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橫川詭事
張康跟沈佳音來到橫川鎮的時候，已經是中午，肚子餓得咕咕叫。在沈佳音的提議下，先找家酒館坐了下來。吃點東西，順便打聽這橫川鎮的情況。
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才發現這橫川鎮魚龍混雜，詭事不斷。
這橫川鎮，在遼東一帶也是有名的大鎮，數百年的曆史沉澱，再加上開闊的地形，且有川流過境，四通八達，聚集了不少闖關東的外來者。
一些原本在西南地區跑馬幫的人，到了這裏依舊做著馬幫生意。
後來馬幫的生意沒做起來，便成了馬匪，五十六人聚集在鎮北的無頭山，沒少禍害人。鎮公所的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人敢管。主要原因就是西南來的馬匪頭子段連峰，跟橫川汪家的少主汪近東有過命的交情。
橫川鎮有大小兩閻王。
大閻王是穿鎮而過的那條河，叫橫川河。甭管是不是迷信，在那河裏淹死的人多了便有人信那個邪。大白天過河得結伴，已經成了大夥心照不宣的俗例。
而小閻王就是汪家的少主——汪近東。
早年，汪家靠做死人生意維持生計，賣的是棺材。以前汪近東走到誰家，便意味著誰家死了人，所以被稱之為小閻王。後來有一年，也不知道汪近東走了什麽狗屎運，去橫川河裏摸魚，竟然摸出了一副裝滿金銀的沉棺。
自那之後，汪家便成了橫川鎮的大財主，即便是鎮公所的人也得另眼相看。
然而。
成全汪近東的是那條橫川河。
最後收拾汪近東的也是那條橫川河。
就在一個星期以前，汪近東死了，過河時淹死的，吊詭得很。小閻王被大閻王吞噬。這事令鎮上人對那條河的畏懼色彩又濃烈了幾分，談河色變。
之所以說汪近東死得吊詭，主要是因為汪近東的水性好。
那家夥，即便是在水下閉氣也能憋個十幾分鍾不冒頭，俗裏浪裏白條。可一個水性這麽好的人，居然是被淹死的，大夥就是想不往某方麵想也不行。
有好心人在河邊立了塊牌子，上麵寫道：“河裏有水鬼，別下去。”短短八個字，通俗、直白、易懂，直擊人心。
按酒館掌櫃的說法，水鬼要找替身，汪近東就是這樣做了替死鬼。
張康卻並不這麽認為，他之前過來的時候已經看到了那條令人聞風喪膽的橫川河，寬約十米左右，估計也挺深，河邊停泊著一些渡船。重點是水流湍急，人一旦落水，被溺亡也不奇怪，就算是水性再好的人也有腳抽筋的時候。
相比那條被稱之為大閻王的橫川河，張康更感興趣的是汪家。
張康問掌櫃的：“汪近東死後，那汪家是什麽人做主？”
“汪家的老夫人唄，其實也不是很老，才四十來歲。”掌櫃的說：“那汪夫人可是個厲害的角色。她那個當家的，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她一個人把汪近東拉扯大，還撐著家棺材鋪，很會使喚人。”
“那汪家都已經成大財主了，還在經營棺材鋪？”沈佳音問道。
“誰會嫌錢多啊。”掌櫃的說：“這橫川鎮魚龍混雜，常有打殺，再加上一條奪命的橫川河，棺材鋪的生意可火爆著呢。”
“這倒也是。”
照掌櫃的這麽一說，張康也覺得那個汪夫人確實是個厲害的角色。一個女人要在這亂世上立足，本來就很難。而這橫川鎮，可以說是亂世中的亂世，前腳有軍閥趟過，後腳有馬匪跟進，哪是一般女性可以應付得了。
這一點，從之前那支迎親隊伍也可以看出點端倪。
一個鬼媒婆，四個體格粗獷轎夫，態度強勢得很。如果不是背後有強勢的主子撐腰，那些人在外麵斷然不敢那麽囂狂。
尋思至此，張康轉身對沈佳音說：“你先在這住下來，我去汪家瞧瞧。”
沈佳音也是個明白人，知道張康要去汪家幹什麽，自己跟過去也幫不上他什麽忙，當即便點了點頭，並叮囑張康早點回來。
此時的汪家，氣氛詭異得很。
汪近東已經死了七天，但汪家並沒有將他下葬，也沒有撤掉靈堂，屋裏掛滿了白綾祭帳，廳中擺放著一副黑漆漆的棺材。那副棺裏並沒有蓋蓋子，可以清楚看到汪近東躺在裏麵，煞白的臉色，嘴裏含著一隻癩蛤蟆。
鎮上人人稱頌的那位汪夫人則站在靈堂門口。雖然已經年過四十，卻風韻猶存。像貌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最少年輕十歲，目光頗為清冷。
外麵停著大紅花轎。
手裏挽提著籃子的鬼媒婆走到台階前，一臉無奈地回道：“夫人，人已經接過來了，不過，她本人好像有點不太情願。如果不是她父母貪財，強行把她給綁了，今天這門親事怕是辦不成。”
目光清冷的汪夫人直盯著那座花轎。
她並不在乎新娘子是否情願，盯了那轎子一陣之後，她轉身回了靈堂：“既然進了我汪家的門，那就由不得她了，把她給我帶進來，馬上成親！”
“是。”
鬼媒婆應聲領命，轉身便叫四個轎夫把新娘子帶進靈堂。
當轎夫把轎簾拉開，準備請新娘子的時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驚氣。轎中的新娘子是個十六七歲的姑娘，原本清秀的模樣，此刻已經變得冰冷煞白。她已經死了，雖然她的雙手被麻繩綁著，但她手裏握著一把帶血的剪刀。
而她的咽喉處，則露著一個血洞，流得滿轎子都是血。
“夫人，夫人！”
鬼媒婆驚慌失措地跑進靈堂裏，被不明真相的汪夫人厲聲回訓了一句：“見鬼了你？有事說事！”鬼媒婆軟一軟，就差沒跪下來。
鬼媒婆戰戰兢兢地回道：“她……她自殺了……”
“那又怎麽樣？就算死了，那也是我汪家的鬼！再去準備一副棺材。”
如果麵帶三分微笑，這汪夫人也算是一標準的美人。但她永遠都是一副冰冷肅穆的表情。她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帶著一股令人不敢違抗的威嚴。
鬼媒婆不敢抗令，四個轎夫更不敢抗令。
不一會兒的功夫，四個轎夫便抬了一副棺材進來。與汪近東的棺材並排放在靈堂中間。新娘子被放進棺材之後，嘴裏同樣塞著一隻癩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