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命中注定的劫數
眼看就要淪落到無家可歸的境地，薑默提出的條件，對於林仲龍來說，可太有吸引力了。
但他仍然不敢放心，畢竟和薑默非親非故，平白得了她這麽大的好處，不會是陷阱吧？
因為讀過的書不多，林仲龍積累了豐富的被騙經驗。所以，盡管薑默姿態放得低，態度也足夠誠懇，林仲龍還是不敢相信她。
“啥意思？我聽不懂。”他假意拒絕，一雙眼睛卻立刻有了光彩，骨碌碌地轉個不停。
“字麵意思，你就當是我.日行一善，免費給你提供個住處。”
薑默確實是這麽想的，奈何林仲龍還是不敢相信。
當了快二十年非酋，突然一塊餡餅從天上掉下來，還剛好落在他嘴裏，這要說沒點貓膩，哄誰呢？
可就在他下定決心再要拒絕的時候，薑默又開出了一個他實在無法拒絕的條件。
“戰隊的設備都是全新的，30係顯卡，無延遲鼠標，K70銀軸鍵盤，”她想了想，又補充道，“或者，如果不符合你的要求，可以申請換新，費用由我們戰隊承擔。”
如果薑默像以前那些找過林仲龍的所謂戰隊負責人一樣，隻管畫餅，末了圖窮匕見，還是讓他先去戰隊打白工，那麽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拒絕。
但和那些人比起來，薑默的條件可太有誠意了，而且直擊林仲龍的痛點，爽快又直接。
甚至，林仲龍都開始懷疑，她會不會是自己的粉絲，不然怎麽解釋，戰隊提供的設備，都是他用慣了的？
剛才林仲龍還隻是有那麽一丟丟心動，現在他完全是在做最後的掙紮。
“那我要是住很長時間，你不會趕我走？”
有戲！
薑默心中立刻萬炮齊鳴，臉上也不自覺地重新掛上微笑：“不會。”
她還巴不得林仲龍一直住著不走呢。
就算最終沒能簽下他，放著當招牌，忽悠不明真相的選手加入，那多是一件美事啊！
在她笑容的鼓勵下，林仲龍終於放棄掙紮。
遲疑片刻，他站起身，一言不發，回頭往派出所的方向走去。
“哎，林仲龍，到底怎麽說……”
“去啊，幹嘛不去，”林仲龍回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放著這麽大的便宜不占，當我傻啊？”
雖然好像和預想有點出入，但不管怎樣，總歸把人忽悠到位，也算能和老板有個交待。
於是，同林仲龍分別後，在回去的路上，薑默就給老板張玉然發了一條字斟句酌的消息，把事情的經過和結果大致梳理一遍。
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灰姑娘也要脫下魔法的偽裝。薑默長長地舒了口氣，很沒包袱地葛優癱在出租車後座上。
也隻有這種時候，她才敢放任自己把深埋在心中的暗戀扒拉出來，細細品味一番。
如果不是為了愛情，她不會放棄在英國的大好前程，自願請纓，去當一個和她專業八竿子打不著的電競戰隊經理……
常聽人說，本命年犯太歲，禍事多，薑默向來嗤之以鼻，直到二十四歲那年去英國留學時，遇見張玉然。
他不是太歲，倒更像是她命中注定的劫數。
薑默至今仍然記得第一次見張玉然的情形。那是一個留學生攢的飯局，一屋子人有說有笑，鬧騰得開心，而在張玉然進屋的一刹那，大家忽然都安靜下來。
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中，張玉然先是一愣，隨即帶著歉意，微微一笑
“有點事，來晚了，不好意思，”說著，他拿出一瓶價格不菲的紅酒，輕輕放在桌上，“一點心意，給大家助助興。”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薑默當時腦子裏隻有這八個字，跑馬燈般來回轉個不停。
這長相，這氣質，封他個“青春版吳啟華倫敦分華”，沒有人會反對。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人竟然連每一根頭發都長在她的審美點上，一時間看得有些失神。
感受到她略顯直白的目光，張玉然偏過頭，對她輕輕頷首致意。
就是這一眼，讓母胎單身二十四年的薑默頓悟，“一見鍾情”是什麽意思。
不顧胃的抗議，她果斷放下筷子，矜持地表示自己已經吃飽了。
留學生的圈子不算大，很快，薑默就打聽到張玉然的信息：此人芳齡二十有六，上一段戀情結束已久，目前單身，今年研究生畢業，母校正是薑默想去但沒拿到申請的那一所。
何止是長在她的審美上，人生履曆都是按照薑默心中的頂尖模板打造的啊！
她總覺得，張玉然正好在這個時間段單身，無疑是月老動了她的紅鸞星。
可惜薑默空有賊心卻並無與之相稱的賊膽。生怕自己過於熱情主動把人嚇跑，那天飯局結束前，她壯著膽子和張玉然交換了聯係方式，從此就默默在他的通訊錄裏躺屍。
此後他們偶有聯絡，薑默也小心地謹守本分，從未越雷池一步，最出格的一次，也不過是在情.人節時，她趁機同張玉然開玩笑，問他守身如玉是為了誰。
按理說，以張玉然的敏銳，必然早就洞悉了她的小心思。可她不敢問，生怕得不到她想要的結局。
時間一晃就是兩年。
得知張玉然要回國時，薑默還有些悵然，以為自己這段卑微到不值一提的暗戀即將長眠在英倫半島。誰知柳暗花明，張玉然在朋友圈發消息，說想要打造一支頂尖的電競戰隊，想招募一名職業經理人。
時值畢業季，薑默幾乎不假思索地給他發去簡曆。
張玉然的回複也很痛快：他不但答應給薑默這份工作，還許諾她，工作滿一年，便可以進入他的公司。
是的，不光長得帥，他家裏還有礦，薑默愈發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
隻不過，對於毫無戀愛經驗的她來說，想拿下張玉然，比在期刊上發.論文難度更高。
反正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薑默想過，與其衝動告白，倒不如細水長流，利用工作機會慢慢和男神拉進距離，了解他，打動他，最終成為他身後的女人。
如今，慢慢長路，她總算邁出了第一步。
宜徐徐圖之，切忌操之過急……
一直等到第二天下午，薑默才接到張玉然的電話。
盡管隻是電話，但她仍然條件反射般坐得筆直，又在心裏匆匆過了一遍要說的幾件事，這才按下接聽鍵。
“Jas.mine，”電話那頭，張玉然的聲音有點疲憊，“我沒看懂，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哦，”薑默立刻反省，以後匯報工作，哪怕是信息，也得再精簡一些，“就是說，林仲龍大概這兩天就會到戰隊，但是暫時不會簽約。”
“為什麽？”
“還不清楚，他沒有直說。”
張玉然沉默片刻。
“是不是因為你告訴他，我是戰隊的老板，一切事務最終都要向我匯報……”
“不是，您提醒過我，所以我一直留意，沒有透露過這個信息。”薑默連忙否認。
“OK，”張玉然似乎鬆了口氣，“Jas.mine，我不喜歡拋頭露麵，也不想過多插手你的工作，希望你能體諒。”
倒是能體諒，不過薑默寧願他多幹涉點。
不過機會就像海綿裏的水，隻要去擠，總是會有的。薑默想了想，又找到話題：“張總，昨天我和林仲龍大致聊了一下，感覺他複出的意願不是很強。”
“嗯，能理解。他有實力，但是一直沒拿到過冠軍，所以對自己不是很有信心。”
有點牽強，不過也能說得通，或者大概是競技選手特有的心態。
不過，她還是有個問題必須得問。
“張總，我覺得現在我們戰隊的選擇餘地很大，應該能找到比林仲龍更合適的人選，再者他也不想複出，那我們是不是考慮一下別的選手，不用著急先簽他？”
薑默覺得自己的提議合情合理，完全可以考慮，但張玉然立刻回絕。
“我說過，必須是他，隻能是他。你要搞清楚，林仲龍就是戰隊的核心，他不在，就不會有戰隊。”
措辭如此強硬，簡直不像是張玉然會說的話。薑默一愣，心裏不由開始嘀咕，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可不等她再問，忽然聽見一陣擂鼓似的敲門聲，伴隨著林仲龍響徹樓棟的叫喊：“有人沒？開個門啊！”
薑默趕忙匆匆起身，又告訴張玉然：“張總，應該是林仲龍來了，要不……”
“嗯，那暫時這樣，有事再聯絡。”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張玉然就掛斷電話。
薑默盯著手機，愣了片刻。
就算他和林仲龍暫時不方麵見麵，也不至於避讓到這種程度吧？
不過她也沒空操心這事。
林仲龍一進門，便如脫韁二哈，非常自來熟地上上下下把三層樓都逛了一遍。
末了，他站在掛著訓練室牌子的房間外，好奇地伸頭去看了一圈。
“其他人呢？”他問道。
什麽人？薑默被問懵了。
“嘖，”林仲龍眉頭一皺，似乎發現事情並不簡單，“你不是弄戰隊嗎？總得有教練和隊員吧。他們沒在？”
“呃……”猶豫了一下，薑默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初步的工作計劃是等你簽約之後再確定其他人選……”
“我靠，不是吧，”林仲龍大驚失色，“現在這裏就咱倆人？”
話是這麽說不錯，但他退後一步雙手護在胸.前的樣子，認真的？
“警告你啊，雖然我現在單身，也有很多妹子在追我，但我有原則的，你別亂來！”他的神情相當嚴肅。
薑默差點被他逗樂了。
看出來了，這人腦子不太正常。光是體格，兩人就不在一個重量級上，也不知道最後亂來的會是誰。
不過，他能有這種意識也好。出門在外，男孩子也要保護好自己。
哦，不對，林仲龍今年十九歲，已經不能被稱作“孩子”了。
薑默沒有跟他較真，而是虛指訓練室。
“暫時沒人，所以你隨便坐，也沒什麽要求，保持衛生，別弄成垃圾堆就行。宿舍在三樓，要我帶你過去嗎？”
“不用，剛看過了，”林仲龍甚至沒有正眼看她，而是對門上掛著的戰隊牌子發生了興趣，“哎，這啥？”
他指著戰隊的名字。