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我在等一縷魂
劈裏啪啦~
柴火炸裂的聲音，在小廟裏不斷響起。
木木的臉，又紅又亮。
目光稍微多停留片刻，就能看見這層薄薄皮膚下，那些正在聽故事聽到忘乎所以的毛細血管。
吉吉見大家都沉浸在故事裏，抓起一塊柴火，扔進火堆，一陣火星噴出，因為有了新夥伴的加入，忙著去給它升溫，火堆暫時變小。
“啪！”
吉吉又扔進去一根細長的柴，隨後在身邊的柴裏挑了幾根差不多細的，挑開上麵的堆積，將火堆支出一小部分空心，火苗騰一下就竄了出來。
隨著火起，熱浪在每個人的臉上舔了一遍，所有人都本能地往後傾了一下身子。
這一動，腦子似乎回來了。
“我的天啊！”趙立的開場白中含著太多的不敢相信。
“怎麽了？”小河對館長的關心中也夾著同樣的情緒。
“我的水竹奶奶，這些您可沒跟我們交代過。”何炎焱隨即開腔。
吉吉將自己的兩個褡褳都解開一小段，從裏麵拿出幹糧，分好醃野菜，露出笑臉對何炎焱說：“何叔！晚飯時間到了。”
“啊？這就吃晚飯了？這個故事那麽長嗎？”何炎焱目光中有點傻氣鑽出來。
趙立亦覺時間並未過多久，這會兒應該還不到五點吧。
“何叔！木木的故事，你們聽了一個小時，然後你們進入夢境一個小時，要不是我用法子招你們回來，你們應該覺得自己還在黃泉客棧，看著那個等號落寞的身影呢。”
“什麽？”
何炎焱一驚而起：“你說我們剛才都入夢了？”
“是也不是！”木木抬起臉，嘴角掛著一抹笑，分不出是笑了，還是沒笑。
“木木！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何炎焱見木木嘴角的那似笑非笑的紋理，忽然眼前一亮，大膽提問。
“何事？”木木被何炎焱亮晶晶的眼珠子所吸引，也跟著閃亮了一下自己的眸子，他覺得何醫生應該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
“木木！你是怎麽到吉水寨的？”何炎焱決定從頭說起，時間還有大把，在這個活琥珀裏用來打發時間的，可能隻有深挖彼此的內心最能引起共鳴。
“記事起，就在。”木木含糊道。
“是一直這樣？”何炎焱也含糊問了一句。
“哎~算是吧。”木木歎息。
“嗬嗬！不是吧？”何炎焱緊追不放。
“你？”木木眸子裏的光更亮了。
何炎焱知道自己問對了方向，當下也不急問，拿起一根新鮮柴，慢慢撥著火堆，一些未燃燒完全的火星，從火苗中逃離，最後落在他們的腳邊，變成了灰白色。
“何醫生！吃飯吧。”吉吉指指剛才分好的食物。
“開吃。”何炎焱抓起黑麵饅頭，狠狠咬了一口，老實說，這饅頭是真的香。
現在城裏人誰吃過這種沒有拿掉麩皮的麵？
城裏超市裏的麵，都是拿掉二三層皮的精麵，最好的都在外麵，卻都被機器脫殼去皮，變成了亮白色的麵粉，有些商家還覺得沒有賣點，偷偷加點增白劑，那麵粉雪白雪白，人見人愛，營養？算了，城裏人那麽胖，就不計較了吧？
“這野雞蛋真香！一口下去滿嘴香，這饅頭和野菜真是絕配，越嚼越香。”幾個人吃起來，暫時忘記了木木之前的故事。
“可不是！這粗麵饅頭黑是黑了點，但是人家真材實料啊！”何炎焱腮幫子鼓鼓，說話都不利索。
趙立不似他那般胡吃海塞，中醫麽，要注意細嚼慢咽，講究養生。
他咽下嘴裏的一口饅頭，才慢慢地說：“其實，麥子外層的各種維生素才是人體所需。”
“那是！君不見過去農村的麩皮，喂豬後，豬都長得像犛牛？現在的豬場裏的豬呢？瘦不拉幾美其名曰瘦肉豬，這豬都瘦成那樣了，說！你們對豬做了什麽？”
何炎焱嬉皮笑臉，暫時拋去自己已經39歲的中年草帽，先皮皮調劑一下氣氛。
“豬長不胖，必定是喂豬的人做了手腳，所以現在人毛病多，所以我家生意好！”
趙立這家夥，說兩句就開始誇自己家的醫館生意好，殊不知他家主要生意是撈偏門。
何炎焱咂咂嘴，扔進嘴裏最後一口雞蛋，嚼吧嚼吧咽下去後，忽然詭異一笑：“木木！其實你是不是欠了誰的債？”
何炎焱的話問出口，一直默不作聲吃東西的木木整體僵硬，呆呆看著他，吉吉的手也抖了一下。
趙立立即咳嗽一聲，搭個腔：“吉吉！木木的事情你都知道吧？”
“我~”吉吉看向木木。
“嗬嗬~”木木居然笑出聲音，雖然這笑聽起來很冷，但是他嘴角動的時候，何炎焱就知道他下麵說的話都是真實的。
“其實，我在吉水寨的時間，已過三百年~”
木木的開場白，震暈了一屋子的人。
即使做完了心理準備，何炎焱和趙立二位大俠還是被雷了一下。
他倆是見過大場麵的人，也不搭話，盡量保證臉部表情在可控範圍內。
趙立還狠狠瞪了一下小河小武，怕他倆過度舉動激怒木木，人家就不講了。
不過木木一點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何醫生猜得沒錯，其實我就是一心，我在吉水寨都是在雲婆的小木屋，一般來說我是以二木的身份留在雲婆的身邊，幫她搭理寨子裏棘手的事情。”
“你想的是對的，我是這座山的引魂子，黃泉客棧裏的那個背影就是我故意放給你們看的記憶，為了是引起你們的共鳴。”
“三百年來，我引魂渡魂，帶他們去黃泉客棧等叫號，然後在功德簿上記下，但是我心中的執念從未放下。”
“我一直在等一縷魂，執念讓我徘徊於此無法前行，所以在我幾乎變惡靈撐不下去的時候，閻君派人找到我，因我遊**多年從未害人，到了無法承受的地步才有了惡的一麵。”
“我才知道還有引魂司一說，更有土地作為老師一說，當我學會如何操作，這老頭就消失了，他明明說好了，會告訴我，為何我執念於此山。”
“每到夜晚，心中空****的我，就會去黃泉客棧喝一杯水酒，我在那兒認識了客棧老板娘，那個不會說話的女子，去的多了，我就能從她的眸子裏知道她想說的話。”
“她告訴我，她是雲婆婆的太奶奶，世代在黃泉入口開客棧，每一代雲婆歸天，都會接任客棧，隨即麵容會回歸到她最好年華的時刻。”
“但是，一切到了雲婆祖母和母親這兩代人身上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