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電競圈
頭一次吃這麽熱乎的瓜。薑默匆匆趕到訓練室，一進門就看見林仲龍正揪著賈翔的衣領，憤怒溢於言表。
“林仲龍，放手！”她趕忙上前勸解。
“憑什麽？”正在氣頭上，林仲龍咬牙切齒，手上更添三分力道，直接把賈翔從椅子上提溜起來。
看他的樣子，還想打人？
薑默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還好，在場還有個明事理的人。崔平順見狀，二話不說，快步走來，毫不費力地拉開林仲龍和賈翔。
“先別動手，慢慢說。”
“說個屁，”林仲龍憤慨不已，一把搶過賈翔麵前的鍵盤，“合著他用我鍵盤還有理了？”
“你的鍵盤？”
直到這時，賈翔才答上話。他慢悠悠地整理著被林仲龍扯開的衣領，說話也帶著幾分陰陽怪氣。
“又沒寫你名字，誰知道是你的？”
話音剛落，林仲龍的鍵盤就差點懟到他臉上。
“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林仲龍指著鍵盤右邊的銘刻字母，“你是瞎，還是不識字？”
一排字母，正是“XKX·LANGZI（俠客行·浪子）”，無疑屬於林仲龍。
但說到底，不過是把鍵盤，隊友不知情貿然用了，道個歉的事，至於他發這麽大火嗎？
脾氣夠大的。
可還沒等薑默勸說，賈翔不知抽什麽風，理不直，氣倒是壯得很，嘴角一撇，笑得十分嘲諷。
“真的假的？我聽說俠客行的浪子人都沒了，鬧了半天，是沒事的沒啊。嘖，可惜了。”
話音剛落，林仲龍忍無可忍，放下鍵盤就對賈翔揮起拳頭。
薑默嚇得心跳都快停了。
這是職業電競選手？
幸好崔平順有防備，不等林仲龍這一下打實在了，已經把人架住，又上前一步，攔在兩人中間。
“說了別動手。”他沉聲說。
“讓他打唄，”賈翔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仗著崔平順攔下林仲龍，笑得愈發放肆，“真把自己當個玩意兒了……”
“賈翔，”薑默不禁沉下臉，“有話好好說。”
“經理，你這話怪有意思的，”賈翔傲慢地瞥了她一眼，又衝林仲龍努努嘴，“到底是誰不想好好說？”
“你動他東西本來就不占理，”薑默隨手一指，“配了這麽多鍵盤，幹嘛非用他這把？”
“想用就用咯，”賈翔一攤手，“俠客行的定製鍵盤，吹得特別牛逼，感覺用了就跟開掛似的。不過嘛……”
他嘴角一歪，麵相愈發尖刻：“也就這樣。浪子不會就是用了這把鍵盤才被人捶成零比三吧？不會吧，不會吧？”
“說你爹呢！”
一聲大吼，震得薑默耳朵發麻。
“老子還能上去被人捶，你呢？打過職業嗎，就擱這嗶嗶。”
“喲，可不敢，”賈翔嬉皮笑臉，“咱要臉，實在丟不起那個人。”
“不敢？”
林仲龍這才冷靜下來，看賈翔的目光，也帶上了幾分輕蔑：“不行就不行，吹得那麽好聽，哄誰呢？”
賈翔終於變了臉色：“浪B，你說誰不行？”
“說你呢，”林仲龍冷笑著，“不服是吧？來solo唄，英雄隨便你挑。我話就放這，但凡輸一小局，老子原地給你磕個響頭，怎麽樣？”
還用問嗎？賈翔求之不得，當即坐在電腦前，打開遊戲。
“浪B，先說好，”他乜斜著眼，表情更顯陰沉，“我也不想欺負你，打九把，隨機英雄，誰贏得多，誰就是爹！”
林仲龍嗤笑：“免了吧，我可不想要你這麽賤的兒子。”
鬥嘴的功夫，賈翔明顯落入下風，此時更是被林仲龍氣得麵紅耳赤。
但很快，他又鎮定下來，不屑地笑著：“吹，盡管吹。都退役一年了，還當自己是新人王呢？”
兩人你來我往，轉眼間就要開始單挑。
是真沒把薑默放在眼裏啊！
她忍無可忍，上前一把關掉賈翔的屏幕。
“臥槽，你幹嘛？”賈翔當即跳起來，憤恨地死死盯著她，“怎麽，怕浪B打不過我，給我使絆子？”
薑默冷著臉，硬是用眼神逼他坐回去。
按下葫蘆起了瓢，她還沒開口，林仲龍又搭上話了：“搞笑，打你還要找幫手，你寄.吧誰啊？”
“林仲龍！”薑默隱忍許久的怒氣終於冒頭了，“說話注意點。他動你鍵盤是他不對，那你跟他單挑就能解決問題？”
“是啊，解決不了，”林仲龍寸步不讓，冷眼看著她，“要不是這鍵盤已經絕版了，老子現在就cei了扔掉，讓傻X碰過，我看了就惡心！”
“可別，我還嫌碰你鍵盤晦氣呢，”賈翔不甘示弱，當即懟了回去，說完還嫌薑默站著礙事，一把推開她，“離我遠點，少來礙事。”
行，敢情老虎不發威，個個都當她是病貓，對吧？
薑默深吸一口氣，一言不發，掉頭就走。
幾秒鍾之後，訓練室裏，剛進遊戲的林仲龍忽然大罵一聲：“臥槽，怎麽停電了？”
扭頭看見薑默慢悠悠走過來，他不假思索，焦躁地衝她直揮手：“趕緊報修，這電停得真尼.瑪不是時候。”
“第一，我希望你們記住，隻要在戰隊裏，說話就文明點，別成天把髒話掛嘴邊，我不愛聽。”
“誰管你？我現在……”
“第二，”薑默提高聲音，不由分說打斷林仲龍的話，“電閘是我關的。你們要是能想通，願意好好把這事解決了，再恢複訓練。”
眼見林仲龍還想找茬，薑默也沒給他機會。
“崔平順……”
“叫順子就行。”崔平順衝她點點頭。
“行，順子，”薑默指指他，又指著林仲龍，“麻煩你跟他一起回去。今天訓練暫停，你也休息一下。”
“臥槽，憑什麽要我走？”林仲龍怒氣衝衝地指著賈翔，“明明老子先來的，要滾也是他滾！”
薑默正要同他理論，賈翔卻故意挑這個時候起身，晃**著走到她麵前。
“看出來了，您就是戰隊的天，是我不長眼，跟你過不去，您別跟我一般見識，”他齜牙一笑，回頭看林仲龍時，立刻換了一副麵孔，“浪B，好心奉勸你一句，好自為之，不然有你哭的時候。”
“滾吧，傻X！”林仲龍毫不領情，仍舊對他怒目而視。
賈翔臉色又是一變，正要開口，卻被薑默拉住。
“有完沒完？”她冷聲問道。
“走開！”賈翔一把打開她的手，黑著臉，快步走出訓練室。
正是這一下，讓薑默下定決心。離開訓練室，她直奔謝保平的房間，硬是把他叫起來。
聽聞備選隊員們都鬧到這樣了，謝保平卻不以為意，反而對於薑默讓他們各自回去冷靜的做法頗有微詞。
“薑經理，是這樣的……”
“叫我薑默就行。”薑默再一次提醒他。
“哦，薑默，”謝保平扒拉了一下頭頂岌岌可危的一撮頭發，“其實你讓他們單挑就完了，也不至於鬧這麽大。”
什麽鬼思路？
“謝保平，我先說說我的想法， ”薑默沉靜地分析，“隊員因為訓練之外的事情發生矛盾，要靠打遊戲來決定誰對誰錯，你覺得這麽處理合適嗎？”
“嗨，電競圈有電競圈的規矩，你不懂。”謝保平揮揮手，帶著一閃而過的不屑。
夠離譜的，敢情電競圈是法外之地，進來就可以不做人了？
薑默可沒這麽好糊弄。
“我不管電競圈怎麽樣，既然到了戰隊，就得按照戰隊的章程辦事。”
“那你說該怎麽辦吧。”謝保平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林仲龍差點動手，警告一次，如果再犯，就要從重處罰。至於賈翔，”薑默的神情愈發嚴肅，“無視戰隊紀律，口出汙言穢語，不服從管理，建議勸退。”
謝保平當即傻眼。
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但薑默一上來就下這麽重的手，在他看來，未免過於嚴厲了。
“不是，薑……薑默，你再想想。就算賈翔說話難聽，但你處理得這麽重，那等他將來在選手群裏一通氣，戰隊還怎麽招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戰隊經理就是個擺設，沒有管理隊員的權利。他們在隊裏想幹什麽都行，我隻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對嗎？”薑默反問道。
這麽一上綱上線，謝保平臉上的笑有點掛不住了。
“也不能這麽說，誰還沒個年輕氣盛的時候……”
“我沒有，”薑默毫不退讓，“不管多生氣，我從來不會亂發脾氣。”
謝保平頓時無語凝噎，愣了好一會，才尷尬地笑著：“也不是這麽比的，他們要是有你這眼力見，也不至於來打職業了……”
好說歹說，他就是不願出這個頭。
明明是個教練，他倒好，反過來忌憚隊員。薑默內心很是疑惑，就他這陣勢，能帶得動戰隊嗎？
但她也不想就此跟謝保平較上勁，把態度表達到位，就足夠了。
“OK，事情我跟你講清楚了，我的處理意見就是林仲龍可以留待觀察，但是賈翔，我覺得戰隊不需要這種選手。”
“嗨，先消消氣，真不至於，”謝保平急得出了一頭汗，腦門愈發鋥亮，“這不還沒見識過他的水平嗎？我記得他履曆上寫打過職業的，就是時間不長，先留下試試，沒準他是因為有實力才這麽硬氣呢……”
話是這麽說，但在薑默犀利目光的注視下，謝保平越說越沒底，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
幸好，薑默不想為難他，終於點了頭。
“行，那我尊重你的意見，”薑默點點頭，又提醒道，“還有，你也說了要考察他的水平，試訓是不是該安排上了？”
謝保平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腦門。
“哦，對對對，你不說我差點都忘了，”他慌慌張張地在身上摸了一圈，接著幹笑一聲，“那行，我知道了，找個時間給他們試訓。哎，薑經理，能不能給我打個電話？手機不知道放哪去了。”
薑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掏出手機。
“先定試訓的時間吧，我好去通知他們做準備。剛才給你發了郵件，是新收到的簡曆，你抓緊時間挑出合適的，讓他們來試訓。”
工作堆積如山，她想不通謝保平為什麽還能那麽淡定，非要她催促才知道動一動。
試訓時間定在兩天後。謝保平不知從哪找來了一支號稱專業的團隊，安排隊員們打對抗。
去通知隊員的時候，薑默還以為，林仲龍心裏憋氣，大概要找茬跟她抬杠。結果他倒是沒囉嗦，隻是沒好氣地提醒她，趕快把電通上，免得影響他正常訓練。
而唯一一個跟她過不去的人，是賈翔。
自從跟林仲龍鬧翻，暴怒之餘，賈翔也沒給薑默好臉色。逮著她來通知試訓時間的當口，賈翔可算找到機會，發揮特長，又是一通陰陽怪氣。
“專業團隊？怎麽，敲鑼打鼓給人送走是吧？”
“隨便你怎麽想，”薑默麵無表情，“能不能簽約留下，就看試訓結果，好好準備吧。”
她覺得賈翔這人也挺神奇的。聽說關鍵試訓要來了，連李智勇都知道裝裝樣子，每天多打幾個小時的守望先鋒。
唯獨賈翔，不知出於什麽考慮，一切照舊，白天睡覺，晚上直播，打遊戲的時候還大呼小叫，鬧得整個訓練室都不得安寧。
直到試訓當天，薑默才明白他如此安心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