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詭異的花轎
壽衣,是給死人穿的衣服。
在不同的地方,給死人穿壽衣也有不同的講究。但不論是天南海北,大活人是斷然不會把這種衣服往自己身上穿的。
這種衣服穿在身上,令人瘮得慌。
尤其是老乞丐給張康的這件壽衣,每次穿上它的時候,張康都有種陰颼颼的感覺,感覺就像是有什麽邪祟附在自己身上一樣。
如果不是這件壽衣確實救過自己的命,張康真懷疑老乞丐是在耍自己。
張康好想問問這件壽衣到底有什麽玄機,話到嘴裏又咽了回去,尋思著這事還是少打聽為妙。因為,這裏麵極有要能涉及一些隱秘的茅山秘術。除非是老乞丐自己講出來,否則,冒然打探便有竊師窺技的嫌疑。
與老乞丐拜別之後。
張康謹尊老乞丐的叮囑,把那件壽衣當底衫貼身穿在裏麵。回頭又弄了輛拉東西用的便宜馬車,帶著沈佳音直奔京城。
坐在馬車後麵的沈佳音大概是太無聊,突然提出一個很刁鑽的問題:“毛師傅說那件壽衣忌水,那意思就是不能洗囉。如果連穿三年的話,那得臭成什麽樣子啊,你確定每天都要把它當貼身小馬褂穿著?”
張康的兩條眉毛,當場就擰成了麻花狀。
沈佳音又異想連翩地追問:“還有啊,萬一哪天半道上來場傾盆大雨,淋濕了怎麽辦?”
聞言,張康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天。
一絲不詳的預感驀然湧上心頭,令人直忐忑。不知什麽時候,烏雲已經席卷了大半邊天空,而且有越來越密集的趨勢。
“駕!”
心裏一急,張康一馬鞭抽了出去,加速趕路。
不一會兒便看到前麵路邊有個草寮,是果農用來看守果園時用的。路邊全是果樹。但果子已經摘了,就剩一樹樹的禿枝。
張康的決策是正確的。
馬車停一邊,人進草寮沒兩分鍾,轟隆隆的雷聲便已經炸了起來,緊跟著便是瓢潑大雨,下得昏天黑地。
這人要是置身於這樣的大雨中,恐怕歎口氣的功夫便會淋成落湯雞。
沈佳音笑嬉嬉地把手伸到草寮外,饒有興趣地說道:“這雨可真凍,考你個很厲害的對聯:‘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你知道這聯有幾種念法麽?”
“不知道。”張康愁望著大雨,不客氣地說:“我隻知道你是個烏鴉嘴,說什麽來什麽,還好我機智。”
“你才烏鴉嘴。”沈佳音回道:“我那是委屈地提醒你要下雨了,得注意著點。我要是不提醒你,你還在路上悠哉悠哉地溜馬呢,不識好人心。”
“誰悠哉悠哉了?我那是怕跑快了會顛得你受不了。”
倆人正你一句我一句地爭辯著,一支送親隊伍朝這邊跑過來。人不多,一個老婆子,四個轎夫,外加兩個吹嗩呐的中年大叔。
係著大紅綢的花轎停放在路上,而花轎裏的新娘子則沒有出來。
奇怪的是老婆子手裏挎著的那個籃子,裏麵竟然放著一個小巧而精致的紙紮人,那紙紮人穿著鮮紅色的喜服,胸掛紅綢,臉上塗抹著瘮人的胭脂紅。
這一幕,令張康愕然一驚,難道這紙紮人是新郎?
見這幾人進草寮之後好像很避諱的樣子,一個個都不說話,且有意躲開自己和沈佳音的目光,張康主動問道:“幾位,這是哪家娶親啊?”
老婆子被張康的目光一盯,不好再回避,道:“是橫川鎮的汪家。”說著她又扯了扯籃子裏的那塊紅布,匆匆將紙紮人蓋好。
張康看破不戳破,提醒道:“幹這行是會折壽的,可得注意著點。”
“小子,說什麽呢你!”
一個五大三粗的轎夫怒了,攥著拳頭想上次教訓張康,被那個老婆子給攔了下來。這個老婆子的個頭不高,身形也有些消瘦,但一雙眼睛很陰毒。她將張康上下一打量,訝異地問:“你會看事?”
“會一點。”張康望著雨中的那頂轎子,道:“那姑娘真是自願的?”
“會看事是好事,但多管閑事,那就有點不應該了!”老婆子的語氣變得冷厲了幾分:“她若不是自願的,會應答這門親事麽?”
“隻怕沒這麽簡單吧。”張康輕冷地笑了笑,又朝轎子喊道:“嘿,那位新娘子,你是哪裏人氏啊?”
轎子裏沒有人應聲。
四個轎夫卻一個個怒目圓瞪,狠狠地盯著張康,那拳頭捏得,仿佛可以一拳打死一頭牛。
沈佳音見到這一幕,匆匆扯了扯張康的衣袖,示意張康別多管閑事。然而男人的熱血,一朝沸騰起來,並不是說涼就會涼。張康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他轉身問老婆子:“如果轎子裏那人是你的親閨女,你忍心嗎?”
老婆子頓時啞口無言。
旁邊那位發過言的粗獷轎夫咬牙警告道:“小子,你是不是真以為老子不敢揍你?一個願娶,一個願嫁,礙你什麽事!”
“當然不礙我什麽事,大禍臨頭的又不是我。”
張康瞧都不瞧這轎夫一眼,目光始終盯著老婆子,仿佛在洞悉命運一般,一會搖頭,一會又歎息。
這老婆子也是個狠厲的角色,說道:“你少在我麵前故弄玄虛,這一套我見多了!既然不礙你什麽事,那就一邊呆著去!”
張康笑了笑,沒有再答理這幾個人。
等大雨停了之後,老婆子等人便立馬離開了草寮,抬起轎子繼續上路。
張康走到剛才落轎的地方,見地上有四塊草紙。草紙雖然被雨水打濕了,但紙上還是印留著轎腿落在上麵時所壓出來的痕跡。
沈佳音訝異不解地問:“為什麽要用草紙墊轎子啊?”
“那轎子是用陰沉棺木打造出來的。民間的鬼媒婆給有錢人配冥婚,通常都是用那種轎子去迎親。跟抬棺一樣,有很多講究,半路上不能碰地。”
說著,張康撿起其中一塊草紙,仔細觀察。
草紙的周圍被雨水打濕了,但正中間被轎腿壓著的那個位置是幹的。然而這一小塊方方正正的印跡,卻是黑色的,仿佛被火燒過一般。
用手指輕輕一撚,隻見這片黑色的印跡立刻化為了灰燼。
張康的臉色頓時凝重了許多,納悶不解地望著那頂漸行漸遠的大花轎:“怎麽會這麽邪門,難道被我猜對了,那轎子裏的新娘真的……”
“新娘怎麽了?”
見張康欲言又止,沈佳音忍不住催問了一句。
張康拍幹淨手上的灰,轉身上了馬車,興致勃勃地呼道:“管她怎麽了,走吧,去橫川鎮瞧瞧,說不定還可以賺幾個袁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