一模一樣！當時李程凱剛醒來時，也是不知道自己是誰，那些曾經的記憶，還是在戴陽平教授的幫助和治療下，他才慢慢恢複了一些的。如果李程凱是因為艾基特林才變成這樣，那連俊良是不是也……
“老師，我能見見他嗎？”李程凱問道。
“行。”張主任答。
推開審訊室的門，李程凱就看到連俊良坐在審訊室的特製座椅上，雙手被手銬銬在椅子上。此時的他低垂著頭，一言不發，甚至李程凱進來他都沒有抬頭看一眼。坐在他對麵的是刑偵支隊的警察，負責記錄，看到李程凱進來，示意他來自己身邊坐下。此時，有一個攝像頭正對著連俊良，記錄著審訊過程。
李程凱拉開椅子坐下，看著連俊良，一言不發。而連俊良也並不抬頭。二人就這麽僵持了三分鍾，坐在一旁記錄的警察小哥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他也隻要一言不發。
最後，還是李程凱打破了沉默。
“好久不見，連俊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