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楚水陰河

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此回。

詩仙李白的這首《望天門山》將天門山的壯麗雄奇,楚江的浩**奔波寫得淋漓盡致,令無數後輩心馳神往,而我也屬於其中之一。

上大學的時候我和彌勒曾經有一個夢想,那就是遊遍祖國的山山水水。別看彌勒長得五大三粗的,卻是一個心思極重的人,原本這僅僅是一個想法,沒想到這孫子居然當真了,於是在大學的幾年時間裏,他真的做了一份十分詳盡的攻略,天門山便在其中。可世事難料,當我們離開了大學的那座封閉的象牙塔之後,立刻被現實社會打得潰不成軍,創業屢遭失敗之後別說是周遊全國,甚至連吃飯都成了困難,所以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念及於此,我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將頭轉向舷窗外麵,透過薄薄的雲層,已經可以俯瞰湖北這片廣袤的大地,山川河流一覽無餘,旋即一個令我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再次出現在我的腦海深處,機關龍城真的存在嗎?

千百年來,關於機關龍城的傳說層出不窮,許許多多的人為了尋找到墨家隱靈教派的寶藏,破解墨家的終極秘密,窮極一生,尋找著機關龍城的下落,可是最後都不了了之。根據古籍記載隱靈教建造的這座機關龍城富麗堂皇,非常宏偉,而《墨經殘卷》上將機關龍城描繪的更是玄乎其玄,據說“其城五山盤踞,四龍聚首,內有機關三百六十五種,隨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之變化,外有機關一百零百種,應一百零百星宿。”

這五山不言而喻,指的是這機關龍城占據了五座山,而四龍應該指的是四條河。如此規模龐大的一座城池,怎麽會隱藏的如此嚴密?如果說古人無法從天上俯瞰這片大地,找不到機關龍城還可以解釋,但是現代的技術如此發達,天上不但有飛機,還有衛星,倘若真的存在這麽一座氣勢恢弘的機關城的話,那麽說不定早已經成了聞名遐邇的旅遊景點,怎麽可能時至今日還未曾被人發現呢?

想到這裏,我微微皺了皺眉,伸手從懷裏掏出了前一天從老頭手裏收到的那把七星踏月鎖,這絕對是機關龍城的東西無疑,而且沈寧也說了蔣明月回國就是尋找機關龍城,這些足可以確定這機關龍城應該是存在的。我鎖眉思忖著,或許機關龍城之所以沒有被人發現的原因應該有兩個,一來關於機關城的規模恐怕沒有傳說中的那麽大,或許隻是一座隱藏在某座大山之中的一個小鎮,另外還有一種猜測那就是根據我之前研讀《墨家殘卷》的經驗,這殘卷上記載的東西都是言之鑿鑿,幾乎記錄的所有東西皆有跡可循,所以我猜測《墨經殘卷》的記載十有八九是沒有錯的,那確實是一座氣勢恢宏的機關城,隻是這座城根本就不在地上,而是在地下的某處。

正在這時候我的耳邊響起了巨大的轟鳴聲,揚聲器裏傳來了空姐甜美的聲音,飛機開始緩緩下降。

在飛機落地我打開手機的同時,手機上出現了一串陌生的號碼,我猶豫了幾秒鍾接通了電話。

“喂?”我說道。

“是沈哥嗎?”電話那頭的聲音雖然聽起來十分陌生,不過這稱謂卻顯得極為熟悉,一時間讓我有些摸不到頭腦。

“我是沈拓,您是哪位?”我好奇地問道。

“嘿嘿,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四年前如果不是您的話,我們弟兄早就死在雲居了!”電話那頭的人語氣中帶著無限的感激。

“雲居……”我皺著眉想了想說道。

“對啊,雲居,您記得斬龍墨者嗎?”電話那邊的男人說道。

斬龍墨者這幾個字立刻令我聯想起四年前在雲居的經曆,當年斬龍墨者為了摧毀雲居裏麵的邪惡機關術,數十代人不顧生死前赴後繼潛入雲居,那些斬龍墨者穿著樸素,長相普通,倘若他們不表明自己的身份的話,在人群中你極有可能認為這些人根本就隻是一些地道本分的農民,不過這些“農民”卻異乎尋常,他們各個技藝超群,而且披肝瀝膽,一身俠客精神。

四年前,就是在這樣一群人的幫助之下,我,彌勒,蔣明月和孫武一行人摧毀了雲居機關,在臨別之際,我將彌勒從雲居帶出來的黃金龍心贈予了斬龍墨者,這件事一直讓彌勒詬病我多年,自此之後這些斬龍墨者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就像他們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想來也是,這群人本就是墨家傳人,經過十分專業的偽裝訓練,讓他們走進人群,便像是溪流入海,根本就難分涇渭。

出乎我意料的是,一晃四年過去了,今天居然收到了斬龍墨者的電話,我的心頭忽然有點激動,就像是失散多年的好友忽然重逢一般,往事影影綽綽的在腦海中閃過,而出現最多的始終是蔣明月,給這份激動中平添了一絲絲的感傷,讓我一時間竟然喉頭有些哽咽。

“喂?沈哥,您在聽嗎?”斬龍墨者十分客氣地問道。

“嗯,嗯……”我輕輕清了一下有些哽咽的喉頭,平複了一下情緒,道,“抱歉兄弟,機場太吵了,等我出去聯係你!”

“嗬嗬!”斬龍墨者忽然笑了笑,說道,“沈哥,您是不是來湖北了?”

他的話讓我一怔,此次的出行計劃是幾天前才定下來的,而且為了避免彌勒和孫武兩個人跟來,我特意在出發前才通知彌勒,這些斬龍墨者是如何得知的?於是我一臉茫然地問道:“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看來我們得到的消息是準確的!”斬龍墨者的語氣中透著興奮,接著說道,“沈哥,不瞞您說,我們就在機場,一直在等您,剛看到從北京到湖北的航班降落的消息就迫不及待的給您打了電話!”

“你們在等我?”我詫異地問道。

“是啊!”斬龍墨者說道,“您現在一直往出口走,我們就在這裏!”

言罷斬龍墨者掛斷了電話,此刻飛機早已經在停機坪停穩,乘客陸陸續續的從我身邊穿過,而我卻愣在了座位上。雖然斬龍墨者沒有言明是如何得知我的行程的,但是他話裏話外的意思很清楚,有人向他們透露了消息,那麽這個為他們透露消息的人是誰?這個人不但清楚的掌握了我的行程,而且還能聯係到斬龍墨者,首先彌勒和孫武兩個人很快便被我排除在外,彌勒一直在為當年那些黃金龍心的事情耿耿於懷,絕對不會主動聯係斬龍墨者,而孫武雖然行動謹慎,但是應該也不會和斬龍墨者有什麽交集。那麽這個向斬龍墨者透露消息的人究竟是誰呢?

“先生,目的地到了,您可以下機了!”一個漂亮的空姐走到我麵前麵帶微笑地說道。

這時我才緩過神來,環顧了一下四周,隻見此刻飛機裏空****的隻剩下我一個人了。我滿懷歉意地站起身來,拿下行李走出了飛機,心想不管或許見到那些斬龍墨者這個疑問也就得到解答了。

走下飛機,一股熱浪便迎麵而來,湖北比北京要更熱一些,隻是這種熱與北京不同,北京的熱是一種純粹的熱,而這裏的熱浪裏似乎裹著滿滿的水汽,水汽落在身上和汗水交織在一起,再因為走動與皮膚產生細微的摩擦,那種感覺極不舒服。

穿過長長的走廊,越來越逼近出口,而我的心也越來越緊張,這種緊張主要是來源於兩個方麵,一則是見到老朋友,不知會有怎樣的境遇,二來還是那個讓我有些不安的疑問,究竟是誰泄露了我的行蹤。

走出出口的時候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塊寫著“沈拓”的牌子,旋即我發現在那塊牌子後麵站著四五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男人,這與我之前對斬龍墨者的印象大相徑庭,正在我猶豫要不要上前的時候,為首的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忽然摘下墨鏡,一臉激動地向我招了招手,這人雖然有些變化,卻很麵熟,我一眼就認出這是當年在雲居的時候被我救出的斬龍墨者,隻是喚不出他的名字。

我尷尬地笑了笑,向男人的方向走去。男人快步帶著身後的人走到出口,剛一到出口他便快步迎上前來,激動的攥住我的手,說道:“沈哥,沒想到真的在這裏等到你了!”

他的熱情讓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雖然在雲居我救過他們,但是說起來也隻是泛泛之交,為了不表現的過於冷漠,我隻能勉強賠笑,但是這漢子卻毫不在意,激動地指著我身後的幾個人說道:“沈哥,這幾個人你都還有印象吧?”

身後的幾個漢子也跟著摘掉墨鏡,我在他們的臉上掃了一圈,要說沒有印象那是假的,畢竟都是一起從雲居裏逃出來的,也算是有著過命的交情,不過一下子出現這麽多人,我還真有點臉盲,隻對其中兩個人有些印象,而之所以有印象的原因是因為這兩個人長得實在是太有特點了,那就是——醜,簡直就像是兩個凶神惡煞的惡鬼一般。

他們見到我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不難看出他們也和為首的漢子一樣的激動,不過那兩個兄弟不笑還好,一笑起來簡直能讓人做惡夢。我急忙扭過頭對為首的漢子說道:“謝謝兄弟,你們一直在這裏等著我啊?”

漢子激動地點了點頭,示意其他幾個人拿著我的行李箱,然後拉著我的手激動地往外走,一麵走一麵說:“我們是今天早晨收到消息的,原本我也對這消息心存懷疑,但是畢竟是與沈哥有關,於是我們就想著過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是你!”

男人激動的滔滔不絕,而我聽得是一頭露水,我疑惑地問道:“那你消息的來源是什麽?”

男人愣了一下,掏出手機,翻開短信遞給我說道:“你看嘛,就是這條消息!”

我滿腹狐疑地接過手機瞥了一眼,登時怔住了,這消息有上下兩條,第一條是早晨七點多發出來的,也就是我出發之前,上麵有我的航班號碼,座位號碼,而第二條消息則是我的手機號碼。再看發送這條短信的號碼不出所料是一個網絡電話的隨機號碼。

“你以前收到過類似的消息嗎?”我將手機遞給男人疑惑地問道。

男人皺著眉想了想說道:“有過,但是並不是關於您的,當初您離開的時候也沒有留下聯係方式,如果我能早點收到這樣的消息,早就聯係您了。四年前您和蔣小姐在雲居救了我們這些兄弟的命,又給了我們那麽多的黃金,兄弟們一直都對您和蔣小姐念念不忘,感激涕零,一直想找個時機好好的謝謝您和蔣小姐,可是……”

說到這裏男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一般地問道:“沈哥,您和蔣小姐現在……怎麽樣?”

我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道:“一言難盡!”

男人似乎從我的神情中察覺到了什麽,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世事難料啊!”

我微微點了點頭,轉移話題道:“對了,你們這群兄弟現在過的怎麽樣?看你們這穿著……”

男人聞言嗤聲笑了,拉著我說道:“走吧,沈哥,上車再說!”

一行人引著我來到停車場,停在一輛嶄新的阿爾法前麵,男人熟稔的打開車門請我進去,跟著自己上了車坐在我旁邊的位置,其餘的幾個兄弟個子上了自己的車。司機發動了車子,這台車是經過改裝的,座椅全部換了一遍,坐起來十分舒適,倘若彌勒在的話,憑著他對車的研究必定一眼就能說出這車的改裝費用,即便是對於我這種對於車子幾乎一竅不通的人來說也一眼就能看出這台車價格不菲。

“看來兄弟們混的不錯!”我輕輕拍了拍自己坐下的真皮座椅說道。

男人謙敬地笑了笑說道:“其實這些都要感謝沈哥和蔣……”

他的話剛到嘴邊立刻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然後一臉歉意地抿了抿嘴,說道:“要不是當年沈哥您給了我們那批金子,我們也不會有今天。我們從雲居回來之後原本是準備把金子分掉各自回家,可是我們畢竟是斬龍墨者的後裔,出生之後就被灌輸著一句話,那就是我們一生的目的就是要摧毀雲居的邪惡機關術,世世代代如此,已經成為了幾乎所有斬龍墨者家族活著的意義。而摧毀雲居對於我們來說就像是一個永遠也無法完成的任務一樣,所以在所有人的認知裏,我們會一直這樣與雲居鬥下去。誰也沒想過有一天雲居真的會被摧毀,至少是沒想過在我們這一輩人的時候被摧毀!”

男人一麵說著一麵遞給我一支煙,點上那支煙之後男人繼續幽幽地說道:“所以,當雲居在我們麵前轟然倒塌的時候,那就像是在做一場夢一樣。以至於在我們離開雲居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們每天睡醒都會問問自己,雲居真的摧毀了嗎?然後匆匆忙忙跑到雲居毀掉之後形成的那座湖確認一下,這樣的日子大概持續了一個多月,我們才漸漸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很快新的問題出現了,就像我剛才所說的那樣,我們之前活著的意義就是摧毀雲居,而此刻雲居真的摧毀了,我們似乎變得沒有價值了。”

男人說著瞥了我一眼,我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當初雲居摧毀之後他的迷茫,於是微微點了點頭。

男人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地繼續說道:“我們從小接受的教育也是出於摧毀雲居的目的,所以我們隻有一身蠻力,說實話早已經和整個社會脫節了。所以當初拿到那筆錢,當我提出要分給大家的時候,大家一致反對,他們覺得應該把錢放在一起大家在一起做點什麽!”

“這個想法很好!”我讚同的說道。

“嗯!”男人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後來的一段時間我們各自進入社會,一方麵要重新融入社會,一方麵也是尋找一個適合我們做的事情!”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偷瞥了一眼旁邊的男人。這些人的確已經脫離社會太久了,在雲居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雖然年紀輕輕但是穿著打扮卻像是一個十足的農民,甚至連手機應該都不會用。

這時候男人下意識地扭過頭看了我一眼,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自嘲般地笑了笑,說道:“沈哥,說起來不怕你笑話,當時我們連怎麽用智能手機都不知道,什麽電腦互聯網,雖然早有耳聞,但是操作鍵盤的時候還在用二指禪,哈哈……”

他笑得看似輕鬆實則很無奈,我可以想象他們那時候的艱辛,於是好奇地問道:“那後來你們……”

“後來!”男人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腦子,說道,“觀念,我覺得還是看事情的觀念和角度,後來我們忽然想通了,雖然時代變了,所有的東西都更現代化智能化了,但是我們應該還是有用武之地的,在經過了半年的時間,我們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什麽方向?”我更加好奇的問道。

“安保!”男人自信滿滿地說道。

“安保?”我皺著眉疑惑地望著男人說道。

“對,這可不是保安,一前一後的變化差距可就大了去了!”男人細致的講解道,“我們主要是為銀行押送現金鈔票,或者是護送一些重要的人物,做一些安保措施。我的這些弟兄都是大老粗,幹別的不行,但是身手都是個頂個的棒,所以做這行正合適!”

我聞言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這台阿爾法,終於有些明白了,這台車毫無疑問是他們的安保車輛,不過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他們這群人選擇的這個行業正好是物盡其才,於是我對著他敲了敲大拇指說道:“真沒想到你們能想到這麽一條好路子!”

男人被我這樣一說,擺了擺手說道:“哎,這也不是我的主意,其實……剛剛沈哥不是問我有沒有收到過那種類似的短信嗎?其實這個主意就是當初一個奇怪的號碼發給我的,後來我找人一查,那是一個網絡號碼,根本無從查起,但是這個主意確實是救了我們。所以當我再次收到這個號碼的時候雖然心存疑慮,但是還是第一時間就趕到機場來了!”

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想說不定這神秘號碼背後的人多年之前已經盯上了我和這些斬龍墨者,想到這裏我心頭不禁一寒,既然這背後的人知道我和斬龍墨者的關係,那麽他一定知道我們在雲居發生的事情,而且幾年前他為這些斬龍墨者出了主意,今天又讓斬龍墨者來與我重逢,那麽他的目的何在呢?

一時間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

住宿,吃飯,所有的一切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條,果然是做安保公司的,照顧人的本事也是十分的一流。在此期間,我得知為首的名叫李由(雖然在雲居我救過他們一命,但是因為那時候實在是太匆忙,連名字都沒來得及問),安保公司裏現在有員工大概五十人,全部是斬龍墨者或者是他們的後裔。因為他們信譽過人,而且收費標準實惠,所以安保公司做得十分紅火,湖南湖北一代也是小有名氣。

李由一整天都跟在我身邊一直到傍晚將我送回賓館。

這是一個行政套房,坐在沙發上,李由一麵泡著二十年的熟普,一麵好奇地問道:“沈哥,您這次來湖北一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吧?”

我微微怔了一下,疑惑地望著李由。

李由沉吟了一下,笑了笑說道:“沈哥,我給你看點東西!”

言罷李由拿起手機在裏麵翻了翻,隨後將手機遞給我,我一頭霧水的望著李由同時結果手機,一看之下不禁大驚失色,這手機上播放的是一段被剪輯過的錄像,這段錄像是從我們出了機場一直到酒店門口剪輯下來的,拍攝的角度應該是在後麵跟隨的車輛上。隻見這將近一天的行程裏有三台車一直在跟著我們,為了不引起我們的注意這三台車不停的輪換,距離我們不遠不近。

我放下手機,一臉驚恐地望著李由。

李由一麵自顧自地洗茶一麵說道:“沈哥,不管你此行的目的是什麽,恐怕自從您下了飛機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李由的話讓我下意識地又看了一眼手機,心中暗自佩服李由的專業精神,倘若是普通人肯定不會發現這一點,而李由他們一直以來做的就是重要人物的安保工作,自然對身邊異常的事物極為敏感。可是這些跟蹤我的人究竟是誰呢?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李由遞給我一杯茶,我端起茶喝了一口,這熟普的滋味甘厚,有種油脂的感覺,餘香繚繞在唇齒之間很是熨帖,我略作猶豫,抬起頭望著李由說道:“我可以相信你嗎?”

李由聞言定睛望著我,那眼神中滿是堅定,似乎已經給出了我答案。

我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想去一趟天門山!”

“天門山?”李由詫異地問道。

我端著茶杯,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微微點了點頭說道:“你白天問過我和蔣小姐現在怎麽樣了,還記得嗎?”

李由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說道:“其實兄弟們一直很感激您和蔣小姐,所以……”

“她失蹤了!”我一字一句地說道。

“什麽?”李由聞言臉色驟變,他急忙追問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應該是兩個月之前!”我淡淡地說道,“其實這幾年發生了很多事情,在離開雲居之後,蔣明月就忽然不辭而別回到了美國,自此我和她就失去了聯係,誰知昨天我忽然得到消息,原來她為我生了一個女兒。現在孩子已經三歲了,而且她也已經在兩個月前回國了。在她回國之前便將女兒托付給了朋友,並且叮囑朋友如果三個月內她沒有回來就帶著我們的女兒來找我。現在兩個月過去了……”

李由默默地聽著我的陳述,時而驚訝,時而疑惑,最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半晌兒他才說道:“那沈哥你來天門山是為了尋找蔣小姐?”

我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李由,你是斬龍墨者,也是墨家傳人,有什麽話我就和你直說了,你有沒有聽過機關龍城的傳說?”

李由急忙點了點頭,說道:“傳說機關龍城是墨家後人為了延續墨家修建而成的,又叫隱靈城,這座城池到處都是機關暗道,可以說是墨家機關的集大成者,而在隱靈城內部隱藏著一個足以改變曆史的墨家秘密。”

“對!”我點了點頭說道。

“可是……可是這與蔣小姐的失蹤有什麽關係?難不成她去了機關龍城?”李由的疑問將他自己驚得目瞪口呆。

我沉吟了片刻微微點了點頭,從懷裏掏出前一日收到的那把七星踏月遞給李由說道:“你認識這件東西嗎?”

李由急忙伸出雙手捧著七星踏月,眉頭緊鎖地仔細端詳了半天,若有所思地說道:“我聽祖輩人說過,機關龍城之內的機關設計的十分精密,墨子老爺子在臨終之前曾經製造了一個叫做七星踏月的機要,這機要精巧絕倫,機關龍城的所有機關都是通過這種新式機要連接起來的……難不成就是這個?”

我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這就是七星踏月!”

李由驚歎不已地望著手中的七星踏月說道:“既然七星踏月存在,那麽說明機關龍城也一定存在!”

“是的!”我接著說道,“而這七星踏月就是在天門山附近發現的,所以我懷疑機關龍城就在天門山!”

李由將七星踏月遞給我,說道:“我明白了,蔣小姐在尋找機關龍城的時候失蹤,而沈哥你懷疑機關龍城就在天門山,所以你才匆忙的來到湖北尋找機關龍城和蔣小姐的下落!”

我靠在沙發上點了點頭,雙手把玩著手上的那把七星踏月說道:“我在飛機上研究過天門山的地形,這地方實在是太大,而現在的線索又極其有限,想要找到機關龍城簡直就如同大海撈針……”

李由沉吟了一會,情緒漸漸舒緩,他一麵給我續茶一麵說道:“沈哥,你有沒有聽過那個俚語:九星連,天門斷,陰水逆流,鬼門現。爹也哭,娘也哭,百鬼夜哭,兒郎怨。”

李由的話讓我的眉頭微微一皺,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李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這是當地的俚語,據說事情發生在清朝末年,那一年九星連線,又適逢百年不遇的大洪水,一個老和尚帶著一群鄉民逃命,卻不想在半路中遇見了一座修建在崇山峻嶺之中的魍魎之城,無數的陰兵從山上殺下來,待那些陰兵過後,所有的難民都失蹤了,於是就留下了這麽一句俚語!”

“崇山峻嶺之中的魍魎之城?”我一麵咂摸著茶,一麵若有所思地說道。

“對!”李由點頭說道,“後來因為這個傳言流傳甚廣,讓當地的百姓人心惶惶,清政府為了平息流言蜚語曾經派人前來調查過那些難民的下落,可是結果……”

“結果怎樣?”我好奇地追問道。

李由搖了搖頭,說道:“那時候清政府已經是強弩之末,本身腐敗無能,下麵的人更是光吃飯不幹活,所謂的調查無非就是走馬觀花的作秀而已,所以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政府不查,老百姓可以自己查啊!”

“老百姓自己查?”我繼續追問著,甚至忘記了手上的那杯茶。

“嗯,雖然官府不再追查,但是老百姓卻自發組成了一支隊伍來搜救自己的家人,當時搜尋的人足有一百多人。這些人拿著武器進入到了天門山,據說他們在天門山的深處發現了一個洞口,站在洞口外麵能聞到裏麵散發著的淡淡的血腥味,而且每到夜晚的時候就能聽到那洞口內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這群人尋親心切,於是找了其中數十個膽子大的進入到了洞穴之中,可是足足十天卻依舊沒有人出來。後來剩下的人又有一半進入了洞穴之中,和之前的那群人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餘下的人便匆匆離開了,後來有當地的風水先生說這天門山和楚江之間有一個洞口,那個洞口通向的正是傳說中的陰河,那是活人和死人的界限,任何人一旦進入陰河都不可能再活著出來!”李由講得玄乎其玄。

我皺了皺眉說道:“這些話估計能嚇跑不少人!”

李由讚同地點了點頭,將我手上已經涼了的茶倒掉又換了一杯新的,說道:“的確,這件事讓所有人都相信在天門山內藏著一條陰河,所以當地的老百姓再也不敢去搜查了,不過,幾十年後又發生了一件事……”

我立刻皺起了眉,李由的話讓我的好奇心陡增,問道:“後來又發生了什麽事?”

“小日本侵華的時候曾經進入了天門山燒殺搶掠,後來他們聽說了魍魎鬼城的傳說,於是便進山尋找!”李由說著嘿然一笑道,“你猜怎麽著?那些小日本進入天門山之後不久就失聯了,後來日本軍方又是派地麵偵查小隊,又是派飛機一頓操作,可是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一直到解放之後,一次山洪暴發,附近的村莊在河道裏發現了很多散落的骸骨,於是立刻向上級部門匯報,後來上級部門派了專門人來調查這件事。經過相關部門的認真調查,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些日本人就是當年進入天門山尋找魍魎鬼城的那一隊日本人!”

“嗬嗬,天道輪回,報應不爽,這些日本人也是死有餘辜!”我狠狠道。

“對,但這還沒有完,專家從那些小日本的骸骨上發現了很多怪異的地方,那些日本人的骸骨散亂無章,骨骼上有很明顯的切割痕跡,似乎這些小日本是在生前被肢解的。”李由說道。

“竟然有這種事?”我驚詫地望著李由問道。

李由點了點頭說道:“沈哥,我想如果這傳聞中的魍魎之城不是鬼城,有沒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機關龍城呢?”

李由的話讓我不由得沉默了,清末的魍魎鬼城,地下的陰河,還有那玄乎其玄的俚語,雖然此刻我不敢確定這一切一定與機關龍城有關,但是足可以確定這天門山內的確是藏著一些神秘的東西,不過現在讓我心頭不安的是李由給我看的那段視頻,那些監視著我的人究竟是什麽人?他們的目的何在?現在整件事都透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沈哥?”李由見我出神輕聲喚道。

我回過神來,看了看手上的那把七星踏月對李由說道:“現在沒有其他的什麽線索,或許可以嚐試著從你剛才說的那個傳說入手!”

“嗯!”李由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不過……”我猶豫了片刻說道,“那些跟蹤咱們的人怎麽辦?”

李由嘿然一笑說道:“放心,沈哥,您別忘了我是做什麽的,甩掉他們實在是小菜一碟,你隻要聽我的安排就行了,隻是調查那個傳說要從什麽地方入手呢?”

我躑躅了片刻,笑著說道:“圖書館!”

“圖書館?”李由不解地望著我問道,“去圖書館幹什麽?”

“既然這件事這麽玄乎,而且流傳了這麽久,縣誌上應該會有一些詳盡的記錄,一般的縣誌都應該藏在當地的圖書館裏,所以如果想調查清楚隻能先去圖書館了!”我淡淡地說道。

李由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好,那明天我來安排!”

說完李由站起身,笑著說道:“沈哥你舟車勞頓了一天,早點休息,我和兄弟們就住在你的隔壁,有什麽事情隨時招呼我們!”

我感激地對李由點了點頭,李由笑著離開,旋即關上了房門。

坐在空****的房間裏,我輕輕拿起電話,原本想打給小妖和彌勒問一問沈寧的情況,可一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想必這時候沈寧已經睡覺了,於是隻能作罷。老實說雖然隻相處了幾天而已,但是或許這就是骨肉血親的原因,心裏一直對沈寧牽腸掛肚,那精致的小模樣和奶聲奶氣的聲音以及偶爾冒出來讓你吃驚的話總是在我的腦海深處閃現。

放下手機,躺在**,翻來覆去了足足一個小時,卻始終無法入睡,一種隱隱的不安悄然的爬上心頭,實際上這種不安從我看見那把七星踏月就開始了,隻是隨著事情的發展這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重,尤其是當我看到李由的那個監控的時候,這一切發生的實在是太突然了,突然的讓我有些難以置信。

數日之前忽然收到了一個來自機關龍城的七星踏月,而同時我又見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兒,從女兒的口中得知她母親可能去了機關龍城。最讓人感覺毛骨悚然的是我剛剛來到湖北,不但多年未見的斬龍墨者得知了我的行蹤,甚至同時有一群身份不明的人開始在跟蹤著我。那個在背後指點斬龍墨者,透漏了我的行蹤的人和跟蹤我的那群人會不會是同一個人,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忽然我感覺腦子有些暗暗的疼,可能是因為太疲憊的緣故,我掐滅了沒有吸完的香煙,躺在**,不久之後一股濃烈的睡意襲來,就在我即將睡著的時候,我隱約聽到耳邊傳來了一陣門軸轉動的聲音,緊接著是一陣腳步聲。我掙紮著想要睜開雙眼,可是眼皮就像是注了鉛一樣沉甸甸的,根本睜不開。

可是我的意識依舊清醒,我能感覺到有人輕輕地推開了一扇門,躡手躡腳地向我的方向走來,一直走到床邊才停下腳步。我咬著牙吃力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借著窗外的燈光,我隱約看見一個矮小的身影正對著我站在床邊,可是因為太黑看不清楚那影子的臉,正在這時候那黑影忽然揚起手,光線之下能看見他手上握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他拚勁全力將那把匕首向我的方向猛刺了過來。我拚勁全力急忙躲閃,就在那把匕首要刺入我身體的一瞬間,我猛然之間拜托了束縛,一骨碌閃開了匕首,同時一腳踹了出去,將那黑影踹倒在地。

那黑影立刻從地上爬起來,瘋了一般地再次向我猛撲過來,這次我早有防備,一翻身下了床讓他撲了個空,那把匕首卻卡在了**,趁著這個時機我一腳踢開了黑影,拚命拔出匕首,同時按下了燈光的開關,整個屋子瞬間被照亮了,而借著燈光我可以清楚的看清那黑影的樣子,一刹那我僵在了原地,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半晌兒我才開口說道:“伶兒姐……”

那黑影聽到我的聲音也怔了一下,我們兩個僵持了有三秒鍾左右,他忽然再次暴起向我撲了過來,我急忙躲閃,而與此同時我聽到了門外傳來的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是李由的聲音:“沈哥,怎麽了?”

武伶聽到外麵的聲音之後忽然製住了攻擊,他我這手中的匕首緩緩向窗口的方向退去,而我卻上前兩步詫異地問道:“伶兒姐,真的是你嗎?”

武伶退到窗邊忽然打開窗子,然後縱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