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奇門盾甲
不隻是柳鶴飛一個人扒著門縫往外瞧,除了正在翻包袱找法寶的張悟真以外,廳裏所有人都扒在門縫邊,一個個瞧得心驚膽戰。
院裏,陰月當空。
金絲楠木棺的棺蓋一張一合,不斷有幽邪的血氣從縫隙中撲湧出來,並伴隨著沉厲的嗬氣聲,令周圍的空氣都變得陰冷了許多。
棺中撲湧出來的幽邪血氣,千絲萬縷,有如飄渺遊魂一般,詭秘得很,竟向其它七副棺材的蓋縫中飄去。
“爺爺!”張康壓低嗓門急呼:“情況有點不妙,其它棺材正被入侵。”
“你當那道避邪符是擺設麽?”張悟真提醒道:“隻要棺中人不出聲,他便試探不出生死。”
“嗯。”
張康定了定神,嚴密地關注著外麵的一舉一動。
果然跟師傅說的那樣,那千絲萬縷的血氣飛到其它棺材的蓋縫邊時,像陰靈一樣尋來覓去,卻始終找不到入棺的缺口。
沒多久。
金絲楠木棺中的那位好像怒了,突然發出一聲低沉的嗬氣聲,飛棺而起,旋空十幾圈之後又重重地落下來。
這次不是疊砸在院裏正中間的那副棺材上,而是砸在最末尾的那副棺材上。
誰也沒想到,事前千叮嚀萬囑咐,棺中人還是發出了驚魂的尖叫聲。不是別人,正是一直被沈正賢視為極品廢物的那位沈家二少爺——沈敬功。都是三十好幾年的人了,竟嚇得失聲大喊:“張師傅,救命啊!!!”
也是在這一瞬間,金絲楠木棺的棺蓋飛了起來。
棺中除了迷沉的血氣之外,什麽東西也看不到。隨後,一個人體形狀的東西從棺中飛了出來,高高地懸立在明月陰寂的夜空中。依舊是什麽也看不到,看不到它的五官與衣著,仿佛整體全是由飄渺血氣組成,似虛似幻。
“看他現在的狀態,離真正的妖靈,好像還差一點。”張康皺眉道:“不過,他把肉身藏起來了,還是有點不好對付。”
“意思就是,如果你們盡力一搏,還是能鎮得住?”柳鶴飛反問道。
“容我想想。”
事實上,已經沒有什麽時間給張康去思考對策。
外麵那邪物怒手一揮,一道妖煞之氣呼嘯而出,七副棺材的棺蓋板瞬間被掀飛。躺在棺中的那些人,一個個就差沒被嚇破膽。反應最敏捷的沈佳音,她第一個從棺中跳了出來,拔腿就往門外跑。
哪知那邪物的反應比她還要快,迅速揮出一道幽邪的血氣,那血氣就像一條有形無質的索命紅繩,緊緊地纏縛著他的脖子,將她吊到了半空中。
“爹,是……是我,我是佳……音……”
沈佳音的喉嚨被越纏越緊,連聲音都發不出來,懸空的兩腿越蹬越無力。
也是在這個時候,一直按捺不動的柳鶴飛衝了出去,拔槍怒道:“大少爺,恕我不敬了!”朝那邪物連開三槍。
殊不知那邪物顯露出來的根本就不是肉體真身,子彈穿體而過,不留半點損傷。不但沒能把人救下來,反倒激怒了對方。那邪物故伎重施,將一條由幽邪血氣凝聚而成的索命紅繩飛出來,向柳鶴飛的脖子纏鎖而去。
令張康看得震驚的是,柳鶴飛這小子還真不簡單,腳下錯步一閃,居然避開了索命紅繩,那靈敏的動作,一看就是練家子出身。
不過,就算他的身法再靈敏,避開了第一次,避不開第二次。
索命紅繩有形無質、變化多端,根本就無法用手去抓扯,那就是一縷纏不休的厲魂之氣,很快便將他也吊上了半空。
“爺爺,我先幫你試探一下!”
眼看沈佳音和柳鶴飛就要命喪黃泉,張康衝了出去,手裏揮著一條用黑狗血浸泡過的大麻繩,呼啦一聲抽向半空中那邪煞凜然的邪物。
長鞭舞空,啪的一聲厲響。
半空中,那具以陰森血氣形態顯現出來的虛無之體,立刻潰散,化為了一道邪靈,倉皇閃回金絲楠木棺中,棺蓋也迅速飛合在一起,蓋得嚴嚴實實。
原本被吊在半空中的沈佳音和柳鶴飛則掉到了地上,恐懼與狼狽無處不在。
這時張悟真從大廳跑了出來,急呼道:“大家快進屋!”他那身手可謂是老當益壯,蹬地一躍,輕鬆將一麵奇門八卦鏡掛到門梁上。
早已經嚇得麵無人色的沈家人哪還敢待在院子裏,一個個爬起來就往大廳裏跑。
沈正賢走到廳門口的時候,斂聲屏氣地向張悟真拱手揖禮:“張師傅,拜托了!”短短六個字,寄托著沈家七口人的性命。
但張悟真根本就沒空答理他。孫子張康在外麵拚命呢,好不容易用麻繩將那副金絲楠木棺縛住,那麻繩子很快便被跳起的棺蓋給掙斷了。而張康那傻小子居然還死死地趴壓在棺蓋上,頗有永不言敗的爺們氣。
“快進去!”
張悟真怒推沈正賢一手,將他推進廳裏後,又迅速將正廳大門關好,並鄭重地交待他們待會不管發生任何事,在大門沒開之前,千萬別出來。
隨後,張悟真又從布囊中抓出一把白芸豆,口裏疾呼:“去!”手裏的白芸豆一撒到前院,立馬變成了八個白衣人。
他又拿出酒葫蘆急灌一口。
將一口靈符水噴向正廳門梁上的奇門八卦鏡,疾呼:“開!”正廳大門瞬間變成了一道幽秘的玄門,門裏陰霧重重,詭秘莫測。
最後,張悟真掐著奇門法指,喝咒一聲:“六合太陰太常君,三辰元是地私門。地戶除危定與開,舉事皆從此中去!”那八個麵無表情的白衣人立刻列陣成軍,氣勢森嚴,步伐整齊地走向金絲楠木棺。
趴壓在棺蓋上的張康見白衣人列陣,趕緊從棺蓋上翻跳而下,閃退到一邊。
金絲楠木棺中的那位主,顯然也嗅到了白衣人的森嚴之氣,棺盒一合,騰空便飛。但這個時候逃遁已經來不及了,陣列中有四個白衣人騰空而起,一人按製一角,輕鬆將金絲楠木棺按落在地,令其無法動彈。
這時另外四個白衣人也走了過去,合力將楠木棺抬起來,走向那道幽秘的玄門。
玄門中幻霧重重,金絲楠木棺被抬進去之後,無蹤可覓。
張悟真速掐奇門法指:“關!”那道玄門便憑空消失了,原本懸掛在門梁上的那麵奇門八卦鏡則飛落到了張悟真的手裏,迅速封上兩道靈符。
張康目睹全程,羨慕不已。
他知道爺爺有很多種鏡子,其中最不值錢的是那種古銅八卦鏡,那是給普通人家掛門上驅邪避穢用的。除此之外還有陰陽圓鏡、渡靈圓鏡、封魂八卦鏡、奇門八卦鏡。而爺爺剛才所用的,就是最玄秘的奇門八卦鏡。
跟著爺爺闖**江湖這麽多年,今天是第二次看到他用這麵鏡子。
張康滿懷好奇地問:“爺爺,你平時對付這種東西,不是用渡靈圓鏡嗎?今天怎麽用這個。”
“多事!”
張悟真表情冷得可以,張康雖覺掃興,但也不敢再問。
他很清楚爺爺的脾氣,那就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而且很講原則。如果真是自己該知道的知識點,不需要開口他也會詳細講解。相反,如果不是自己該知道的事情,就算問了也不會有結果,搞不好還會被訓斥一頓。
見爺爺朝大廳走去,張康忙上前幫忙推門,喊道:“都出來吧,沒事了。”
“張師傅,我那不孝子,收了嗎?” 沈正賢跟探著腦袋往外瞧,還是不敢冒然出門,心都懸在嗓子眼。
張悟真回道:“收了一半。”
沈正賢的表情立馬變得緊張起來:“此話怎講?”
“說來話長。”張悟真解釋道:“人死後,魂靈若是困在屍身中出不來,便無法入天道輪回,從而滋生出戾氣,並修練成妖,以求擺脫禁縛。令公子恰恰就是這種情況,他在短短七天時間裏從一具屍體化為了屍煞,並進一步修練成了妖靈,可謂是非同一般,今天能改一半已經是大幸。”
在張悟真解釋的片刻,沈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張康也認真地聆聽著。
張悟真點了一袋旱煙,又道:“簡單來講,就是令公子的亡魂已經變成了妖魂,屍身也變成了妖身。剛才我們收伏的是他的妖魂,所以說隻收了一半。”
“那妖身要是不滅掉,是否也有後禍?”沈正賢忐忑地問。
張悟真道:“當然有,他既然把妖身藏了起來,那他肯定在妖身中遁隱了一縷靈識,毋庸置疑。聽說過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沒有?遁隱的那一縷靈識便是天機。他截取那道天機,假以時日,依舊可以重新修練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